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無能,罪該萬死!”
韓軍中軍帳內,一戰甲凌亂一身狼狽的將領嘩啦跪倒在地,汗顏請罪。
此將麾下十萬之眾追敵,追入一山谷時,突然山崩,滾石斷了前后退路,前鋒大軍遭遇伏擊,后方人馬緊急救援,卻不料宋軍是在圍點打援。大軍遭遇大敗而退時,又遇伏兵在退路上伏擊。
進退之際,連吃敗仗,十萬人馬幾乎全軍覆沒,逃回來的不過數千人,此將也差點丟了性命,得虧修士拼命搶救才躲過一劫。
帳內眾人神情凝重,至韓宋交戰至今,韓軍還是頭回吃這么大的虧。
金爵凝視下跪之人一陣后,喟嘆一聲,“此戰之敗,錯不在你,是我輕敵冒進,你下去歇著吧。”
“謝大帥不殺之恩。”那將感激涕零磕頭之后起身,抹了把淚離開了。
金爵轉身,走到了地圖前,沉吟道:“這誘敵打援又劫歸路且兼具障眼法的布置,節奏極為嚴密,調兵遣將極有章法,不像是趙之煥能施展得出的手筆,倒像是羅照…難道是羅照回來了?”
他這里話音剛落,外面一聲報,傳訊官來到,急報:“大帥,探子報,宋軍主帥趙之煥被撤,羅照已歸來重新統領宋軍作戰!”
“啊,羅照回來了?”帳內頓時一陣嘩然。
對宋軍來說,金爵逼得人喘不過氣來,可對韓軍來說,羅照也同樣是塊難啃的骨頭。
面對羅照,韓軍也只能是一步步來,想速戰速決的話,羅照也不是吃素的,不容得逞。
果然是羅照回來了!金爵慢慢閉上了雙眼,嘆了聲,“怪我輕敵,此戰助長了宋軍士氣!”
宋軍陣營內一片喜慶,中軍帳內一道道軍令下達的羅照卻輕松不起來。
他和金爵交手這么久,深知這一仗勝的討巧,韓軍冒進,才給了他下手的機會。
他接手這邊時也有點意外,不知戰事解凍后的金爵為何風格突變。
殊不知金爵是在接到牛有道的威脅后,心有隱憂,想趕在燕趙之戰結束前先解決掉宋國,免得到時候腹背受敵,才被他撿了這回便宜。相當大的程度上也得感謝宋軍前任主帥趙之煥接連吃敗仗,用巨大損失麻痹了金爵。
然而捷報傳回宋京后,卻讓宋國朝廷精神一振,為了鼓舞民心士氣,大肆宣揚。
可并未高興多久,羅照只是遏制住了韓軍的狂進勢頭,難阻韓軍的步步推進。
滿懷期待的宋國朝臣們又漸漸失望。
局勢越來越不妙,紫平休最終還是做出了那個不想做出的抉擇,賈無群親自出馬,秘密聯系了宋國三大派的人。
對宋國三大派來說,是保牧氏皇權還是保宋國,還需要多想嗎?
正常情況下,宋國三大派肯定要保牧氏皇權,因為不想宋國內亂影響他們的利益,可如今已經成這樣了,還能收回南邊被吳公嶺占的領地。加之有紫平休愿意幫忙穩住內部,不讓出現大亂。
這個時候保住了宋國就是保住了三大派的利益,至于外部,各家自掃門前雪,已經不指望燕國會出兵了。
賈無群不費吹之力就輕易說服了宋國三大派。
之后,宋國三大派迅速派人秘密護送賈無群趕往了宋國南部,密會吳公嶺。
一場機密會談,賈無群離去后,撿起地上的紙張,看著賈無群留下的字跡,吳公嶺抹了把冷汗之余,又目露野獸般的興奮目光,“得來全不費工夫,天助我也!”
屋檐下走廊,欄椅上,馮官兒倚坐,眼中滿是憂慮神色,整個人清瘦了許多。
羅照再赴戰場,并未逆轉戰勢,令她極為擔憂,擔憂羅照會遭不測。
“夫人,掌門來了!”一名看家護院的修士跑來急報。
馮官兒一愣,狐疑:“掌門?”
“官兒!”熟悉的聲音傳來,馮官兒回頭一看,還真是貴客突然來訪,凌霄閣掌門關極泰法駕親臨。
她趕緊起身跑下臺階拜見,可謂相當意外,掌門之尊親自來她家,還是第一次。
兩人在客廳落座,關極泰屏退左右,道明了來意,希望馮官兒能幫忙勸羅照配合這邊的行動,畢竟此時的羅照手握前線兵權。
要換皇帝?馮官兒震驚的不輕,急聲道:“這不可能,羅照心高氣傲,絕不會做叛臣,更何況他還是陛下的義子,還請掌門三思!”
關極泰:“如果好勸,也不會找你。你與他夫妻多年,盡力勸勸他。”
馮官兒連連搖頭,“掌門,我勸也沒用,這種事他不會聽我的,更何況,他現在對我…”
關極泰:“你們的事我聽說了,也能理解,他連遭挫敗,那只是他一時失志,滿腔抑郁發泄在了你身上而已。此一時彼一時,你告訴他,只要他乖乖配合,不說別的,哪怕是看你的面子,凌霄閣也會繼續保他的前程!”
