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登門送禮,昊云圖本是要見一下的,但的確是遇上事了,只能先把兒子晾一邊。
來了一封信,校事臺那邊收到的信,緊急傳到了宮中。
端坐案后的昊云圖盯著信琢磨著,信上內容說,衛國內亂是邵平波一手策劃的,說邵平波人如今就在齊國京城,很有可能針對晉衛之戰再針對齊國做牽制破壞,提醒齊國小心。
“陛下!”兩名被緊急招來的軍方將領快步來到見禮。
兩人本在朝堂那邊等候上朝,忽來太監將二人招呼到了一旁,說皇帝找他們,于是出現在了這里。
昊云圖嗯了聲,將案上信遞給了一旁的步尋,“給他們看看。”
步尋將信轉交給了二位將軍,二將腦袋湊在一塊一同查看,看完后兩人相視一眼,神色皆有些凝重。
大胡子將軍拱手道:“陛下,信是何人寄來的?”
昊云圖:“不知是什么人寄來的,二位覺得這信上內容真假如何?”
皮膚黝黑將軍道:“陛下,若這個邵平波真要在齊京作亂的話,值此關頭,事情非同小可。衛國之亂便是前車之鑒。依臣之見,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大胡子將軍點頭,“不錯!臣也是這樣想的。”
昊云圖站了起來,沉聲道:“好!二位將軍與朕想到一塊去了,這就是叫你們來的目的。二位秘密調動京中所屬人馬,配合校事臺行事!”
“遵旨!”二將拱手領命。
昊云圖回頭看向步尋,“此事由你統一調遣,發動校事臺在京中所有力量,只要這個邵平波在京城,務必給朕抓住他,盡量抓活的問出晉國的破壞計劃!”
步尋遲疑道:“邵平波是英王妃的兄長,抓捕時一旦要用強…”
昊云圖沉聲打斷:“抓不住活的就抓死的,死活不論。若英王妃牽涉其中,一并處置,決不輕饒,總之決不能讓類似衛國的事情在齊國重演!”
步尋明白了,面對這種事情,不需要顧慮英王妃的感受,也不需要管邵平波是不是齊國皇親。
有了皇帝這話,他心中就有底了,躬身道:“是!”
“大公子!”邵三省急匆匆跑上了閣樓,臉色不太好看。
站在窗前的邵平波回頭,“我們行蹤暴露了?”
邵三省搖頭:“不是。”
邵平波凝視,“那你慌什么?”
邵三省一臉惶恐:“宮里的事出了點漏子。”
邵平波大吃一驚,快步上前,沉聲道:“怎么回事?計劃的每一個細節都反復梳理過,讓你緊盯嚴守,為何還會出問題?昊云勝沒有配合嗎?”
邵三省忙道:“大公子誤會了,大的計劃并未出問題,一切順利,只是…只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聽到大計劃未出問題,邵平波松了口氣,語氣也放緩了,“只是什么?”
邵三省浮現苦楚神色,“英王昊真那邊出現了變故,進了朝房,吃下了有毒之物!”
英王昊真是邵家女婿,也是邵平波的妹夫,如今這邊的計劃毒害到了邵柳兒的丈夫,讓這邊情何以堪?
“…”邵平波怔住,一臉的精明瞬間蕩然無存,甚至是有點懵,慢慢后退了幾步,緩緩坐在了椅子上,“怎么會這樣?不是已經布置了計劃將他給引開嗎?”
邵三省:“具體情況目前還不清楚,宮中耳目傳來消息,昊云圖本該是要見英王的,已經到了后宮門口,誰知昊云圖那邊似乎突然間遇到了什么重大事情,沒有見英王,于是英王就回了朝房內,就…就喝下了…”
啪!邵平波突然手拍椅子扶手,怒聲道:“宮中耳目為何不及時阻止?”
邵三省悲聲道:“宮中耳目只是負責觀察,并不知計劃,更不知下毒之事。大公子,這也是您的意思,知情者太多易泄密,現場除了昊云勝并無其他人知曉,昊云勝也不知背后有公子您,無法及時阻止,待到我們這邊知道消息已經晚了!”
“我的意思…”邵平波喃喃自語著,眼神茫然,一向精明的他似乎糊涂了,也想起來了,沒錯,都是他自己的布置,從頭到尾每一個細節都是他仔細梳理后親自布置的。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在每一個細節上花了心思,然而千算萬算,沒算到昊云圖在早朝當口會遇上重大事情導致沒有見英王。
一定是有重大事情,否則像昊云圖這種每日處理慣了各種大大小小事情的人,早就鍛煉出了一定的沉穩能力,一般的事情影響不了昊云圖的正常行為。
“難道是收到了前線大軍變故的情況?不應該的,各地下手的時間上我精心測算過,起碼也得到今日正午時分才能收到消息…”邵平波嘀嘀咕咕著。
邵三省略躬身在旁,著急道:“大公子,現在怎么辦,玉尸之毒沒有解藥,當速想辦法。”
邵平波一臉疲憊道:“你說了,沒有解藥,我能有什么辦法?”
