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山豹看著徐筱雅的倩影消失在校園里,悵然若失。
莫子辰同樣悵然若失,他還沒來得及完成跟王嘉儀同學的第一次約會呢,說真的,這是莫子辰生命中遇到的最美的女生,沒有之一!
莫子辰覺得,王嘉儀比江南、賽紅拂都還要漂亮些。
“多好的女子。”莫子辰悵然若失的看著浸會大學的校園,喃喃低語道,“這要是能娶回家當婆姨,該多好?”
正喃喃低語呢,校園里的口號聲卻忽然間變得大了起來。
“收回租界!”
“恢復治權!”
“民族自決!”
“廢除領事裁判權!”
“廢除不平等條約!”
伴隨著一聲大過一聲的口號,一隊隊的學生打著一張張的橫幅,猶如洶涌的洪水從浸會大學的大門口涌了出來,緊接著,從大街的另一個端也走來了一大群學生,這群學生同樣打著橫幅,卻是另一所大學的學生。
兩股學生迅合流,喊著口號往前推進。
莫子辰剛想點顆煙,看到這一幕便之后,整個人便立刻傻在了那里。
鉆山豹和韓鋒也同樣被雷到,他們在戰場上經歷過無數的血雨腥風,但是學生的這種抗爭模式卻是頭一回看到。
“這能有個卵用么?”
“喊口號要是有用,租界早收回了。”
“你們瞧著吧,巡捕就要來鎮壓了。”
三人正說話間,前方街上忽然響起一陣陣尖銳的嘯子聲。
緊接著,一大群手持警棍的巡捕便氣勢洶洶的猛撲過來,沖在最前面的一個巡長高高擎起手中警棍,就照著一個領頭的學生頭上砸下去,就在這時,卻突然響起叭的一聲槍響,那個巡長便立刻慘叫一聲,警棍失手落地。
卻原來,剛才那一槍打穿了他手掌。
下一刻,一隊荷槍實彈的巡捕營官兵便從大街的另一端沖過來,將手持警棍的百十個巡捕圍了起來,面對著巡捕營的雪亮刺刀,剛剛還顯得氣勢洶洶的巡捕立刻一個個全蔫了,繼而扔掉警棍,兩手抱頭挨個蹲到了地上。
再然后,一個巡捕營的軍官縱身跳到了一輛卡車的前引擎蓋上,然后高舉著擴音喇叭對著四周高喊:“司令有令,學生有上街表達政治訴求之權力,任何人任何機構不得以任何理由加以阻撓,膽敢違抗者…格殺勿論!”
聽到這話,現場所有學生便立刻歇斯底里的歡呼了起來。
歡呼過后,兩所大學的男女學生繼續喊著口號往前游行。
這一次,卻是再也沒有一個巡捕敢來阻撓游行了,你沒看見,巡捕營的那些大頭兵一直端著槍,虎視眈眈的在給游行的學生進行武裝保護嗎?出動大兵對游行進行武裝保護,這樣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徐銳能夠干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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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界工部局大樓。
史蒂夫、喬納森、弗格森還有約翰遜正在開會呢,忽然聽到外面街上喧囂了起來,而且喧囂聲變得越來越大,幾欲震碎了窗戶,史蒂夫四人便立刻蹙緊了眉頭,肯定又是哪所大學的學生上街來游行了,這些該死的學生。
當下四人也沒有心思再開會,都起身走到了窗前。
透過敞開的窗外,史蒂夫四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四川路上的動靜,四川路是聯接租界北區跟中區的主干道,十分寬敞,可是這會卻幾乎被游行的學生擠滿了,看著這些群情激憤的中國學生,史蒂夫四人便立刻下意識的蹙緊了眉頭。
“約翰遜,你們警務處在搞什么啊?”喬納森怒道,“為什么不阻止?”
約翰遜的腦門上便立刻沁出了豆大的汗珠,連聲說:“我這就去打電話…”
“行了,不用打什么電話了。”弗格森卻搖搖頭說道,“你們難道沒看見,這些游行的學生有巡捕營的人進行武裝保護么?”
“喔特?武裝保護?”史蒂夫三人聞言頓時面面相覷。
不過再定睛細看時,史蒂夫三人卻真現,在這些游行學生的左右兩側,居然真有一大群的巡捕營官兵在保護,只是因為人流太密集,所以剛才他們三個沒有看到,現在看清楚之后,史蒂夫三人的臉色便立刻黑成了鍋底一般。
學生游行雖然不能從根本上改變什么,但卻可以極大的左右、引導輿論。
今天在租界生了這么大規模的游行,明天就一準會上報紙,然后就會對西方的輿論導向產生十分重大的影響,因為這些學生全都是中國的精英,西方可以污蔑中國還處于蒙昧時期,說中國民智還未開,卻絕對不能夠說,這些學生蒙昧!
