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安格爾將霜月項墜給了桑德斯。
目前他留在手鐲里,唯一擁有神秘之意的就只有這個項墜。反正他也找不到神秘具象物,不如交給桑德斯,看能否從桑德斯這里得到答案。
桑德斯試驗了一下,當茫茫無邊的雪原幻境出現在書房時,他果然第一時間發覺了空氣中隱含的神秘之意。
不過,在去尋找神秘具象物之前,他卻先皺起了眉頭。
“你這片雪原幻境,構建的時候有想過目的嗎?”
構建幻境時的目的?安格爾搖頭,“我當時在試驗各種神秘具象物,隨便構建的。”
“也就是說,你并沒有想過你構建幻境時,要有什么其他目的?”桑德斯再次問道。
安格爾回憶了下當時煉制霜月項墜時的想法,似乎的確沒有什么其他的雜念:“我當初構建幻境時,唯一的想法,就是雪原幻境要給人一種凄冷的感覺。其他的,倒是沒有多想。”
桑德斯看著眼前的這一片雪原幻境,反復沉吟著安格爾所說的“凄冷的感覺”。
在這片白茫茫空蕩蕩的雪原里,凄冷的感覺是有,但并不是這片幻境的主軸。
這片幻境給桑德斯的第一感覺,不是凄冷,而是——
生命的凋零。
茫茫的雪原,雖然常常是生命的禁區。但縱然如此,在雪原之中依舊可以感到隱隱的生機,譬如隱諱在雪原下等待來年開春時的種芽,在冰湖底下行動遲緩的魚,以及不畏嚴寒依舊堅守本質的植物…這些都是雪原上的生機,可在安格爾構建的這片幻境中,桑德斯并沒有感受到。
太過死氣沉沉了。
可安格爾自己說,在構建這片幻境時,其實并沒有去給它定調,那為何他會覺得這片幻境另有主題,而且還是以“死亡的旋律”作為幻境的主題?
桑德斯暫時不得而知,但他隱隱約約覺得,或許這就是雪原幻境里,無法找到神秘具象物的主因。
桑德斯在繼續找尋雪原幻境里的神秘具象物,安格爾原本還想和他說說其他神秘具象物的表現,但桑德斯一直保持著思索狀態。他便沒有打擾桑德斯,而是單獨退出了幻境,回到自己的臥室,煉制起答應給桑德斯的“紀念碑谷專屬幻境”。
既然是要給桑德斯煉制的,安格爾自然不敢怠慢,從外形的設計、風格的定位,他就開始絞盡腦汁。
桑德斯是個典型的老牌貴族,按照安格爾的想法,直接以傳統貴族的喜好,煉制如手杖、佩飾等等的東西應該就差不多了。
但后來仔細想想,桑德斯與格蕾婭還是不同的。
格蕾婭對煉制出來的外觀有自己的追求——浮夸的奢華。所以,安格爾在煉制時,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外觀是否要與內里幻境有什么相連的關系,只需要將外觀使勁的往奢華風靠就行了。
但是,換做桑德斯的話,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喜歡表里不一的東西吧?
譬如,他煉制一個華麗的黑曜石手杖,結果內里附著的幻境是個解密小游戲。怎么看,怎么別扭。
安格爾想了想,還是排除了這個想法,決定煉制一個與《紀念碑谷》比較搭配的外形。
紀念碑谷這個小游戲,安格爾玩過之后,發現每一個小章節的最后,主角艾達都會從帽子里歸還一個相應的幾何體。而拋開晦澀的劇情,整個游戲的游戲性,都是以“幾何”與“矛盾空間”為主題。
所以,在思索了一陣后,安格爾決定煉制一個結合“矛盾”與“幾何”概念的外形。這樣比較匹配紀念碑谷這個幻境。
將矛盾與幾何的概念相糅合,安格爾腦海里浮現了一個個古怪圖案。
諸如彭羅斯階梯、克萊因瓶,埃舍爾立方體、彭羅斯三角體等等…
當然,還有很多類似黑林錯覺,盲點偏移、惡魔音叉等幾何圖案。但因為構造難度,以及平面與立體的不一樣,都被安格爾一一排除,最后只剩下寥寥幾個圖案。
在這些圖案里,安格爾最終的選擇是。
——莫比烏斯環。
這是一個極能代表幾何概念的圖案,同時,也與紀念碑谷的整體畫風十分相近,而且光是這個圖案,就能讓人聯想到很多幾何與數學的事。
雖然確定了構建圖案,但直接制作一個莫比烏斯環,似乎也不見得美觀。
安格爾想了想,決定在莫比烏斯環的外面,包裹一個透明的幾何體,最后做成一個擺件。
念頭通達,安格爾煉制起來就極快。
從確定煉制的外形、到選擇材料以及最后制作出成品,時間花費不到兩小時。
莫比烏斯環靜靜的懸浮在晶藍色線條的透明菱形之中,以菱形一角為支撐點,做了一個底托。
