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都懶得吃,燕飛提著藥就熟門熟路地摸到了鎮上釀酒的老馬家。
以前他爺爺和也喝酒,前幾天還來買過一次酒糟,所以對老馬家,燕飛算是熟的。
老馬家的大門白天一般都開著,燕飛也不客氣,直接就走了進去,一進門就覺得有些不妙,院子里扔了一個小鐵鍋,鍋里面炒的菜撒了一地,還冒著熱氣呢!
朝堂屋一看,這一家全家都端端正正地坐在堂屋里面,一家四口人沒有一個面色好看的。老馬的媳婦,燕飛叫馬嬸的,還在抹著眼淚。
看到有外人進來,馬嬸抹了把眼淚,站起身勉強擠出了個笑臉,招呼道:“燕飛來了?這兩天沒出酒,還沒酒糟呢!”
燕飛尷尬地笑了笑:“我不是來拉酒糟的,想買點酒。”
馬嬸頓時就變了臉色:“你小小年紀也學喝酒?不賣給你,你趕緊走吧!”
燕飛解釋:“不是喝酒,我外公來了,我給外公泡點藥酒。”
馬嬸就不好意思了:“哦,這樣啊,你要多少?看不出你還是孝順孩子,泡藥酒我給你弄點好的,你進來吧!”
“那個,我也沒東西泡酒,你們這不是有罐子嗎?我再買個罐子,回去也省事了。”
“行,罐子都現成的。你可不要學那些喝酒的,喝酒喝酒,喝多了遲早得出事兒!”馬嬸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把燕飛弄得挺尷尬的。
從馬嬸絮絮叨叨的話語中,燕飛也了解了為什么菜鍋都扔院里了。
老馬自己會釀酒,從小就喝酒,近些年來喝酒越來越多,結果就喝出毛病了。去縣城醫院一檢查,肝癌晚期,連住院都沒必要了,帶著藥回來活一天賺一天了。
就這樣,剛才吃飯的時候還要再喝兩口,不讓喝還說給死人上墳還帶點酒的,他還活著就不給喝酒了?
這家人自己釀酒,不但老馬這樣,老馬他爹也是早早去世,都是喝酒喝的。
說著說著酒打好了,燕飛掏了錢正要走,馬嬸問他了:“小飛呀,你那個養牛場現在一個人忙得過來嗎?要不要找個人幫忙?”
燕飛想了想,雖說現在有李成老爺子幫忙看門,可現在自己一個人確實挺忙的,只不過要找人幫忙這事兒,他暫時還沒想過,只好說道:“我還沒想好呢!現在我一個人還行,我回去想想再說。”
馬嬸請求道:“要是找人幫忙了,能不能讓俺家這孩子過去,你也知道他是初中畢業,在家幫了幾年忙了,什么活都能干。他爹這病一出來,本來說好的媳婦,人家又變卦了,說老馬家都是酒瘋子。我也不想讓他以后走他爹的老路了,要是有個別的活計,以后就不造這害人的東西了!”
