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班來了,直奔屋檐下的丁衛而來,拱手見禮,“先生。”
丁衛:“人員都妥當了?”
黃班:“都妥當了,各派人員都被接走了,各部司回復也都確認到位了,一切正常。”
“嗯。”丁衛點了點頭,“情況有變,歷練人員已沒了再統攬的必要,你閑下了,也沒必要再守著守缺山莊。玄耀暫時已不宜再坐鎮問天城,讓他避避嫌吧,你暫代玄耀坐鎮這邊。”
“是!”黃班拱手應下,之后又試著問了句,“屬下剛到,聽說藍明來了,遂過問了一下,聽說這里出事了?”
丁衛頷首,斜睨道:“那個牛有道,不安分,小心點,不要倉促亂來,避避風頭再說。”
“明白。”黃班心領神會。
太叔山海等人獲悉牛有道出來了,再次趕往其落腳地,結果再次吃了閉門羹。
究竟怎么回事?究竟發生了什么?眾人云里霧里,可謂百爪撓心…
天藍圣地,未必地如其名,天空白云悠悠,難得完全的碧藍。
但地方卻是好地方,風光旖旎無限,宛若仙境一般。
在那仙境之巔,光照下似乎有一顆藍汪汪的璀璨寶石,一座由純藍玉石打造的宮殿,天藍圣殿。
圣殿名字似乎有點俗,卻無人敢小覷。
藍道臨身瘦袍寬,藍衣大袖,一頭白發,皮肉卻白皙無皺,沒什么老態,頗有仙風道骨的風范。
其弟子真顏隨行在旁,年紀看著似乎比藍道臨年紀還大,手里捧著的是牛有道上報的東西,查看著。
停步在圣殿門檻前,藍道臨問:“真顏,你覺得牛有道所報如何?”
真顏道:“看著似乎有些道理,但這事也不是咱們一家說的算。”
藍道臨又問:“三天,三道呈報,你覺得牛有道這個人怎樣?”
真顏:“從羅芳菲將他送出圣境開始,弟子便調集了所有有關牛有道的情況查看,這人的確是個有手腕的人,能如此快速崛起,不簡單!”
藍道臨波瀾不驚道:“也不安分。是個善于操弄規則的人。善于操弄規則,則說明他對規則沒有敬畏心,無敬畏則說明不滿,這種人留不得!”
真顏略頓,試著問道:“藍明師弟現在就在問天城,弟子現在傳訊給師弟,讓他處理?”
藍道臨微微搖頭:“不急,雖然留不得,但確實是一把好刀,能發揮作用,那就用用,用完了再說。”
“是。”真顏略欠身。
藍道臨看也不看地揮手一指,指向了真顏手中的呈報,“轉發給其他幾家,看他們的意思如何。”
天又亮了,監牢的門開了,親自在牢內悶了一整天的藍明出來了,勝似閑庭漫步,繡有蛟龍的雙袖身后一甩,負手抬頭,看那蒙蒙亮的天空。
后方一陣腳步聲,一群人跟了出來,龍泛海在其中,是被拖出來的。
必須得有人拖著,已經站不起來了,衣衫襤褸,血肉模糊,被折騰的不成了人樣。
情況其實很早就講清楚了,各方口供也早就對上了,犯不著讓龍泛海受這么大的皮肉之苦。
可藍明不會就這樣收場,也不可能快快收場,他受命而來,自然是要做出嚴加追查的樣子。
藍明一直在追查幕后是否有其他人指使,龍泛海咬死了不松口,別說沒人指使,連刺探也不承認,只說是正常的打探過問而已,別無他意。
再正常也沒用,事實證明,其他在場人員的口供也證明了,他龍泛海打探的就是給圣尊的呈報。
沾上了這個邊,這個帽子扣在了頭上,龍泛海也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抱了必死的決心,飽受折磨也未松口,哪怕藍明拿饒他一命來引誘,他還是未松口。
松不得口,一旦松口丁衛不會放過他,照樣是死路一條,還要連累家人,只能求一頭。
不管他松不松口,藍明繼續讓人審,同時也提審玄耀,正好玄耀也還關在牢內,審問是否有公報私仇,玄耀一概不承認。玄耀的事算是不了了之。
地上拖出了一行刺眼的血跡,龍泛海口角亦是鮮血滴滴答答,被直接拖往了問天城中央的空地上。
監牢內隨后而出的龍泛海的四名手下,雖顯得狼狽,卻還好,沒受太多的皮肉之苦,目送被拖走的上司,一個個戰戰兢兢,后怕不已。
藍明瞥了眼拖走的人,自己轉身而去,向中樞府邸走去。
廣場空地的石柱上,拋搭了一根繩子,一頭勒在了龍泛海的脖子上,一頭有人下拽。
似乎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么,龍泛海口角嗆血慘笑,好好的,其實自己并沒有做什么,卻落得如此下場,自是不甘。
