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瞳,暴凸的青筋,扭曲的面容,鋒銳漆黑的指甲。
剛完成亡靈化,胡克迪克便開始張牙舞爪,嘴里大聲嘶吼著不明意義的怒嚎。
尖利的指甲,隨手一揮,周圍數個凡人便被他撕裂成肉塊,活人的鮮血澆灌他一身,濃郁的血腥味令他不怒反喜。
在胡克迪克高聲怪笑的時候,一道輕輕的嘆息聲,從他頭頂傳來。
亡靈化的胡克迪克猛地抬起頭,猩紅的雙眸看向聲源——那是一個讓他從內心深處散發暴戾感的少年。
仿佛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殺死他,撕碎他,你存在的使命就是要讓他徹底墮入死亡之井。
沒有意識,全靠本能的胡克迪克,在這一剎那就下了決定。
沖上去!殺死這個讓他全身所有能量都在沸騰的人!
“死——”胡克迪克左腳一踏地面,平整的地板立刻龜裂出一個蛛網紋,巨大的反作用力讓他瞬間躍上天空。
越來越接近安格爾,尖利的指甲在橫空揮舞,詭異的黑色氣息在他指甲邊上氤氳。
難聞的氣味,隨著胡克迪克的身形,逸向四周。
“死靈之毒。”福克斯毛絨絨的大尾巴一扇,香風自來,祛散了鼻尖的惡臭味道,然后它的眼睛里帶著一絲遲疑:“莎娃閣下應該可以應付的吧?”
福克斯說完后,看向弗洛格。卻見后者正偷偷的積蓄著力量,眼神緊盯著沖向莎娃的胡克迪克。
“若是你破壞了莎娃閣下的殺戮美學,想來他以后也不會來歌劇院聽你的詠嘆調了。”福克斯傳聲道。
弗洛格頓了一下,想要說什么,最后卻一句話未說,憋出了一個悠長的“呱”聲。
站立于制高點的安格爾,與從地面躍起沖向他的亡靈胡克迪克,氣氛在彈指間變得緊張起來,仿佛空氣都已經在慢慢凝滯。
第一爪,帶著毒氣的指甲劃向安格爾。
安格爾輕點腳下,便有重力脈絡將他拔高轉移。
在重力脈絡的控制下,對于天空,安格爾完全是如履平地,甚至因為更廣袤的空間,讓他更加靈活,加之速度超絕無雙,在他有防備的情況下,胡克迪克想要擊中他,毫無可能性。
安格爾連續躲閃了數次,就像是在耍猴一般戲耍著他。
這種行為激怒了胡克迪克,他心中莫名而來的憋屈讓他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實力,在外的表現便是:暴凸的青筋從他的臉部,蔓延到了全身。
這些青筋,其實就是他體內打破平衡的負面能量,如今更多的青筋遍布,代表著一些沉睡的負面能量也被激活,并且在瘋狂的增生。
胡克迪克怒嚎一聲,黑色的負面能量沖出體外,化為了一陣毒霧,籠罩在他身周數米。
而且這些毒霧還在不停的擴大,只要他能靠近安格爾,用這些充斥負面能量的毒霧就足以讓靈魂態的安格爾由生魂墮落為死靈!
黑色霧氣中,只能隱隱看到胡克迪克的血眸。他盯著安格爾,然后猛地發力,沖了過去!
安格爾站在原地不動,看著胡克迪克的動作。
就在黑色霧氣快要臨近時,托比突然從天而至,化為了巨大的獅鷲,展翼達十數米的翅膀,對著胡克迪克猛地一扇,隱隱帶著火氣的颶風,便將胡克迪克吹向了另一邊。
然后托比的身形緩緩回落,然后盤旋著落在了安格爾的掌心。
在胡克迪克重整旗鼓之后,再次沖向安格爾!
