弗羅斯特的確早就察覺到托比,也能看出托比身上有些的特異,不過他并沒有太過好奇。這世界特殊的生物太多了,也不多托比一個。
不過,既然安格爾將托比擺在它面前,弗羅斯特倒是認真的看了過去。
“很奇特的生物,既不容于世間,可又被世間所默許。”弗羅斯特輕聲評判了一句:“這種生物,世間恐怕獨一無二,哪怕放在幻靈之城,都有資格登為上等公民。”
見安格爾不解,弗羅斯特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所謂的幻靈之城,是源世界的一個奇異城市,全名是「格魯茲戴華德的幻靈之城」。在這座城市里,有非常多的神奇生物,格魯茲戴華德將這些神奇生物分為了三等公民,金字塔頂端的就是上等公民。
“不過,說是神奇生物的城市,但在外人看來,更像是格魯茲戴華德的私人圈養園。所以風評并不好,不過這并不妨礙大家的認知,只要源世界的人提及神奇生物,必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幻靈之城。”
弗羅斯特介紹完幻靈之城后,又補充了一句:“格魯茲戴華德是一個神奇生物的研究專家,為人聽說還不錯,不過一旦面對稀有的生物,就會變得極為貪婪。所以,如果你有機會去源世界,最好不要去幻靈之城,否則你的小魔寵被他看到后,呵呵。”
弗羅斯特突然笑了起來,笑容看上去很平靜,但安格爾卻覺得背后有一陣毛骨悚然的冷意。
“托比不是我的魔寵,是我的朋友。”安格爾道。
弗羅斯特挑了挑眉:“好吧,你的朋友。”
弗羅斯特接過托比,輕輕撫摸過托比的羽毛。灰不溜秋的羽毛,配上那白皙的手,以及戴在手指上那三枚閃爍神秘光彩的戒指,有種極不搭調的違和感。
“它的情況,很有意思。”弗羅斯特撫摸了幾下,似乎就明白了托比的現況,用優雅而舒緩的談吐說道:“用戰勝一種融入血肉中的情緒來進化,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應該是獨屬于它的一種晉級方式了吧?”
安格爾還沒有介紹托比的狀況,弗羅斯特就已經看出了很多東西,這讓安格爾再次被弗羅斯特的眼光所折服。
安格爾沒有作隱瞞,簡單的將托比的由來,以及五味之劫說了出來。
“你想救它?”弗羅斯特聽完安格爾的述說后,也明白了他的來意。
“是的,我想救它。”
弗羅斯特:“它如今的情況,就像你之前突破正式巫師一樣,這是它的一種晉級方式。我并不介意你用外力干擾。”
“可是,如果不用外力介入的話,它能撐過去嗎?”
弗羅斯特沉吟了片刻,非常篤定的道:“不能。”
“那我寧可去介入。”
弗羅斯特手指輕輕揉了揉托比雙頰最為柔軟的絨羽,然后將它重新放在了桌案上:“你如果一定要介入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安格爾的眼睛一亮,這是他今日聽到唯一一次在對托比評價中,表達肯定的話。
“不過一旦有外力介入的話,或許會為它帶來極大的后患,你可要想清楚。”
“什么后患?”
弗羅斯特聳聳肩:“這就要看你要介入到什么程度,并且做什么選擇了。”
安格爾深思了片刻:“我可以與人商量一下嗎?”
弗羅斯特表示隨意。
安格爾退出了大門,不一會,一封長著白色小翅膀的信封,從房間里飛了出去,悠悠蕩蕩的鉆入了一個女學徒的腰囊里。這個女學徒并不知道身上多了一個信封,毫無知覺的朝著更底層走去,在負四層蟲巢的時候停了下來,看樣子似乎要往里走。
這時,一陣幽幽的冷風吹起了信封,吹進了另一個學徒的身上。
這個女學徒從蟲巢來到了冰窟,當她站定在冰窟外的時候,信封倏地從她肩膀掠過,她只來的感慨一句:“好像有個白影閃過?”信封就消失在了通道深處。
很快,這個信封穿越了寒冰的長廊,擺到了格蕾婭的面前。
未等格蕾婭去拆這個信封,這個信封直接化為了一團火焰,在火焰飛灰之中,安格爾的身影顯現了出來。
“很高明的幻象連接,我都被騙過去了。”格蕾婭感嘆一聲,看向坐在她對面的桑德斯。
“依舊有明顯的幻術節點痕跡,不值一提。”桑德斯面無表情的道。
格蕾婭沒好氣的白了桑德斯一眼,別看桑德斯是在批判,但她莫名的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一抹得色。
“悶騷。”格蕾婭在心底暗忖了一句,將目光放到安格爾的幻象上。
安格爾將自己去找伊莎貝爾以及弗羅斯特的過程簡單的述說了一遍,然后又把弗羅斯特說的話,也一字不差的復述了出來。
雖然安格爾內心已經有所決定,但托比畢竟是格蕾婭創造的,從某種角度來看,格蕾婭對于托比而言是母親一般的存在。所以,事關托比的未來,安格爾必然要和格蕾婭商量。
格蕾婭聽完安格爾的話后,幾乎毫不猶豫的道:“救!”
