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的話,趙偉既然已經選擇了跟他撕破臉,當然不會帶進去。
而且,那些話他根本沒辦法跟秦淮元說出口啊。
但是,因為石磊離開時丟下的那句話,臺階上另外幾個人也都聽見了,等到趙偉進院子之后,他們紛紛問起。
趙偉氣急敗壞的罵道:“那個白癡,老子好心勸他,狗東西竟然不識好人心,還威脅起老子來了。”然后,就把石磊的話告訴了那幾個人。
結果那幫人根本沒當回事,石磊只不過一個人而已,就算能找幾個同學朋友幫忙,誰敢真的陪他鬧事?
但是外邊的動靜還是引起了屋里的注意,秦淮元走了出來,五十多歲的年紀,長的倒是很有點一廠之長的氣勢,咳嗽了兩聲,那幫人紛紛安靜下來。
“什么事這么亂糟糟的?剛才是姓石的家里來人了?”秦淮元站在別墅的臺階上,問院門口的幾個人。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似乎不太敢開口,其中一人說:“是他兒子來了…”
“你們不是沒讓他進來么,他也沒敢鬧,怎么你們反倒亂糟糟的?”
這話更沒人敢吭氣了,大家都看著趙偉,可是秦淮元連趙偉的名字都叫不出來,不得不拎出其中一個認識的單獨問道:“小劉啊,你說,到底發生了什么…”
眾人把眼神投向小劉,小劉只得硬著頭皮走了出來,還扭過頭瞪了趙偉一眼,趙偉一縮脖子,裝作沒看見。
“廠長,那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說了兩句狂話,您甭搭理他…”
“他到底說了什么!”秦淮元有些不高興了。
小劉無奈,只得把石磊的話復述了一遍。
“他一個小屁孩,讀個大學就以為自己了不得是天之驕子了,還說找了省里的律師。嘁,律師多了,這種事,終究是局子里說了算,頂個屁用。至于他威脅您的話,您甭搭理他…”
秦淮元卻是心事重重,擺擺手說:“行了,別議論了。”說罷回到屋里。
“找了省里的律師?!”秦淮元多少有些擔心,至于石磊說的十二小時,他還真沒往心里去。
打了個電話到分局,問了一下情況,對方告訴秦淮元,省里一個很有名的律師找了他們這邊的關系,上邊考慮到影響問題,還是讓派出所立了案。
“秦廠長,您也別太擔心,這事兒立案其實也是遲早的事。主要還是你們廠方要處理要后續,醫藥費這些是逃不掉的,我覺得你們還是派人去醫院看看,出了這么大的事,就算姓石的被開除了,其他人也都是你們廠里的職工。哪怕作為廠方沒有責任,出面慰問一下也是應該的。只要你們賠償到位,能讓那家人不要不依不饒的鬧,這事兒肯定能作為民事案件消化掉。”
秦淮元點點頭,對著電話里說:“那就是說,如果對方不依不饒,還是有轉為刑事案件的可能?”
“那就要看調查結果了,如果能證明他的主要傷勢都是來自于失手或者意外,那么就還是民事案件。關鍵是證人…”
秦淮元道了聲謝,放下電話。
“證人…嗯。”他又撥出去一個電話,讓人去今天所有圍觀了這起事件的職工家里,不管是威脅也好,還是安撫也罷,一定要讓他們確保不會出面作證,即便警方找到他們,要讓他們表示那就是石仲平自己摔下的樓,最次,也要讓他們表示沒有看到事情經過,只看到石仲平已經躺在樓梯上的場面。
然后,還是打電話,叫那個保衛處處長自行去派出所自首,既然已經立案了,那就不能高枕無憂的坐在家里。許諾了一大通一定會保他無事,秦淮元又叮囑那個保衛處處長,讓他把手下人的口供串好,一定要堅持是在推搡之間石仲平自己滾下樓的。
安排好一切之后,秦淮元才給廠辦打了個電話,讓廠辦主任帶著十萬元的支票去醫院,盡可能安撫住石仲平的老婆和兒子,電話里許諾廠辦主任在這件事上最高可以賠償三十萬元,但是那套房是一定要收回來的。在秦淮元看來,那套房是糾紛的根本,如果把房給了石仲平,這就等于是廠里無端鬧事,所以,他必須堅持這一點。
“十二個小時?哼哼,我倒是要看看你小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石磊這時候已經在醫院了,石磊的母親也已經醒來,看到自己躺在icu外間,而石仲平居然進了重癥監護室,不由得大吃一驚。
“石頭,這是怎么回事?你爸爸他…”
石磊安慰著母親:“沒事,那間病房條件太差了,我爸需要最好的看護和治療。”
“可是我們家…”石母也是為難。
“我說過,錢您不用擔心,我這個學期跟朋友做生意,然后自己也炒股,您可能想不到我掙了多少錢。原本怕嚇著你們,想等到過年慢慢跟你們說。我現在身上一共有七八十萬,我爸的醫療費用完全不是問題。”
石母大為吃驚,頓時想到不好的地方,抓緊了石磊的手說:“石頭,你不是做了什么違法的事情吧?怎么可能賺了這么多錢?”
“我和朋友研發了一個軟件,就是手機上那種,現在每天都在賺錢,我絕對不會去做什么違法的事情,這您就放心吧。”
石母也聽說過做軟件很來錢,現在家里又出了大亂子,根本無暇細想,加上她知道自己兒子的秉性,石磊就不是那種違法亂紀的人,勉強接受。
張玫枚打電話過來,石磊趕忙接聽:“張女士…張律師…”看了一眼石母,石磊覺得還是用官方稱呼比較好,“事情有進展?”
“你父親的事情,我已經跟潤州那邊一個朋友溝通過,他剛才給我回話,表示派出所已經立了案,并且,那個保衛處處長也已經去派出所自首了。你們先別著急,等我明天到了潤州,再好好研究一下。你放心,這事兒我肯定為你討個公道。”
石磊千恩萬謝,掛斷電話,石母滿臉驚愕,石磊解釋說:“您睡著之后,我就找了律師。這個張律師是省城很有名的律師,我是她女兒的家教老師,關系處的不錯。她本身也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一聽我說完這件事,她也很憤怒。派出所那邊本來不肯立案,結果她聯系了這邊的人之后,派出所已經立案了。現在就看廠子里是什么態度了!反正,那幾個人,我肯定不會放過他們。還有秦淮元,我也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石母不無擔憂的問:“那個律師真的說可以打贏官司么?”
“媽,您放心吧,張律師很厲害的!”
石母也不太懂,只得懵懵懂懂的點著頭,這時候,重癥監護室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廠辦主任李培松探進頭來,陪著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