但這一次,安格爾卻是抬起了手,一把精致的轉輪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黑霧中的胡克迪克還未意識到這把槍的意義,他依舊沖了過來,直到安格爾扣動扳機,一道無形的扇形波紋,從槍口中涌出,然后越來越大,最后將胡克迪克全全包圍住。
這時,胡克迪克才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悸油然而生。
他想逃離波紋的覆蓋范圍。
可是,為時已晚。
無形的波紋將胡克迪克完全的包圍住,那充滿負面能量的黑霧在波紋之中慢慢被消解,就像是蠟燭被融一般,所有的負面能量全都消失殆盡,最后,波紋抵達了胡克迪克的身邊,以奇怪的形式融入到胡克迪克的體內。
亡靈的本質,就是被負面能量打破了本身的能量平衡。而這道波紋的意義,就是通過極低的頻率,瓦解這些負面能量。
一旦這些負面能量被破壞,亡靈體內由負面能量重新構建的能量平衡被打破,那么僅剩下精純靈魂之力,也再也無法構建體內平衡,最終只會徹底的消亡。
胡克迪克體內的負面能量在以可見的速度消亡。
原本,胡克迪克充滿混沌暴戾的眼神,也因為負面能量的消解慢慢的回復清明。
“這…是什么?”胡克迪克殘存的意識看著消散于風中的自己,問出了這個問題。
“一把對付亡靈專用的煉金武器。”安格爾搖搖頭,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若是你不一次次的針對我,我也沒有興趣特地卻搞你。”
兩年之內,胡克迪克從一個文盲,變成如今二級巔峰學徒,甚至闖過了凈化花園,得到了難以想象的好處。可以說,當初尼斯給他金色飛帖,是完全合理的。胡克迪克的天賦與機緣都是上佳的,再加上自身努力,說不定未來也可以踏足真知之路。
沒錯,在安格爾眼中,胡克迪克只要按照這樣的發展,絕對可以成為一個正式巫師。
可惜,胡克迪克的性格決定了他的生死。
胡克迪克眼神中逐漸失色,最后化為悲戚與落寞:“我輸了…”
看著一點點消逝在風中的胡克迪克,安格爾的心底毫無波瀾,巫師界的殘酷就是如此。
巫師的一生必然會經歷無數起伏,想要追逐真理,務必克制自己,冷靜自持。任何一次沖動的行為,都會為你未來的成敗買單。
這也是安格爾自己親身得出的經驗。
胡克迪克徹底化為了能量粉末,重新歸化于大地,反哺此界,算是最后一點存在價值。
安格爾靜默了半晌,當初他來不眠城所為之事不過是讓托比安心,沒想到最后他會在這里將胡克迪克殺死。
時也命也,若無一顆自持之心,懸劍終會落下。
嘆了一口氣,安格爾收起有些復雜的心緒,隨手挽了一個槍花,然后將轉輪槍丟向托比。
托比接過后,轉輪槍直接被它收入空間。
這把將胡克迪克最后希望泯滅的轉輪槍正是“輪回序曲”,當初在黑城堡煉制的那一把。
從桑德斯的重力花園出來,安格爾自然要將一切可能遇到的危險都預設好,他把手鐲里所有能用上的武器都裝在了托比的含雪之羽里。
當初只是預防萬一,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沒有這把輪回序曲,他想要將胡克迪克消滅,那還真不容易。
“莎娃閣下的殺戮美學一如既往的讓人迷醉。”一陣香風襲來,福克斯踏空而來,落于安格爾的身后半步,“讓對手盡展所能,最后依舊以碾壓姿態一錘定音,這樣的美學是我等難以企及的。”
見鬼的殺戮美學!
安格爾在內心翻了個白眼,但表面卻依舊謙遜的說:“比起福克斯女士的琴聲制敵,我還是少了幾分優雅與美感。”
福克斯大尾巴擋住嘴,一陣清脆的笑聲從尾巴后傳出。
弗洛格此時也走了過來,向安格爾詠唱了一首音調極其難聽的贊美詩,而且還是一首“戰爭史詩”,主角是“莎娃”,配角則是胡克迪克。
也不知道短時間內,弗洛格是如何寫出這樣一首讓人羞恥的詠嘆詩,并且,能把一場毫無意外的屠殺,不講邏輯的轉換成戰爭史詩,弗洛格也的確是一只才華橫溢的才蛙。
安格爾強忍住心內的吐槽,與這兩只動物音樂家友好的互捧了一番。
在這次的交流中,雖然大家的話都沒有什么營養,但安格爾卻發現了一些隱藏在話術底下的東西:弗洛格與福克斯都沒有問起胡克迪克為何會對他起仇恨?也沒有問,為何胡克迪克稱他為“安格爾”,而非“莎娃”。
這一點,讓安格爾更加篤定,它們絕對知道他如今是人類,也知道他在人類中有自己的交際,但它們并不過問也不好奇,這一點很值得深思。
安格爾也沒有作死去問為什么,而是笑道:“在欣賞兩位音樂家的演奏前,總要有點熱場的事嘛,如今熱場已過,等到這些人類離開后,我就可以聆聽二位的美妙音樂了。”
說完后,他向兩只動物點點頭,然后重新回到了出口的上方。
既然胡克迪克一事已了,那么他在不眠城中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找到娜烏西卡。
安格爾打算繼續放行,然后審查最后一批人,看能不能找到娜烏西卡的蹤跡。
可還沒等他放行,托比突然叫喚幾聲,示意安格爾往下方看。
難道找到娜烏西卡了?安格爾帶著疑惑,看向托比所指的地方…卻見那只被約克夏偷偷帶到巫師界的斑點狗,正拱著腦袋,在一攤血肉里大快朵頤。
安格爾悄然落地,走近斑點狗。
“這些血肉…”安格爾看著那熟悉的布帛:“好像是胡克迪克的尸塊?”
安格爾有些惡寒的看了眼斑點狗,沒想到這家伙還有吃人的習慣。不過回頭一想,魔物吃人不是很正常一件事么?
安格爾轉過頭,雖然殺人他沒有什么感覺,但吃人的畫面他并不想觀瞻。
這時,托比再次叫喚了一聲,意思示意安格爾繼續看。
安格爾瞪了一眼托比,這家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么?但托比叫的很急迫,讓安格爾再次升起懷疑,難道斑點狗吃人還有什么貓膩不成?
想到這,安格爾重新看了過去。21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