邵三省:“鬼醫弟子,那個鬼醫弟子就在齊京,當速提醒小姐,搶在毒發前進行救治。”
邵平波精神萎靡道:“提醒?怎么提醒?提醒容易,英王還未毒發就找上了鬼醫弟子救治,后果你想過沒有?會害死柳兒的。”
邵三省焦慮不已,“那怎么辦?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姑爺去死,眼睜睜看著小姐守寡嗎?”
“不能提醒!他們還有自救的機會。玉尸之毒,尋常人中了會當場暴斃,若有修士幫忙施法壓制,還能堅持一段時間。英王不是一般人,隨扈法師常隨身邊,一定會及時發現他的不正常的,一定能讓他堅持一段時間。既然鬼醫弟子就在齊京,他們發現救治困難,應該會去求那個鬼醫弟子的,應該還有機會。”說到這,邵平波近乎呢喃道:“希望那個鬼醫弟子能解此毒!”
邵三省:“若是那個鬼醫弟子解不了怎么辦?”
邵平波沉默著未吭聲。
邵三省又道:“聽說那個鬼醫弟子頗有鬼醫之風,跟他師傅一樣,性情古怪,不是什么人都能求到他出手的,據說齊皇曾想見他,而他連齊皇的面子都不給,萬一求不到他出手救治怎么辦?”
邵平波依然未吭聲。
邵三省:“英王一旦死了,我們沒辦法跟小姐交代啊!大公子,您就想想辦法吧。”
邵平波:“我沒辦法,只能看柳兒的運氣。出了這種意外,后面反倒省事了,至少洗脫了昊真自身的嫌疑,不會連累到柳兒,不用再費力把他們夫婦給弄走了。去吧,注意外面的情況變化,隨時報我。”
說罷緩緩閉上了雙目,不再言語了,臉色不太好看,精神明顯陷入了極度不佳的狀態,給人頹廢無力感。
僅僅是表面,內心突如其來的悲涼感無人能體會。
在這世上,若說還有什么人是能讓他發自內心在乎的,只有母親臨終前托付的妹妹邵柳兒。至于父親,父子已成陌路,顧惜的更多是名分。
他真的不想邵柳兒出事,為了這個妹妹,他不惜在這么大的事情當中摻雜了私人感情。在這么大的局中刻意再為英王做了一局,是承擔了一定令事件暴露風險的,這對他這種人來說是難以想象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終究還是禍及了英王昊真。
一旦英王昊真暴斃,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邵柳兒。
事情發展到最后,如此大的事件,有些真相最終自然而然是會暴露的。
一旦讓邵柳兒知道自己毒殺了她的丈夫,新仇舊恨,這個妹妹只怕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父親邵登云知曉后,只怕也會覺得他禽獸不如吧!
而他目前唯一能在自己內心安慰自己的理由是,能保住邵柳兒的安全就好。
落寞,極度的落寞,“咳咳”握拳在嘴邊,咳嗽的有點厲害,咳后的邵平波揮手,示意邵三省走。
“是!”邵三省低聲應下,一臉黯然,黯然著慢慢轉身離開了。
然而,走了并沒有多久,邵三省又急匆匆回來了,“大公子,昨天那個人又來了。”低聲補了句,“縹緲閣那位!”
“他?”邵平波霍然睜眼,扶手一撐而起,似乎瞬間恢復了精神,問:“幾個人?”同時快步走到了窗邊,手指捅開了一點窗縫,向下看去,看到了庭院中那人。
邵三省回道:“就他一個。”
邵平波皺眉,有點不解,按他的理解,對方那種人不太可能接連跑來見自己。
不見也不行,人家昨天能輕易找上門,就說明自己的行蹤在對方的掌控之中,躲不了的,當即偏頭示意了一下,“有請!你在下面守著。”
“是!”
邵三省下去后沒一會兒,昨日那人上了閣樓。
邵平波笑著拱手見禮,“先生今天登門,實在讓我意外,可是有什么吩咐?”
來客冷冷道:“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立刻離開齊京!晚了,你怕是想跑也跑不掉!”
邵平波試著問道:“為何?”
來客:“我剛接到消息,昊云圖今天大早獲悉你來了齊京,已經秘密命人對你進行抓捕。得虧我在齊京留宿了一晚,否則等我接到消息怕是也來不及布置人通知你,這也是我親自跑一趟的原因。”
“昊云圖知道我來了齊京?”邵平波瞳孔驟然一縮,“難道他知道我的詳細住址不成?”
來客:“那倒不知道。不過為了抓捕你,步尋已在喚醒校事臺在這京城明里暗里的所有力量。你千萬不要小看這份力量,在齊京這塊地面上,就算縹緲閣在這方面對上校事臺也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有了目標,相信他們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你的藏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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