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坐著,趕緊站起來走幾步,剛跑完就坐著,你哪個學校的,老師都沒交代過嗎?”古建設沖著幾個剛跑過來的男生大聲吼道。
吼完了才回頭對旁邊一個中年老師說道:“老王,這邊你多操點心,我過去一下,那邊還有點事。給你說我剛發現了一個好苗子,陪著女生組第一名從頭跑到尾,就在那…咦,人呢?”
目光掃視一圈,看到了正和一個女生聊的熱火朝天的楊輝,頓時怒火沖天:“楊輝,我讓你看的人呢?”
楊輝一愣,伸手一指:“就在那邊活動…啊?人呢?”
古建設氣沖沖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又一圈,嘴上還不停收拾楊輝:“你小子我看是一看到女生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讓你看個人都看不住,趕緊給我找找!”
剛才他正和好苗子商量,讓人家抽空去找個地方測試一下體育成績的,被人喊了一下耽誤了一小會兒。他臨走還讓楊輝幫忙看著人的,結果這一轉眼人就不見了,不急才怪。
楊輝也納悶的很,他本來想幫古老師勸勸那男生的,可是剛才旁邊等著的劉姓女生一喊他,他這不就只顧著和這女生聊前途的事兒快畢業了,他和那女生也算郎有情妾有意。最近正商量著能不能到明年實習的時候去同一個地方,這可不僅僅是關系工作前途的事,還關系著自己的終身大事。
本來他一直注意著那男生的,沒想到一走神,兩個大活人就不見了。
現在跑過來的參賽學生越來越多,加上來助威的學生們,還有領導老師等等,亂的一塌糊涂,找半天也沒找到人。
還是那個劉姓女生忽然朝遠處看了一眼,驚訝道:“古老師,你看看那邊那兩個是不是?我記得剛才那個跑第一的女生,就是穿一件黃色上衣的…”
被她這么一喊,不但古老師和楊輝看到了,連周圍那些的學生們也看到了遠處正有一個女生被人背著,晃悠悠地走在田埂上,兩旁都是綠油油的麥田,一件黃色的衣服,看著特別顯眼。
可是看到歸看到,古老師更納悶了,看著公路下方煩躁的很:“這倆人是怎么下去的?”
不但古老師疑惑,其他的學生也跟著疑惑:這可是高速公路,這地方離地還不算高,可也有好幾米。又沒有攀爬的東西,那兩個人怎么下去的?
省城前兩年才剛通車第一條高速,說起來也是好笑得很。那時候剛開通高速公路,什么經驗都沒有,公路也沒封閉。結果這公路上摩托車自行車三輪車拖拉機什么都有,連牛車都上過高速。
所以這一條高速一開始修建,挨著地面附近有村莊的地方就建了防護網。不過這一段就就不用,因為離地好幾米這就是大家納悶的原因。
“你傻樂什么呢?”燕飛可不知道自己剛才怕麻煩,趁沒人注意抱著姑娘縱身一躍,給身后那些人造成了多大困惑。正在追問背上的徐小燕這姑娘從下來之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一直嘿嘿直笑,還神神秘秘地,問了半天都不說原因。
“你猜?”徐小燕依舊傻樂著,趴在燕飛的背上看著兩旁綠油油的麥苗,高興的合不攏嘴。
“猜不到。”燕飛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快點說,不說我不背你了!”
“你累了嗎?”徐小燕關切地問道。
“身上不累心里累,猜了半天你都不說,到底是什么高興事兒啊?”燕飛沒好氣地說道。
“嘿嘿!”徐小燕又傻樂了一把。“我們學校里領導說了,這次跑步參賽的所有同學都有紀念品一套。要是跑了第一,除了比賽獎勵,學校本部還要獎勵一千塊錢,我們分院也獎勵八百塊。系里領導還說了,要是能拿第一,也獎勵五百塊錢,系里經費不夠他自己出。”
“這么多?那你這次不是已經掙了兩千多塊錢了嗎?”燕飛詫異道。“跑個步就給這么多錢嗎?”
“還不止呢!”徐小燕又開始樂得合不攏嘴了。“比賽第一本來就有獎金,我記得也是一千塊錢。”
“就跑個步給三千多塊錢,你們學校這是瘋了嗎?”燕飛覺得這可是真不可思議的。
“嘿嘿…”徐小燕繼續傻樂,樂著總算還保持了點清醒。“也不一定那么多,系里面那五百塊錢就是說說,還不知道給不給呢!”
實際上這會兒省大法學院的校領導們也挺意外的,居然還真有本院的女生拿了個第一。
省大出一千塊錢獎勵比賽拿第一的,那是無可厚非,好歹是全省大學里的帶頭羊。不管什么比賽,要是本校學生連個名次都沒有,那多沒面子?