燕飛只能先應付她:“行啊,等我回去想想,要是找人幫忙了就過來給你說。”
馬嬸一聽,急忙招呼自己兒子:“小超,你還坐著干啥?還過來送送小飛。”
每次燕飛一聽到馬嬸兒子的名字就想笑,姓馬名超。聽過三國的都知道,名人。
馬超年齡不大,初中畢業也沒幾年,也就剛二十歲吧,和馬嬸比較像,五大三粗的,挺憨厚的小子。雖然整天在家賣酒,也不怎么會和人打交道,站起來就只會勉強笑著,幫燕飛抱著酒罐子。
本來燕飛都不準備回養牛場的,剛才馬嬸提了找人幫忙這事兒,燕飛就有點動心了。現在他整天忙得沒一點空閑,喂牛養豬,還要上學,還想著去市里掙錢,還想繼續去養牛島探索,總覺得時間不夠用。
干脆抱著酒罐子回去得了。
回到養牛場,本來看他下午又晃悠回來,一副不打算上學的樣子,外公就有點生氣。不過聽燕飛說給自己買了酒,又給說了找人的事兒,他外公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前吧,家家戶戶都養牛,也沒人像你這樣一下子養這么多的。這個事兒也都沒經驗,你咋想的給說說,我看看在不在理兒!”外公也沒啥好說的,就讓燕飛先說。
“我是想著吧,我還得上學。還有上次獸醫站的輝哥說了,這樣養牛,得挑好牛養,要是有長得慢的,就賣屠宰場去。我想要是有人來幫忙,我有空了也能去牛市轉轉,遇到好牛了買下來,把場里面那些長得慢的長不好的,再賣出去。”燕飛想了一會兒,慢慢地給外公說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嗯,這也是個法子,你要是還想繼續買牛,確實得找個人幫忙。不過你還是要以上學為主,別以后跟外公一樣,是個瞪眼瞎,啥也不懂。還有別的嗎?”外公點點頭,肯定了燕飛的想法。
燕飛明白外公的意思,三岔河這兒說瞪眼瞎的意思就是不識字,文盲的意思。越是不識字的人,才越想子孫后代能好好上學。這也是平時外公都沒教訓過他,今天剛來看他不上學就生氣的原因。
“上學我肯定還上,最少也得上完鎮上的高中。那我就讓馬超來幫忙,你說給開多少工資合適?”對于上學,燕飛的態度還是挺堅決的,就算有時候偷懶不想去,可只要有時間,還是會堅持去學校的。
“先不說工資,這個好說,你就看著差不多就行,二百三百都行。你保國舅在派出所不才那么點工資嗎?你要是以后養多了,一個人恐怕都不夠。再說你以后還想繼續買賣,場里面就得先安穩住。得再找個人看著點,養東西不比別的,白天要喂,晚上也得經常注意聽著點動靜,萬一牛有個急病啥的,都是大問題。”外公見識不夠,不過說起養牛,還是懂點的。
“我夜里看著不行嗎?”
“那你不是還得出去賣牛,以后牛多了你一個人還是累,還是再找個人,加上老李,你平時要是不在的話,場里面有三個人,也能替換著點。不說別的,就是以后飼料要用的多了,弄飼料都得一個人。”
燕飛想了想,也對。飼料就算有粉碎機,可也得先檢查一遍,別讓里面混進去泥土太多,或者鐵絲之類的東西。不然的話別說牛了,粉碎機就受不了。再說還得記錄牛的長勢,他要是不在這兒,一個人確實忙不過來。
“那就再找個?找誰啊?”燕飛對找人沒意見,可怎么找還沒什么好辦法。
外公沉吟了一下:“女的咋樣?咱們村栓柱家的閨女男人死了,婆家待不下去,自己帶著小妮兒回來了。現在栓柱就住他兒子家,她回來一大家子住一起,栓柱他兒媳婦整天橫鼻子瞪眼的,讓她來這兒幫忙算了。反正她家里小妮兒就在你們初中上學,住這也方便。”
“你說行就行,我也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嫌不嫌這兒臭?”燕飛把決定權交給了外公。
“那就讓她過來,都是農村人,嫌個啥。女的心細,挑挑揀揀個飼料的輕活就給她干,她也上過幾天學,寫寫畫畫的估計也能行。到時候工資比男的少個三五十塊的就行。”
養牛場里這才開始幾天,還是冬天,就開始有不好聞的味道了。燕飛原來還覺得自己只要勤快點就行呢,結果實際情況和自己想的根本不一樣。
一說到臭味,燕飛就又想起了個問題:“對了,我回頭準備讓我保國舅幫忙找人來場里挖個井,以后場子里有水沖洗一下也干凈,你看咋樣?”
“你還有多少錢?挖個井可不便宜。不過你這里沒個水井確實不方便,先弄個壓水井吧,人累點先用著。以后你錢多了最好就打個機井,場里要真辦好了,壘個水塔,以后就方便了。”
“那我去打聽打聽,要是不貴的話現在就打個機井,一次弄好省得以后費事。”燕飛不怕沒錢,反正錢沒了還掙,能掙來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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