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是被樓下縣公安局局長媳婦的電話叫回來的,對方打了他辦公室電話,風風火火的喊道:“崔書記,崔書記,你家房子是不是沒關水龍頭?水漏到我家了,水漫金山啦!”
對方的語氣很不友好,不過崔書記不在乎,他知道這個婆娘的脾氣,部隊轉業回來、對待工作向來風風火火的公安局局長在家里都鎮不住她。
這女人是個暴脾氣,一旦有人惹了她,她才不管對方多大的官或者是多大官的親戚,肯定扯著大嗓門去吵架。
因為這點,在縣里威風八面的公安局局長沒少裝孫子,大院里很多人不能得罪,媳婦要是惹了事,他得上門去賠罪。
深吸了口氣,崔書記用多年養成的沉穩語氣說道:“怎么回事,別急,慢慢說…”
“不能不急啊,崔書記,你別怨我急性子,這家里水漫金山、水漫金山啦。你家里怎么回事?是不是沒關水龍頭呢?你最好回來看看。”大嗓門跟喇叭似的,手機沒開免提,愣是有了免提功效。
崔書記看看時間,這會還是下午上著班呢,他肯定走不開,于是沉吟了一下,他給秘書說道:“小宋,你去我家一趟,開門看看怎么回事,好像房子漏水了?”
一臉精干的小宋點頭道:“好的崔書記,我這就過去,我覺得不會發生這種事的,您看這天又沒下雨,除非有人沒關水龍頭。但您的房子白天有陸經理幫忙照看,他做事穩妥,不會忘記關水龍頭。”
說到后面對陸海濤的評價,小宋有些酸溜溜起來。
崔書記擺擺手道:“你先去看看,是不是哪里出問題了。”
小宋離開,崔書記皺起眉頭。
自己這個秘書是不是得換了?喜歡爭權奪寵也就罷了,還沒點眼力勁,剛才那些話是你能說的嗎?
但他又不能輕易換掉小宋,這是縣委班子給他安排的人,身份是個退休老領導的孩子,送來他身邊是鍍金的。
起初他剛接觸小宋,看小伙子滿臉精干又出身高官家庭,估計處事手段會很有一手。
結果接觸這幾個月來,他發現這家伙就是個銀樣镴槍頭,連他的生活都安排不好,否則他也不用跟陸海濤那種商人打交道。
陸海濤在外面拿著他的雞毛當令箭的事,他早就有所耳聞,只是對方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把他生活收拾的又妥妥當當,他便沒在意這點。
小宋卻是誤會了,他覺得崔書記沒把他當自己人,反而跟一個老賴在生活上走的近,讓他非常不滿。
為了方便領導們辦公,縣領導大院隔著政府大樓不遠,小宋兩腳油門下去,就已經開到門開了。
找到一號樓,他準備進去,一個膘肥體壯的婦女正等在門口,見到來了趕緊招手:“哎哎哎,小宋你來了?你是不是看崔書記房子的?快點快點,哎呀我家都淹了,都可以養魚啦!”
小宋擺擺手道:“行行行,我知道了,我這就去開門,你別著急,屋子能漏什么水?”
小樓一共兩層,兩個復式,縣委書記住二樓,一樓是公安局長的家。
避嫌起見,小宋沒進一樓,所以他沒看到漏水的情況,覺得只是這老娘們瞎咋呼。
等他上了二樓打開門,不對,是擰動鑰匙然后門直接被從里面給硬生生推開了!
然后,門口的小宋驚呆了!
北風呼呼的吹,屋子里全是水!
真的,門一打開,一捧水幾乎是迎面而來。偌大的客廳好像變成了池塘,考究的地板上面是清水,風這樣吹過,竟然有粼粼水波在蕩漾!
特別是地板上還有魚,一條條觀賞魚個頭還挺大,可惜全都硬挺挺的躺在地板上,看那樣已經僵硬了。
小宋有點懵,這是怎么回事?下雨了?不對,自己剛才外面進來,外面風是很大,可天氣晴朗的很。
或者自己穿越了?自己開的明明是崔書記的房門,怎么看到了一個水池子?
他身后響起公安局長媳婦的喊聲,嗓門那叫一個高亢:“媽呀!媽呀!這真養上魚了?咋回事呀?怎么窗戶都開著?怎么水龍頭也開著?這是干啥?這是不過日子了?!”
在這個聲音刺激下,小宋打了個激靈,他趕緊問身后的胖女人:“嫂子,這屋子今天都誰來過?”
胖女人說道:“沒人來過,樓門要刷卡,除了咱們自己人誰都沒有卡,要進來肯定得找我才行,我沒看到有人進來。”
小宋道:“那個陸海濤呢?他也沒來?”
胖女人道:“哦,他肯定來過,他得給崔書記收拾屋子——哎喲!是不是他忘記關窗子和水龍頭了?”
小宋心花怒放,管他是不是這樣,總之這個屎盆子就得扣在他頭上。
他拿出手機拍了照片,以彩信的方式發給崔書記,然后打電話著急說道:“崔書記,不好了,您這房子出事了!”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崔書記沒法沉穩了,一下子站起來問道:“這怎么回事?怎么搞成這個樣子啦?”
他的房子被浸水這個不怕,反正這是公家的屋子,可從照片來看,他精心養的幾條魚都蹦出來干死了,他這幾天熬夜整理的資料也不見了,更要命的是——他心驚膽顫收藏的那些瓷器,也全都毀了!
小宋將自己的推斷說了一遍,然后總結道:“肯定是陸老板今天忘記關窗、忘記關水龍頭了,唉,這家伙今天怎么搞的,弄這么大亂子…”
話是感慨的話,但語氣就有點幸災樂禍了。
崔書記怒道:“給我聯系陸海濤,讓他趕緊給我過來!讓他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這條命令小宋第一時間執行了,他給陸海濤打電話,直接吼道:“姓陸的,看看你干的好事!趕緊來崔書記家里!瑪德,你必須得給崔書記個交代,否則我他嗎絕對不會放過你!”
“還得給我個交代,我家也被漏下來的水給泡了!”公安局長的媳婦跟在后面喊道。
那邊正在招待客戶的陸海濤一臉茫然:怎么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