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的目光,永遠只看著前方,不會沉湎過去。
哪怕他今天經歷了一場量級懸殊的對決,有一段足以驕傲稱道一輩子的經歷。但他也只會將之存于記憶匣子,而不會時刻耳提面命。這對別人來說,是一段茶余飯后的談資;但對經歷者本人而言,只是一段豐富閱歷的人生經驗。
聊天的過程中,安格爾也了解到了他昏迷后發生的事情。
譬如,那最后一件拍品。
“沒想到暮色竟然能搞到一件神秘之物作為壓軸?!”安格爾光是聽戴維的描述,眼中便生出了向往。
神秘,對于巫師而言,其實可以轉化為對未知的,對真理的探求。
若是詞語也分階級的話,“神秘”這個詞在巫師眼中,絕對是最上等的皇權階級。
在巫師界,敢將一樣東西冠以“神秘”的頭銜,足以證明其尊貴之處。
尤其安格爾還是一位煉金術士,對于這種只流于傳說,從未見過真面目的神秘道具,自然是心心念叨。
“也不知道神秘物品是什么樣子的,它和其他煉金物品,到底有什么差別?”安格爾眼神里充滿期望。
普羅米:“我只聽說過,神秘物品的級別適用于另一套規則。可惜我未曾見過,難以作更多的解釋。”
安格爾對神秘物品,也不大了解。魘界攝錄的煉金書籍中,也很少記載。
他只知道,神秘級物品,并不是說就比其他入階煉金道具好。很多時候,中低階的煉金物品,就比起神秘物品好,更別說高階、戰略級別的煉金產物。
但,神秘物品的等階低,不代表它的價值弱。
就像一國皇子與普通武夫,兩者從個人實力上對比,武夫肯定超過皇子。但很多時候,個人實力并不代表真正的實力。光是皇子這個身份,就代表了一些武夫所無法拾得的東西。
絕大多數神秘級物品,都是一種超越煉金等階的存在。
“可惜沒有親眼見到,真是太遺憾了。”安格爾遺憾道。
戴維見狀,對安格爾道:“你想看的話,可以去找你的導師啊!難道我們剛才沒有說嗎?最后的那個怨念布偶,其實是被桑德斯大人拍下的!以桑德斯大人對你的親睞,想要看看的話,應該不會拒絕吧?”
安格爾一怔:“怨念布偶是導師拍下的?”
“對啊,花了接近七百萬魔晶拍下的,這價格刷新了暮色拍賣場三百年來的最高成交價!”戴維帶著感嘆:“七百萬魔晶啊,我這輩子估計都賺不了那么多…一件看上去就跟普通小女孩織出來的布偶,竟然就值得七百萬,看那布偶的針腳,說不定縫線的水平還沒我高呢!”
普羅米回想起那件布偶,看上去的確毫無特色,不禁點頭贊同戴維的話:“那件布偶我也沒看出什么奇特的地方,我沒學過裁縫,但對一件織品的高低程度還是能判斷的。那個布偶,的確不像是專業人士織出來的。”
聽完兩人的話,安格爾倒是靈光一閃,想起一個故事來:“說起來,我在導師的書房看過一本書,是大巫師斐文達撰寫的《奇異世界》。這本書說是介紹各個位面的科普文,但其實更像是一本游記,里面有一個關于神秘物品的故事,和你們的說法倒是有些相似。”
“斐文達在一個擁有五彩幻沫的海洋位面,遇到了一種神奇的銀魚。”
安格爾繼續娓娓講述:這種小銀魚不過巴掌大,斐文達之所以注意到這群小銀魚,是因為他無意間發現了它們的部落…沒錯,是部落。
斐文達觀察了數個月,發現這群小銀魚開啟了原始的智慧。生活形態類似古早時期的原始人,開始群居抵擋天敵,開始修筑居住地防御守衛,開始有了基礎的社會觀念。
這樣一個還沒有誕生出文明的原始部落,在萬千位面中是很常見的。斐文達觀察了一段時間,就離開了這個位面。約莫百年后,他又到了這個海洋位面,無意間想起這個小銀魚部落,便再次隱身前往探看。
百年時間,并沒有讓小銀魚部落進化出完整的初級文明,基本的社會結構和當初他離開時差不多。但斐文達這次卻注意了一個現象,這種小銀魚在交配時期,雄魚為了吸引雌魚注意,會在海底用泥沙、貝殼、珊瑚、水草…一切能利用的東西,建筑交配的房間。
這種房間被斐文達稱之為:繁衍間。
雌魚看中了哪個繁衍間,就會去相應的繁衍間等待雄魚來“值勤”。
不同雄魚建造的繁衍間,風格也不一樣。有的是螺殼間,有的是泥沙房,有的是珊瑚洞…斐文達覺得有趣,便又停留了數年,觀察這群小銀魚的繁衍大業。
在第二年的時候,他注意到一條身上有黑點的銀魚,用沉船的腐木建了個小巧的繁衍間,等待雌魚上門…然而,沒有雌魚看得上。
第三年,黑點銀魚依舊用腐木建造繁衍間,這次他建造出來類似三角體結構的房間,連斐文達都贊賞結構穩健,再怎么“劇烈運動”,也不會倒塌…可依舊沒有雌魚上鉤。
第四年…第五年…一直到了第八年。黑點銀魚都沒有吸引到雌魚,連斐文達都有些心疼這條單身魚了。
小銀魚的壽命就十年,繁衍次數已經不多。
第八年的時候,黑點銀魚建造出一個小巧的房間,就像是人類的小木屋一樣,精致可愛。斐文達都嘖嘖稱奇,若是繼續這么下去,估計這一只黑點銀魚就足以撬動“初級文明”的壁壘。
但可惜的是,這么精致的木屋,依舊沒有雌魚光顧。
到了第九年,斐文達開始有點明白了,不是黑點銀魚建造的房間不好,而是它…長得太丑了。
原來,雌魚在挑選交配對象時,不僅僅要看繁衍間,還要看對象的顏值啊。斐文達為黑點銀魚默默的哀嘆。
第九年,黑點銀魚用沉船腐木,建造了一個更加繁復的建筑。不僅巧奪天工,宛若堡壘,而且還是多層次復式的城堡!