整體來看,這個擺件看上去復雜,但實際處理出來的成品簡潔明快,并且第一眼就能讓人產生對幾何、對數學的油然而生的距離感與驚艷感。
而且,它的外形以菱形為外殼,看上去很像是一座“碑”,與紀念碑谷亦有異曲同工之妙。
安格爾對這個擺件很滿意,在底座也刻畫了專屬的徽標。
至于這個擺件的名字,安格爾原本想稱呼為莫比烏斯環,但莫比烏斯并非是巫師界之人,解釋起來也麻煩,他想了想,決定以“怪環之碑”作為其名。
煉制好了怪環之碑,安格爾便無事可做了,他不知道桑德斯那邊是什么情況,也不好過去打擾,索性繼續積累起納爾達之眼所需的底蘊來。
嘀嗒嘀嗒——
墻壁上的掛鐘,分針在一點點偏移。當分針轉動一圈,時針動了一格時,安格爾耳邊傳來了桑德斯的聲音。
“來書房一趟。”
不知為何,安格爾覺得桑德斯的聲音里似乎壓抑著某種情緒,給他一種古怪的感覺。
來到書房后,桑德斯已經收起了雪原幻境,他坐在書桌前,手里的筆飛快的記錄著什么。霜月項墜,則掛在安格爾當初煉制的隼魔擺件之上。
“你先坐著,稍等我片刻。”桑德斯沒有抬起頭,語速飛快的道。
在桑德斯奮筆疾書的時候,安格爾的目光再次放在了那個隼魔擺件上。其實以目前他的眼光來看,這個隼魔擺件不是太精致,有點粗制濫造的意味。
但桑德斯似乎挺喜歡的,一直放在書桌上從未撤下。
看來,桑德斯對隼魔的確愛的深沉啊。
安格爾思索著,要不自己改天重新煉制一個隼魔擺件?畢竟,若是有其他巫師來到桑德斯書房,看到這個擺件多掉價。
安格爾甚至已經在腦海里構建起隼魔的圖案,這時,桑德斯終于放下了筆。
他抬起頭第一句話便讓安格爾愣住了。
“切記,以后不要隨意將神秘之力融入到幻境中。”
桑德斯的表情難得的鄭重,讓安格爾也不自覺的收起了輕浮的態度。
“神秘具象物被確定后,會瞬間爆發出極大的信息流將你包圍住,對吧?”桑德斯沒有解釋先前的那句話,而是向安格爾問道。
“是的。”安格爾點點頭,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驚訝的看著桑德斯:“導師,你找到雪原幻境里的神秘具象物了?”
桑德斯沒有回答,而是直接用精神力將霜月項墜拿了起來,放到安格爾手中。
“你自己看吧。”
當雪原幻境重啟時,雖然依舊是白茫茫的雪原,但安格爾卻再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神秘之意了。顯然,桑德斯找到了神秘具象物。
“導師,雪原幻境的神秘具象物到底是什么?難道是某個雪渣?”安格爾好奇的詢問。
“你自己感受,雪原幻境有沒有什么變化。”
安格爾帶著這個問題,再次感受起雪原幻境…雪原茫茫,時不時飄落幾朵雪花,看上去和不久前似乎是一樣的,除了沒有了神秘之意。
不對,安格爾突然皺眉。
有一點不一樣,似乎雪原幻境看上去比以前多了一點生機,不那么死氣沉沉了?
安格爾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不過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判斷對了。就算雪原幻境少了一點死氣沉沉之感,這與神秘之意應該也沒什么關系吧?
桑德斯:“當然有關系,少的那點東西,就是那個你苦尋而不得的神秘具象物。”
安格爾愣住了,不就少了一點死氣沉沉的感覺么?
難道說,這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其實就是神秘具象物?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一種感覺都能化為神秘具象物了?
“你錯了。不是感覺,是一種概念,神秘具象物是一種名為‘凋零’的概念。”一邊說著,桑德斯突然抬起手,一道道能量漣漪從他掌心往外冒。
眨眼間,安格爾便感覺到死氣沉沉的氣息。
這股能量漣漪的目的地,是陽臺上的一朵馥郁香蘭,當能量漣漪觸碰到香蘭后,立刻出現了花朵凋蔽,草葉枯黃的現象。
“這是…”
“這就是凋零。”桑德斯閉上眼,隔了好一會兒才道:“也是我讓你切記慎重的將神秘之意融入幻境的原因,因為這個凋零術,是我才從那道神秘具象物中領悟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