用外力干擾,雖然有后患,但至少不會死。可不用外力干擾,托比連活下來的希望都沒有,在這兩個選擇中,格蕾婭根本不需要去思考。
“再說,后患并不是永久的傷痕,總有解決后患的辦法。”
安格爾帶著格蕾婭的答復,重新走進了弗羅斯特的房間。弗羅斯特抬起頭,古銅面具上齒輪隨著他說話,而緩緩轉動:“看來你已經有了抉擇。”
“我不會放棄托比。”安格爾堅定的道。
弗羅斯特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么我們就來分析一下它的情況。”
“它的身體很特殊,除了一個框架外,連靈魂和血肉,都看不出它自己的痕跡。所以,這所謂的五味之劫,可以簡單的化為,通過這五味情緒,來豐滿框架,聯系內在的魂與肉。”
“一旦度過、或者說降服了五味之劫,它應該就可以真正蛻變,而不受限于這堆血肉的原身。”
“故而,它的劫難不是單一的肉身或者靈魂問題,而要從根源上去考慮。”
這種根源上的問題,也是難住伊莎貝爾與格蕾婭的問題。以她們的境界,還無法去考慮這個根源所在,可對于弗羅斯特這種層級而言,想要發現問題的根源,并不算難事。
只要發現了問題根源,那么想要解決起來,方法就很多了。
不過,不管是什么方法,只要是外力介入,必然是以解決托比體內那“極怨之念”為主。
“根據我自己對風險的評估,我將一些風險較大的方法刪減了,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種選擇,我認為風險是最小的。”
只見弗羅斯特將那漆黑的笛子拿出來,放在托比的身邊:“它如今處于極怨之劫中,散發出來的怨懟、嫉妒、陰毒、邪惡…這些情緒,其實都是一種惡意。那么就可以借由黑暗樂章,將這一系列的惡念聚集起來,化為惡之面相。”
所謂惡之面相,就是托比體內那怨念所化的人格…鳥格。
就像是當初的羅蘭度一樣,托比將會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其一為正常,其二就是惡之面相。只要弗羅斯特這邊控制著黑暗樂章,托比完全可以壓制惡之面相,表現會和常人無異。而遭遇艱難的時候,惡之面相還能讓托比實力暴增。
所以,在弗羅斯特看來,這是風險最小的了。
不過在安格爾看來,卻是非常不安,因為這等于在托比體內安了一個遙控炸彈,而遙控器卻在弗羅斯特手中。
將自己的生死交予另一個人來掌控,這等于從此以后喪失了自由。
故而,若是讓安格爾去選,他不會選擇黑暗樂章。
或許是看明白了安格爾的意思,弗羅斯特繼續道:“第二種選擇,是直接對極怨之念進行壓制。”
說白了,就是簡單粗暴的碾壓。
以弗羅斯特的層次,可以輕松的收斂所有的極怨之念,然后將之壓制起來。
“極怨之念是屬于它自身的問題,外力想要化解,并不容易,而且風險和后患都很大,甚至這種后患可能是永久性質的。”
弗羅斯特并沒有欺騙安格爾,他可以為托比化解極怨之念,可之前他也說過,只有托比戰勝了五味之劫,它自己才會圓滿。
一旦外力去化解極怨之劫,托比自身永遠也無法圓滿。
很有可能,前路也會葬送于此。
所以,弗羅斯特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壓制。”
“壓制的風險也很大,不過至少壓制,不會消磨極怨之念,它還有機會自己去化解這次劫難,對未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但是,越去壓制,未來反彈的力量也會越強。
而且,隨著托比自身實力變強,極怨之念也會增強。如果說,如今的極怨之念只是一個蜉蝣,當有一天壓制已經沒用的時候,托比將面對的極怨之念,則會變成一只巨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