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轅另一側的顏寶如驚疑不定,她參加過天都秘境之行,是認識莎如來的,這位可是前任的縹緲閣掌令,這般陣勢親自出馬,令她暗暗心驚。
車簾掀開,鬼醫撥開簾子一看,見是莎如來阻攔,不由一怔。
莎如來是去過藥谷的人,他也認識,當即鉆了出來,站在車轅上拱手道:“莎先生,小老兒自認沒犯什么事,勞動莎先生親自前來攔截,不知所為何故?”
車廂內,無心和郭曼看著外面的陣仗。
莎如來漠然道:“黑離,你會知道是何故,現在只需跟我走,不需要問太多,乖乖配合便不會有事。”揮手示意了一下,很快便有數只飛禽坐騎掠來,在上空盤旋。
人間各方勢力沒了動用飛禽坐騎的資格,對他卻不成什么問題。
鬼醫心中暗暗嘆息,從接到藍明的指示,他就知道此行要出事了,只是沒想到是被莎如來給攔下了。
藍明的指示清楚明白,此行不管落在了誰的手里,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已是交代的明明白白。
摘下元妃那只眼球的時候,還在琢磨幕后人的用意,待到被逼向元妃暗示移植屬于自己的那顆眼球才是最好的,然后又遲遲不給元妃完成移植,他就察覺到有人在暗中針對元色。
此時見到莎如來親自出馬,連大羅圣地也卷了進來,加上自己收到的指示,他意識到某些人怕是要正式對元色動手了。可他能如何?什么都不敢聲張。某種程度來說,也許元色死了,他們師徒才算是解脫了,否則讓元色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
面對其人還好些,他未必會理會,對上了親自出馬的莎如來,他沒得選擇,也不敢不從,只得發話,讓隨行一起乖乖聽命。
車轅上的人跳了下來,車廂內的無心和郭曼也鉆了出來。
無心一臉黯然,談不上什么后不后悔的,為了幫邵柳兒,他不會后悔。只是如今看出來了,誠如師傅所言,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他們師徒能招惹的,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一旦卷入便沒了退路。
無心知道了自己的天真,自己死不足惜,只是連累了師傅。
一個不少,鬼醫一行五人,當場被幾只飛禽坐騎給帶走了…
“敖豐!”
無量園破,其防護大陣已擋不住了來人,六大圣地駐守人員聯手,天劍符狂轟,也擋不住來人直沖目標。
轟隆震響聲中,數代人守護的無量果樹,整個圣境內唯一的一棵無量果樹倒下了,無虛圣地駐守人員發出悲吼。
敖豐傲立環顧,心中涌起不一樣的痛快,這關押了他半生的地方,失勢時帶給他羞辱的地方,如今被他親手給摧毀了,恨不能發出一聲長嘯宣泄!
十幾道天劍罡影狂轟而來,敖豐一把掄起砸倒在地的無量果樹橫掃。
咣咣震響中,樹葉木屑爆飛如雪,敖豐已身化虛影沖天而去,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殺了一些人,卻并未大開殺戒,不過那些得罪過他的,只要在場的,他一個都沒放過,恩怨兩消!
追不上,也不敢追,看到化作碎屑的無量果樹,所有人都傻眼了。
曾經和敖豐一起看守大門的危野,怔怔看著敖豐消失的方向,他清楚看到了敖豐臨走前投來的微笑目光,也清晰感受到了敖豐的快意和霸氣。
敖豐的突然出手,直接摧毀了無量園,并毀了圣境內的唯一一棵無量果樹,震驚了整個圣境,也令督無虛想瞞的事瞞不下去了…
皎皎明月下,茅廬別院,躺在躺椅上的元色悠哉賞月。
元妃走來,在旁道:“謠言說無量果是督無虛盜的,如今敖豐現身妄為,先生不去找督無虛要個說法?”
元色呵呵:“真要是督無虛干的,豈能放縱敖豐如此公然妄為?”
元妃:“難道就如此作罷?”