他當然知道是因牛有道而起,可他一點都不怨牛有道的,真的不怨,他知道,把自己逼入絕境的其實不是牛有道。
脖子突然一緊,緊的他喘不過氣來,身子吊了起來。
遠遠近近的人看著這里,一個個心有戚戚焉,卻無人敢過來,哪怕是過問一聲。
藍衣人將龍泛海吊在了石柱上,沒一會兒,動彈了兩下的龍泛海便沒了動靜。
確認已死,藍衣人離開了現場,遠遠近近的人沒人敢過來解開繩索…
軒閣內,丁衛坐在棋盤前,手里把玩著棋子。
藍明入內,本欲開口辭行,丁衛卻伸手對面,說了聲,“坐。”
藍明略笑,走到了對面,抖了抖長袍,盤腿坐下了。
丁衛捻黑子在棋格上落下一子。
“好吧,陪陪你。”藍明盯著棋盤略琢磨,上了一粒白子,挑眼瞅了瞅對面的神色反應,“你手下人死了,你還有心思在這里下棋,看來事情真的和你無關。”語氣中略帶揶揄。
“本就和我無關。”丁衛又落黑子,“殺人不過頭點地,有罪處死便可,何必掛在那示眾,兔死狐悲,易寒了人心。”
藍明填子,“不愧是縹緲閣掌令,果然是耳聰目明,這么快就知道了。一點警示是有必要的,這就是窺探圣尊書信的下場,懸尸示眾一個月,以儆效尤,你若非要取下來,我也沒辦法。”
丁衛:“一個月?臭氣熏天,你反正聞不到。”
藍明:“臭才好,知道臭味才能讓人長記性。你丁衛又不會長期呆在這,你也聞不到。”
丁衛:“你對我行蹤倒是掌握的清楚。”
兩人正聊著,黃班突然入內,向丁衛奉上書信,“先生,圣尊有令,命你即刻返回大元圣地。”
丁衛捻子的手懸空一僵,似乎還用力擰了擰,心弦可謂驟然繃緊了,不知是不是和第三封呈報有關,這個時候突然召自己回去,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牽涉到了自己。
第一封呈報搞到了玄耀頭上,第二封搞到了龍泛海頭上,第三封搞到他頭上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他沒接書信,貌似淡定地盯著棋局,問:“什么事?”
黃班:“信中沒說。”
丁衛手中棋子落下,淡然道:“知道了。”
黃班告退,退下時多瞅了眼將龍泛海弄死的藍明。
藍明也注意到了丁衛剛才略晃的不正常,落下幾枚子后,笑了,“丁兄落子草率了,看來有心事。”
丁衛:“牛有道來此三天,接連發出了三道呈報。”
“還有第三道?”藍明很驚訝,左右看了看,忽身子前傾,低聲問道:“你這邊還有什么事?”
聽到這話,丁衛確認了,這位果然不知道第三道呈報的內容,也就沒了再談下去的必要,伸手入棋碗,抓了把棋子稀里嘩啦灑在棋盤上,“圣尊召見,耽誤不得,不下了。藍兄請自便,我先走一步。”收手起身而去,就這樣走了。
藍明回頭目送一陣,回頭目光落在棋盤上閃爍不定…
龍泛海的死,尤其是懸尸示眾,對整個問天城內的人觸動不小。
各派督查人員察覺到了縹緲閣人員情緒的異常,風聞到了點動靜后,紛紛趕往了城中央的空地上去看,看到了那具慘死的尸體。
妖狐司執事龍泛海被處死了?也只能是被執法了,否則誰敢在這里對縹緲閣的人亂來。
此時各派人員多少都聯想到了點什么,想起了龍泛海去拜見牛有道吃了閉門羹之后如喪考妣的樣子,那般失態,顯然是提前察覺到了點什么。
不用多想,大家也猜到了此事可能和牛有道有關,可究竟發生了什么卻是滿頭霧水。
大元圣地,輕紗林林飄蕩之地,瓜果飄香,歌聲醉人,舞姿曼妙。
一體軀肥碩的男子胖的有些不像話,像一灘肉似的癱在一張奢華的闊椅上,嘴中瓜果塞個不停,笑瞇瞇觀賞著妙體在薄紗下若隱若現的舞女。
此人正是九圣之一的元色。
外面匆匆趕來的丁衛沒有打擾自己師傅的雅興,繞過舞池,走到闊椅旁,拱手見禮,“師尊!”
元色目光不離舞女,只揮了揮手上的瓜瓣,“給他看看。”
旁立的,幾乎是赤條條,只有片縷遮住妙處的嫵媚女子雙手奉上一封書信給丁衛,并做了介紹,說是牛有道傳給藍道臨的書信,藍道臨轉發了過來。
丁衛看過信上內容,遲遲不語。
元色啃完手上瓜,出聲了,“你執掌縹緲閣,得問問你的意見,牛有道提的這些,你覺得如何?”“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