再說作為眾多學校里的老大,學生拿了名次不給點獎勵,也說不過去。給的少了,萬一別的學校比自己學校多,也臉上無光。
不過一般分院獎勵都不會有八百塊錢那么多,學校已經獎勵了,下邊的院系一般都是象征性地表示點獎勵就行。
法學院獎勵八百塊,老實說有點空口說白話。因為在這種體育賽事上,法學院一向是重在參與,名次是從來不敢想的何況這次還是省城包括周邊一些大學都參加的賽事。
既然壓根就沒想到本院的學生能拿名次,那這八百塊錢就是驢子眼前掛的那紅蘿卜,是讓看得到拿不到的出獎勵無非是想證明一下,院領導們也挺重視這事的。期盼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能出個意外。沒意外也無所謂,獎勵反正我給了,你們自己拿不到,也怪不得我。
院里都已經這么想,系里的領導也就是湊個熱鬧,說兩句助興的話。
誰能想到就出了徐星同學這么個吃龍肉的,兩條大長腿不但好看,她還…能跑…
徐小燕現在美得很:“這次拿個第一,我就把大學前兩年的學費給賺了回來,還有多的呢!要是再加上平時的獎學金,我上大學幾年,算算還能從學校里賺錢呀!”
燕飛在這會兒只能對姑娘的有本事表示佩服,趁機送上一堆堆的鼓勵表揚支持,換來姑娘更好的心情。
天上到處飛的燕飛對省城周圍的環境也熟悉的很,在徐小燕還正傻樂的時候,就一轉又一轉來到了國道上。直接攔了個進省城的短途車這種車現在是揮手就停的,哪怕離省城近點,一塊錢兩塊錢的路程也可以。
下午還想去陪姑娘領獎的時候,燕飛就忙了起來,連著接到了幾個傳呼。
打電話回去,才知道自己現在成為了“知名人士著名企業家”,事情還真是不少。
一個傳呼是市里的,年末了,市里要召開一個企業家座談會,邀請牽牛花農牧公司的燕飛燕老板參加。還有一個是縣里的,也是年末重點企業家交流會的邀請。
剩下一個則是有點狗屁倒灶的事兒,周大臉出了點事兒,向他求救來了。
想了想又給林所長和潘部長打了個電話咨詢,兩個人一致建議,這種就是去露臉的會議,最好還是參加的好。
一來能去多認識點本鄉本土的企業家,拓展自己的交際圈。二來也能多認識幾個領導,以后有事方便打招呼。還有個好處就是,這種會議好歹都能上個本地的報紙電視新聞,去露個臉還能擴大點宣傳。
至于周大臉的事兒,就是需要調停的事兒,但是最好他還是回去一趟。
和徐小燕一說,姑娘在這種事上還是挺通情達理的,本來還準備讓他陪著去領獎都不讓他去了。不過她不知道燕老板那是能飛來飛去的人,這是白勸了,燕飛一定要參加她的頒獎儀式。
挺簡單的一個儀式,領導們講話的時間比頒獎的時間還長。等漫長的領導講話結束,獎狀獎金一領,這事也就結束了。
剩下的就是學校發獎,那個他就沒法等了,據說是要等到元旦的時候辦晚會了在頒發獎金和獎狀這時候平安夜之類的西方節日還沒那么火爆,一般也就是過個元旦。
燕飛等頒獎完畢就一路飛回了家,然后就準備去處理周大臉那個狗屁倒灶的事兒。
其實事情是真沒法說,這要從三岔河近期的一項大事來說。
三岔河街道上原本按的老路燈早就玩完了,那路燈只能白天看著有,晚上誰也不知道還有路燈。整條街道一到了晚上,就黑乎乎的,全靠有些人家門口的燈能照個亮。
這不是到了年底,鄉里總算問上面要了點錢,在前一段時間把所有的路燈都給換上了新的。
誰都知道這是個大好事兒,晚上的時候街道亮著路燈,多好的事兒啊!
可是總有那么些個手賤的閑人,晚上拿路燈練眼力練準頭,或是拿石頭或是用彈弓,把這些燈打壞。
天氣越來越涼,正常人晚上都休息的早,再說鎮上現在治安也挺好的,晚上也沒人巡邏。結果大街上這才亮上沒幾天,路燈就壞了好幾個,別提多氣人了實際上巡邏也管不了,俗話說的好,只有千里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一般人看到新安裝的路燈壞了,也就是干生氣,還能怎么樣?
就算派出所都沒法,都是深更半夜壞的,又找不到是誰干的就算是聽說是誰干的,也沒人愿意出來作證。這也算不上大案,查起來也是麻煩。
不想這事惹到了一個人,就是周大臉有個晚上他出去喝到了半夜,回來的時候在路邊一個臺階上摔了一跤,據說崴了腳脖子。
都知道這家伙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晚上喝酒對他來說,也是挺正常的事兒。
結果回來被家里的女人啰嗦了幾句,說什么好端端地怎么摔了跤,以前黑乎乎地都沒摔過,現在有了路燈了反而會摔。
就這么一句話,讓周大臉想起來了自己為什么會摔就是因為現在按了路燈,自己才摔的呀!