這一次,倒是有雌魚過來了。但雌魚剛進“城堡”,就被黑點銀魚拿著武器殺死了。
黑點銀魚一共吸引了39條雌魚,全部被它殺死,血染了整個城堡。
斐文達感慨:“這是單身久了,開始心理變態了啊…”
沒到第十年壽終正寢,黑點銀魚就死了。被銀魚部落的族長,安排守衛圍攻“城堡”,最后黑點銀魚在魚多勢眾中,圍毆致死。
故事到此結束了?
并沒有。
斐文達的故事反而從此處開始。斐文達是個隱身在側的旁觀者,他雖然心疼單身魚,但他沒有干涉過這個小部落的發展。
當黑點銀魚死后,斐文達覺得海洋位面沒有什么樂趣了,準備離開時。他發現了一個神奇的地方…那座黑點銀魚建造的“城堡”,竟然出現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沒有任何外力摻合下,竟然變成了一件神秘物品?!
具體神秘特效是什么,斐文達沒有記錄在《奇異世界》一書中。
神秘物品的珍貴,斐文達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見證了一個神秘物品的誕生!在狂喜之中,他自認為找尋到了神秘物品的誕生方法。
于是,他掙開了旁觀者的身份桎梏,開始以屠殺者的身份殺魚,用它們血染繁衍間。
可沒有一個成個神秘物品。
斐文達又做了好幾個實驗,又研究銀魚的構造,實驗各種體液的數據。
然而,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最終,銀魚部落滅絕在斐文達的手中。他也只得到了那一件城堡樣式的神秘物品。
安格爾一開始,是將這個故事當傳說來看,因為斐文達為了看一條魚修房子,居然看了十年時間,他是不怎么相信的。所以,當時看了也就算了,沒有放在心上。
但此時聯想到普羅米與戴維所提的簡陋布偶,倒是有一些異曲同工的地方。
一個銀魚建造的城堡,或許在銀魚眼中很精致。但安格爾猜想,在人類眼中應該也就簡陋程度吧。
簡陋的城堡,沒有經任何其他手段,最后變成了“神秘物品”。
簡陋的像是小孩織出來的布偶,成了“神秘物品”怨念布偶。
兩者還真有點相似的地方。
“聽了這個故事,莫非神秘物品的誕生,是需要某種強烈感情,或者某種與念頭才能誕生?”普羅米聽完故事后,對神秘物品有了些許猜測。
安格爾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個故事是真是假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神秘物品煉金術士是可以煉制出來的,但怎么煉制我就不知道了。”
“凡人…不對,就連凡魚都能搞出神秘物品,果然很…神秘啊。”戴維也聽得入了迷,“我現在對神秘物品更感興趣了,說不定哪天我無意間也搞出來一件神秘物品,說不定也發大財了!”
“三十年前,天空機械城拍賣出一件神秘道具,名為‘月色海岸的夢海螺’。聽說可以無視等階,拉所有的非生命體入夢。這雞肋的效果,造成它最后成交價也就不到1萬魔晶,所以你也別做夢了,神秘道具并不是各個都那么貴重的。”普羅米道。
無視等階,讓非生命體入夢?安格爾思維恍然,非生命體可以做夢嗎?這個神秘道具的確太雞肋了…
“好好練習基礎吧,入階的煉金道具賣出700萬魔晶以上的也不再少數。”普羅米拍拍戴維肩膀,勉勵道。
“大師說的至少也是高階煉金道具吧,我還聽說戰略級煉金道具的是無價至寶呢。我如果能到那個地步,我也不屑普通的神秘物品了啊。”戴維噘嘴道。
三人打著哈哈,岔過了這個話題。
安格爾突然想起白日里的那個莉迪雅,聽語氣似乎和導師很熟悉的樣子,于是帶著一絲好奇向普羅米打探道:“今天1號包廂的那個紅蓮大人,到底是誰啊?怎么感覺大家都很怕她?”
“你說的是莉迪雅大人吧,她啊,其實是…”
普羅米剛剛起了個頭,就看到樓梯的拐角處鉆出來一個小腦袋瓜。
“紅蓮大人已經到了夜魔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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