原因也是非常簡單,因為這些學生所接受的都是西方的教育!
西方輿論如果敢說這些中國學生蒙昧,豈不是也等于承認他們的教育失敗?這對于西方世界來說,屬于政治不正確,史蒂夫他們是要吃果子的。
既然學生并不蒙昧,那么他們的訴求就必須得到重視!
所以,在民國時期,在上海、天津租界內爆的游行,往往是影響最大的!
但是租界當局并不樂見學生上街游行,所以更多時候,會出動巡捕進行蠻橫的阻撓,不過現在,卻是不可能了,因為有巡捕營的武裝保護,公共租界警務處的巡捕根本就不敢上街去阻止,去了也沒鳥用,分分鐘就讓人家給鎮壓了。
所以,這次的游行,將注定成為上海有史以來規模最大、影響力也最大的一次游擊!并且也注定將會載入史冊!甚至可以預見到,這次大游行將會對西方輿論產生重大的影響,因而促使西方各國調整對華策略也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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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華懋飯店的頂層天臺上。
中央通訊社的一個記者連連摁下快門,將四川路上的盛大游行實況照了相,然后下樓找了一家照相館,以最快的度沖洗了出來,又從中挑選出了視野最為開闊、場面最為宏大的兩場全景照片,外加一張局部的特寫照片,以編碼的方式即時回了重慶。
早在十九世紀四十年代,世界上就有了傳真技術,不過由于技術限制,傳真技術的代價太過高昂,所以并沒有大規模的普及開來,但是在講究時效性的情報戰線,圖文資料的無線電傳真技術卻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到下午時,中央通訊社的這個記者所拍攝的,那兩張全景照片,還有一張持槍警戒的巡捕營官兵的特寫照片,便出現在了蔣委員長案頭,跟著這三張照片一起出現在蔣委員長案頭的,還有一篇關于這次武裝游行的詳細的通訊稿。
“娘希匹!”蔣委員長將看完的通訊稿重重扔到桌上,沒好氣的說道,“徐銳這個家伙就是花樣多,居然搞也個武裝游行!”稍稍停頓了下,蔣委員長又生氣的道,“別人是阻止學生游行尚且還來不及,他倒好,居然還給學生撐腰!”
陳誠嗨了一聲,苦笑說:“不一直擅長這一套么,這并不奇怪。”
何應欽點點頭,附和說:“而且讓上海的學生這么一鬧,影響就大了,媒體焦點立刻就轉移到了收回租界治權的問題上,巡捕營對公共租界實施軍管卻反而沒什么人關注了,如果從這單看,徐銳就已經達成目的。”
說到巡捕營對租界實行軍管,蔣委員長頓時越的鬧心。
蔣委員長簡直無法想象,徐銳居然敢于對租界實行軍管!
而更讓蔣委員長大跌眼鏡的是,在徐銳宣布對租界實施軍管之后,租界工部局以及背后的美英意等各國政府居然毫無辦法,事情生都已經兩天了,居然還沒有一個政府對巡捕營采取任何實質性的懲罰行動。
有時候,蔣委員長是真的很困惑,同樣是西方列強,為什么在國民政府和他面前表現得如此之強硬?而在徐銳和巡捕營面前卻表現得如此軟弱?
先前徐銳的巡捕營侵戰租界西區,并且羈押廓爾喀皇家步兵營戰俘,至今不放,英國政府也只是招安了事,現在徐銳又強硬的對租界實行軍管,英國政府還是沒什么表示,這他娘的哪里是英國政府,都快要變成軟弱無能的滿清政府了。
難道西方列強真的只是紙老虎,你強硬,他就軟了?
想到這,蔣委員長便越煩躁,扭頭問戴笠:“雨農,颶風隊什么時候能行動?”
戴笠連忙說道:“委座放心,王天木已經在制定計劃,快則五天,慢則半個月,軍統颶風隊一定采取行動。”
“半個月太慢,還是太慢。”蔣委員長皺眉道,“要快,一定要快!”
蔣委員長真的是一刻都不想等了,他恨不得立刻聽到徐銳的死訊,因為徐銳和他領導的巡捕營跟國民政府形成了顯明的對比,徐銳越能干,越是讓洋人束手無策,就越顯得蔣委員長無能,巡捕營在租界表現得越強硬,就越顯得國民政府的軟弱可欺。
這樣的對比,簡直比殺了蔣委員長還讓他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