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一直都想找個機會跟克勞福單獨聊聊,但始終沒有合適的時間。
克勞福攜夫人下來之后,大家一起喝了杯酒,很快就上了餐桌。
石磊作為客人,又是第一次來斯科拉家,自然是坐在長桌的下首的。而斯科拉公爵坐在長桌的頂端主位,他的兒子,克勞福斯科拉,當然是坐在他的右側。石磊不但跟克勞福一頭一尾,而且還是面對面的坐著的。
看來只能等到飯后了,至少,石磊已經給克勞福留下了印象。在飯桌上,克勞福也曾看過石磊幾眼,尤其是斯科拉公爵說起剛才李錢浩誠和石磊在樓上的沖突的時候。
克勞福對此,笑著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說:“錢和他第一次來我們家的時候一樣,還是那么沖動和夸張。石先生,對此,我替他向您致歉。”
石磊趕忙舉起酒杯,說:“斯科拉先生言重了,我當然不會介意,這也是他對珍妮的維護之情。”
李錢浩誠瞪著石磊,依舊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
石磊只得心中微微嘆了口氣,低頭吃飯。
西方人吃飯不像華夏人,他們在吃飯的時候雖然也說話,但并不會給任何人高談闊論的機會。
一頓飯,也沒吃的太久,不過四十分鐘而已。
看大家基本都放下了刀叉,克勞福站起身來,微笑著詢問大家是不是都吃好了,然后建議大家移駕,去客廳聊天喝酒。
“孩子們都迫不及待,要到圣誕樹上摘禮物了!”
大家一起移到了客廳,早有仆人端上各種酒,克勞福建議大家共同舉杯之后,他笑瞇瞇的走到了石磊的身邊。
“石先生,小女真的向您表白了?”
面對克勞福這個問題,石磊顯得很是尷尬。
他端著酒杯說:“其實也算不上表白,只是珍妮請我跳舞,而我實在是不會跳,又怕踩了珍妮小姐的腳,唐突了佳人。然后珍妮小姐可能就覺得我拒絕了她吧?”
克勞福微微一笑,說:“石先生青年才俊,赤手空拳在短短一年就成就了這樣一份產業,看不上小女也是正常的。”
喂!這叫什么話?
為什么這話里,讓人覺得你其實很希望我不要拒絕你家女兒啊?
斯科拉家族的人真的都這么不正常么?我只想借你們家的收藏一用啊,真的不是上門來提親的啊!
“其實是我配不上珍妮小姐。”對此,石磊也只能這么回答了。
克勞福就好像聽不出石磊話里的尷尬一樣,又道:“那依石先生之見,什么樣的男人才配得上珍妮?石先生不會是想說錢吧?”
石磊撓撓頭,心說我跟你們家珍妮認識也不過兩天,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十個小時,我哪知道什么樣的男人比較適合她?
猶豫了一下,石磊道:“我不清楚珍妮小姐喜歡什么樣的男人,也不知道斯科拉家族希望珍妮小姐嫁給一位什么樣的男士,但是,從個人情感角度而言,我能看的出來,李錢浩誠真的很在意珍妮小姐。就像是斯科拉公爵說的,他甚至愿意為了珍妮跟另外一個男人決斗。這應該足以說明他的決心。”
“哈哈哈,石先生真的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難怪珍妮會喜歡你。”
“珍妮小姐對我,應該只是因為一時的朦朧好感吧,你們西方人表達情感可能比較外放,所以她有什么就說什么。但是以珍妮小姐的聰慧,她很快就會分辨清楚這種好感和喜歡之間的差距,她應該只是愿意和我交個朋友而已。”
克勞福點了點頭,說:“石先生能在短短一年之內,成就如此,看來絕對不是運氣所致。圣誕快樂,順便也祝您新年快樂!”
克勞福主動的遞過酒杯,石磊跟他碰了碰,兩人喝了一口,淺嘗輒止。
“圣誕樹上的禮物足夠,石先生一會兒不妨選一件。”
石磊點點頭,道:“謝謝斯科拉先生,也希望我送您的紅茶,您能夠喜歡。”
“原來那份禮物是你送的,嗯,金駿眉,是世界紅茶的發源地,我也謝謝你的禮物。我注意到,石先生剛才似乎對餐廳墻上的那幅壁畫很感興趣?”
石磊心中一喜,太棒了,他正在琢磨怎么把話題引到書畫上來呢,沒想到斯科拉自己主動遞過來一個梯子。
“米開朗琪羅,《創世紀》中的諾亞醉酒…”石磊仿佛很隨意的說著,“您家里餐廳上那幅,應該是某位宮廷畫匠的摹作吧,細節上有些拘泥,不夠大氣。看得出來,他很想把米開朗琪羅的特點表現出來,但是太過拘于形,失去了神髓,筆觸不錯,但整體的觀感差了不少。”
克勞福明顯一愣,他聽到石磊說出這幅壁畫的來歷倒是覺得正常,但石磊精準的說出了這幅壁畫的缺點,而且切中要害,也并不顯得泛泛而談,這就難能可貴了。
“沒想到,石先生真的對繪畫很有研究啊,剛才這番話,非常有見地…”
石磊笑了笑,搖著頭說:“見地就談不上,想來,這些話,斯科拉先生早就聽過很多回了,對繪畫有一定認知的人,想必都能得出這樣的結論。斯科拉先生謬贊了。”
克勞福卻說:“但能如此切中要害,幾句話就把這幅畫的缺點全部單列出來的,石先生還是頭一位。石先生,您是對文藝復興時代的作品研究很深么?”
石磊再度笑了笑,說:“如果我說我對從古至今每一個時代,每一個流派,乃至每一位畫家書法家的作品都很熟悉,斯科拉先生會不會覺得我在吹牛?”
克勞福哈哈大笑,說:“術業有專攻,這我還真是難以相信。”
但是不管怎樣,石磊的這句話,已經成功的引起了克勞福的興趣,這從他的坐姿就能看出來。克勞福已經不再是靠在沙發上,而是身體微微前傾,這是要跟石磊長談的節奏。
于是,石磊指著客廳墻上的一幅畫,隨意的說了起來,很快就把談話的節奏帶到了他的節奏里,克勞福驚訝的發現,石磊似乎真的涉獵極廣。而且,絕不是那種泛泛的涉獵,是真的都相當有研究。
克勞福有意識的把話題引向華夏的古畫和術法,石磊便又說:“斯科拉先生應該對我進行過一定的了解,那么,斯科拉先生可知道,那幅曾經被認為是梁令瓚所作,而現在卻又被認為是吳道子的早期作品的五行二十八宿真形圖,其實就在我的手中?”
克勞福點了點頭,說:“說實話,之所以會跟石先生提到藝術這個話題,就是因為我知道那幅圖在石先生的手里。請恕我的唐突,那幅畫,真的是吳道子所作?這真的讓人覺得有些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