馮官兒有苦難言,也羞于啟齒,若不是擔心羅照的安全,準備一旦宋國大勢已去再幫羅照一把后路,她現在已經找根繩子在梁上把自己給吊了。
“掌門,沒用的,這種事他不會答應的!”
“你確認沒用?”
“真的沒用,他絕不會答應的!”
關極泰沒了二話,起身就走。
馮官兒心中惶恐,羅照是鐵桿的保皇派,一旦三大派決定換皇帝,羅照寧死不從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掌門,掌門…”馮官兒連忙追了出去。
兩名修士閃來,將她攔下了,“夫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關極泰趕到了皇宮,與先到的血神殿掌門瞿翻、裂天宮掌門吳承雨碰頭在了一塊,聯袂找到了宋皇牧卓真。
“商劍?”牧卓真驚疑不定,不知三大派掌門為何要在這個時候查看鎮國神器,也問出了疑惑,“為何非要現在查看?”
瞿翻道:“外面有謠言,說鎮國遺失了,所以前來查看。”
牧卓真意識到了不對,不肯拿出:“三位掌門放心,鎮國神器在密庫里,除了朕無人能打開,絕無遺失的可能!”
吳承雨冷冷道:“打開看看又何妨,難道我們不能看嗎?”
牧卓真緊盯三人的反應,最后突然冒出一句:“謠言屬實,的確是丟了!”
關極泰揮手示意了一下,身后弟子突然閃身而出,當場將牧卓真給拿下了,摁跪在了地上。
大內總管莫高失聲道:“你們想干什么?來人!”
一群修士太監聞聲闖入,卻見寒光一閃,一把劍架在了牧卓真的脖子上,令沖進來的人忌憚。
宮內宮外突然大亂,三大派的弟子突然動手了,將牧卓真的兒女全部給抓了押進宮內。
宮內,層層禁軍將三大派掌門等人給圍了,然而皇帝受制于人,禁軍不敢輕舉妄動!
待到他的兒女押來,禁軍不得不讓路放行。
三大派拿了牧卓真的兒女威脅,牧卓真依然不松口,依然不肯交出鎮國神器。
之后三大派直接對他動用了酷刑,哀嚎中的牧卓真受不了那殘酷折磨,又見兒女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終于松口了。
銅澆鐵鑄無法強行開啟的密庫終于打開了,一把通體黝黑巴掌寬的古劍落在了三大派的手中。
當!關極泰手起劍落,將一把寶劍削鐵如泥般輕易斬斷,驗明了真偽后朝瞿翻和吳承雨點了點頭…
宮中朝房內,百官匯集,紫平休閉目養神端坐。
百官等的不耐煩后,有人詢問:“丞相,讓我等干耗在此,究竟為何?”
紫平休眼不睜,淡然道:“等著就是。”
外面雜亂動靜傳來,有人通過窗戶看了眼,見到護衛禁軍在宮內來回奔波,不禁呼喚眾人,“出什么事了?”
有人要出門看個究竟,卻被門外修士攔住了不讓出。
等了一陣后,有數名三大派的弟子闖入,到了紫平休身邊,護衛在左右,一人俯身在紫平休的耳邊嘀咕了一陣。
紫平休這才緩緩睜開了雙眼,慢慢站了起來,沉聲道:“如今我大宋的局勢,諸位都心知肚明,現在老夫想問問諸位,還想不想保住大宋!”
“大都督,夫人來了。”
帳外有人通報了一聲,帳內地圖前的羅照回頭,只見馮官兒在幾名凌霄閣弟子的陪同下來到。
一見馮官兒,羅照內心痛楚不已,沉著一張臉道:“你來作甚?”
馮官兒一臉糾結,左右看了看,對帳內其他人道:“你們先退下。”
幾名文書躬身告退。
馮官兒隨后也道明了來意,勸羅照聽從三大派的安排,穩住大軍聽從調遣。
羅照神情扭曲,顫抖著胳膊抬手指向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馮官兒滿臉痛苦,她不想來勸,但她不答應不行,她不能讓三大派對羅照下毒手。
“賤人!”羅照唰一聲拔劍,劍指馮官兒,“你不知羞恥便罷,如今還要教我做那不忠不義之事,我豈能饒你!”
說罷就要沖來斬殺,然跟隨而來的修士不是吃素的,當場動手,將咆哮中的羅照給制住了。
帳簾再次掀開,進來了一人,滿臉笑意的拿出了一份皇帝陛下的旨意。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撤換的前線統帥趙之煥,“羅照,陛下旨意你遵是不遵?陛下有旨,前線大軍由我來統領,你可以暫歇了!”
“奸賊,必是矯傳圣旨!”羅照掙扎怒罵,一旁修士再次出手,令他無法再出聲了。
趙之煥冷笑一聲,拿著圣旨轉身而出,向全軍將士宣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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