以前都沒路燈,習慣了也無所謂。反正就這么一條街道,天天走的,哪里有個臺階,那里的路溝上的擋板少了一小塊都清楚得很。
有時候天陰實在黑的很了,回來他也會找個手電筒手提燈什么的照亮。
就因為現在有了路燈,他才有些大意。結果走著走著走到了摔跤的那地方,因為那個地方路燈被打壞,讓他猛然從有光亮的地方走到了黑燈瞎火的地方,就摔了這么一跤。
本來崴一下腳也不嚴重,最多擦點藥而已。可是又一天晚上,又喝酒的時候,談起來了這件事,就有小弟說:我知道是那個誰誰誰,就是他把路燈給打壞的。
這個誰誰誰還不是鎮上的,是緊挨著鎮上的村里的支書家的兒子可想而知,一晚上吃飽了沒事干砸了好幾個路燈的家伙,這人也不是好鳥。仗著家里就挨著鎮子還有點小勢力,也是個游手好閑無事生非的主兒,天天閑逛混日子。
說來也巧,晚上周大臉一行人都喝到半迷糊的時候,帶著一幫小弟回到家,正好看到那個砸路燈的誰誰誰,帶著幾個村里的閑人在打桌球。
要是平時人家來自己的桌球室玩,那是給自己送錢花的,周大臉肯定就算心里不高興也不會搞什么事兒出來。可現在這都是迷迷糊糊的,剛才回來走到自己摔跤的時候,還看著那被砸的路燈罵了一陣兒,越罵越上火,正在氣頭上。
后面的可想而知,那一幫小子們也不是好說話的,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齡,仗著自己村里人多,一向也是人前人后牛的不行的人。周大臉一群人又都喝了點酒,說他們幾句看他們還梗著脖子不服氣,三句話沒說完,就噼里啪啦地開打了。
論打架村里來的這幾個肯定不是對手,本身就是在周大臉的地盤,人手沒人家的多,更沒人家打架的經驗豐富,于是三下五去二就被收拾了。
正常時候打完了,這會兒打輸了的說上幾句軟話,本來也就沒什么事兒了。小混混們也講究個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是不服以后再打回來就是,眼下趕緊脫身就是,何況對方那一群還都喝的迷迷糊糊的。
可這幫小子不是,罵罵咧咧地就是不服:路燈又不是你家按的,我砸了路燈關你吊事兒!
都是些沒多少文化的小混子,罵起來也是難聽的很。派出所就在對面,還都挺講江湖規矩的,也不說去報案的事兒,就是罵著還打。
最后就被一群喝醉的家伙下手沒輕沒重的,把腿給打折了一條斷腿的這個,自然就是罵的最厲害的那個。也就是那個砸路燈的,因為就他是領頭的,在小兄弟們面前,要講江湖義氣,要充老大。
鬧騰了半夜,派出所都不知道天涼了,周大臉這人做生意的,怕來玩的人嫌凍手,窗戶上都掛上了厚厚的棉簾子。
結果第二天村里就來一群人,要和周大臉這些人開啟群架斗毆模式。
這下派出所的肯定不會不知道,當時就給勸回去了。
那個村支書不服,要上告前面砸路燈的事兒也沒人證,單講這件事兒,確實是周大臉把人給打了。其實就算是砸路燈的事兒派出所有了證據,也就是罰款拘留幾天。反正輪不到周大臉管不是?
有人告就得管,周大臉現在就進了派出所。
這邊村支書的人不依不饒,一定要走正規程序,誰來調解都不成,非要讓周大臉去看守所走一趟。
真講法律的話,斷條腿就是輕傷。不過這位村支書懂法,讓兒子住醫院說頭疼,還說全身無力要癱瘓等等真疼假疼不知道,癱瘓更是扯淡,送醫院的時候那小子還一個勁兒地罵呢!
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這家人就是要把周大臉的罪狀給往大了說,想給他判個重點的處罰。
周大臉也不是不認識人,不過現在人家一個村子都鬧騰起來,這事兒鄉里也確實不好處理。
實際上鎮上的人都覺得,周大臉這廝平時雖然不是什么好人,這次揍那個小混蛋算是揍對了路燈是全鎮的人都用的,砸壞了幾個,整條街道才多長,黑了一大片,誰不惱火?特別是有學生的人家更是這么認為,好不容易能不讓孩子上晚自習帶手電筒,這小子這么一砸,剛收進箱子沒兩天的手電筒又得用上了。
也正是如此,周大臉才好意思托人給燕飛捎話,希望燕老板出來說句話要是他一點理都不占,憑他和燕飛那泛泛之交的關系,真沒法開口。也就是覺得自己干的這件事兒還有點“正義”的意思,現在走投無路才找到了燕飛。
鎮上打架斗毆的事兒雖不算多,可打破頭打斷胳膊腿的也是每年都有。不過這種事兒一般都是打完了找人調解,該賠錢就賠錢。只要不死人,大多都不經過派出所,自己就解決了。
這次村支書的兒子打壞路燈在先,被打斷腿在后。按照三岔河鎮人的是非觀念,這小子挨揍是活該,不過斷腿是有點嚴重,讓周大臉賠點錢就行了。
正因為大家都這么認為,所以最終才找到燕飛頭上,讓他出來說句話。
和大家想的一樣,燕飛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他回來之后,就讓人跑到周大臉家里交待了一聲,這事兒自己會試著調解一下。“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