元色:“說法肯定是要的,我不去,其他人也會去,此事我自有打算。羅秋那邊的動靜,給我盯緊了。”
他的確有打算,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憑圣羅剎的實力,若是能聯手,也許能有將其他五圣給逐一誅殺的可能,到了那個時候,無量果是不是督無虛盜的已不重要。
他現在也不敢輕易從羅芳菲身邊離開,羅芳菲是他穩住羅秋的把柄,更有可能是他掐住的銀姬的軟肋,不能有失。
他現在還得觀察一下羅秋的反應,確定羅秋不敢輕舉妄動了,他就要挾持人質去找銀姬了。
“已經在羅秋暫居地的附近布置了耳目,有動靜立刻會傳消息來。”元妃回了句。
元色嗯了聲。
元妃抬頭望月,心情惆悵,無量果樹毀了,唯一的一棵無量果樹居然毀了。
元色取她眼睛后,答應過她的,如果找不到合適的移植眼球,待到六十年后無量果熟,會為她爭取一顆無量果的。
對這個說法,她不抱太大的希望,但多少是一絲希望,如今這絲希望斷絕了。
身為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姿色不錯的女人,沒哪個會愿意做一輩子的獨眼龍,女人都是愛美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更在意自己的皮囊。
察覺到一旁的人兒久默無聲,元色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嘆道:“愛妃放心,天下這么多人,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待眼前的事情完了,我親自督促黑離盡快辦成。”
壁立千仞迎朝陽,山崖對面是一座湖泊,湖泊的對面便是韓國京城。
崖壁洞府內,羅秋盤膝打坐中。
大羅圣地的老人秦度,快步入內,稟報道:“圣尊,莎先生到了,要見您。”
上次銀姬的事,秦度做的不錯,這次出行,羅秋把他帶在了身邊聽用。
聞言,羅秋緩緩睜開了雙眼,“嗯”了聲。
秦度立刻轉身離去。稍候,莎如來快步進來,走到羅秋跟前拱手行禮,“拜見師尊!”
盤坐在石臺上的羅秋冷冷盯著他,“誰讓你來的?”
莎如來貌似有些忐忑,但還是硬著頭皮道:“師尊,芳菲被元色給擄走了,弟子…”
羅秋打斷:“這事我自有打算,不用你隨意插手。如今圣境內又起波瀾,我命你們師兄弟看家,沒有我的允許,誰讓你擅自打聽我的下落找來的?你想干什么?”
莎如來噗通跪下了,“芳菲被擄,弟子未能盡到丈夫的職責,弟子有過。”
羅秋:“元色親自出手,你就算在場也擋不住,我說了,這事你無須自責。我的話,對你來說,是不是不管用了?”
莎如來跪著辯解道:“弟子不敢!但元色不是什么好東西,喜好女色,芳菲落在他的手中,弟子寢食難安,拖一天弟子便煎熬一天,弟子實在是忍不住,不管怎樣,弟子一定要想盡辦法把芳菲給救出來。”
羅秋:“你想多了,元色再好色還不至于對芳菲亂來,只要我還活著,諒他也不敢。好了,你對芳菲的感情,我都看到了,這事我會處理,你不用過問了,回去吧。”
有些事情牽涉到的隱秘,他壓根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包括莎如來,尤其是他自己的女兒,他不希望羅芳菲知道自己的身世。換句話說,若非如此,他便沒什么顧忌,早已經直接從元色手中搶人了。
莎如來抬頭懇求道:“師尊,您就讓弟子試試吧,弟子已經出手了,已經把鬼醫師徒給抓了,現在讓弟子收手,弟子真的不甘心。夫妻感情不論,芳菲不管怎么說,都是弟子的妻子,此事弟子若袖手旁觀,今后弟子還有何面目見人,豈不讓人笑話!”
羅秋目光略閃,其他的話他也就是聽聽,只留心到了其中的一句,問:“你抓鬼醫師徒作甚?”
莎如來臉上略帶慍怒神色,“弟子不知元色抓芳菲為何,但他敢做初一,弟子就敢做十五。他敢對芳菲下手,我就敢對他的人下手。元色的一只眼睛移植自他的心腹元妃,而元妃貌美,定不希望容貌一直有缺下去,弟子遂秘密抓捕了鬼醫師徒。盤問之下,果然被弟子找到了營救芳菲的契機。”
羅秋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辦法,他之前就存了抓元妃做交換的心思,然而元色另有把柄在手,令他投鼠忌器,所以對莎如來這個辦法是不以為然的,也不會答應。
他淡淡問道:“什么契機?”
莎如來:“弟子盤問鬼醫后方知,元色當初挖取元妃的眼睛移植,并非隨意行事。這移植術法,并非什么人的眼球都行,肉身必須要有一定的匹配才行。動元妃之前,鬼醫師徒曾大范圍尋找合適的移植目標,結果難以找到,后來在大元圣地尋找時,結果發現元妃的眼睛竟然合適,元妃也是在不情愿下獻出了一只眼睛。”
“如今元妃也一直在催促鬼醫為她尋找合適的眼球,可鬼醫現在落在了弟子的手中,元妃若想恢復美貌,非弟子手中的鬼醫不可。”
羅秋:“你想以此要挾元妃?你覺得元妃可能答應嗎?她沒那個膽子!”
莎如來:“師尊有所不知,據鬼醫說,最匹配的移植眼球,其實是元妃那顆移植在了元色眼中的眼球,那才是能讓元妃真正恢復如初的,天下沒有比她自己的眼睛更完美無缺的。之前鬼醫一直無法為她找到合適的眼球,元妃曾親赴藥谷與鬼醫談過,這一點元妃自己也是知道的。師尊,切不可小看女人對美貌的追求,這絕對是可以利用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