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機關。
影佐禎昭剛剛趴在辦公桌上瞇了一小會,便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
“麻西麻西。”影佐禎昭條件反射般坐起,一把抓起擺在桌上的電話,片刻之后,影佐禎昭的臉色立刻變了。
新垃圾橋的哨所遭到襲擊,四名皇軍玉碎?
百老匯大廈遭到不明武裝分子大規模突襲?!
不用說,這肯定是巡捕營干的!除了他們,不可能再有別人!
當下影佐禎昭摁鈴把副官河本亮太叫進來。
河本亮太移門進來,頓首說:“大佐閣下?”
影佐禎昭一邊搖動電話手柄,一邊對河本亮太說:“命令,憲兵第四中隊立刻集結!再通知梁桑,立刻回援百老匯大廈!”
“哈依!”河本亮太重重頓首,轉身走了,這時候,影佐禎昭這邊的電話也接通了,便對著話筒說,“請給我接第九師團!”
片刻后,第九師團的司令部接通。
“麻西麻西,這里是第九師團司令部。”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
影佐禎昭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說:“我是中村機關副機關長,影佐禎昭,請立刻報告吉住將軍閣下,火速調譴一個步兵大隊前來百老匯路!”
“哈依。”電話那頭的女聲答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影佐禎昭也放下電話,然后戴上軍帽,抓過軍刀大步出了辦公室。
院子里,一個中隊的鬼子已完成集結,影佐禎昭下樓,直接上了院子里停泊著的一輛裝甲車,然后率領著一個中隊的鬼子憲兵直撲百老匯路而來。
車廂里,河本亮太向影佐禎昭報告道:“大佐閣下,梁桑聯系不上。”
影佐禎昭皺了下眉頭,然后擺擺手說:“算了,他那邊肯定已經開始行動了,百老匯大廈這邊的事,就暫且由我們來替他擺平吧。”
河本亮太說:“梁桑也太大意了,居然沒有留下足夠兵力把守老巢。”
“這個倒不能怪梁桑,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判斷,百老匯大廈也不會傾巢而出去洗劫法租界,這個得怪我。”影佐禎昭擺擺手,又道,“但愿百老匯大廈的留守人員能多堅持一陣,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到我們憲兵隊趕到。”
“哈依。”河本亮太重重一頓首,便不再多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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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百老匯大廈。
巡捕營已經完全控制主樓,百老匯大廈的留守人員退守副樓負隅頑抗。
發現副樓的抵抗很“頑強”,謝元便很果斷的放棄了對副樓的繼續強攻,轉而開始大肆搜刮百老匯大廈主樓里的物資。
“營座,二樓發現物資倉庫!”
“是嗎?倉庫里的裝的什么?”
“武器彈藥、被服鞋帽還有糧食。”
“全部帶走,一粒米都不準留下。”
“報告營座,三樓發現一個金庫。”
“全部帶走,一個大子不許留下!”
“報告營座,地下三層發現地牢。”
“地牢?里邊關押的是些什么人?”
“肉票,百老匯大廈綁回來的肉票。”
“帶走,統統帶走,一個都不許留下!”
前后不到十五分鐘,百老匯大廈二層倉庫的物資就被搬空,全部裝車,地下三層的肉票也被押解到了地面之上,這些天真的肉票還以為是救星到了呢,一個個高興得不行,黃金榮甚至涕淚交流的迎上前,問警戒官兵是不是林桂生派來救他的?
結果,被問的那個警戒官兵卻不由分說砸了黃金榮一槍托,讓他閉嘴。
黃金榮便立刻懵了,其余肉票也立刻噤若寒蟬,再不敢多說半句廢話,再然后,幾百個肉票便在巡捕營的押解下開始往垃圾橋走。
等到影佐禎昭帶著憲兵中隊趕到之時,巡捕營早已經帶著搶到的物資、錢以及肉票撤離了百老匯大廈,巡捕營的這次行動計劃得十分周密,整個過程僅耗時不到半個小時,等到鬼子的憲兵趕到,已經只能看到卡車的燈影。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第九師團的援軍也趕到了。
影佐禎昭留下了一個中隊協助防守百老匯大廈,然后帶著憲兵中隊和另外三個步兵中隊直撲新垃圾橋,不過到了新垃圾橋頭一看,便看到橋對面的巡捕營早已經嚴陣以待,面對著巡捕營那黑洞洞的機槍,鬼子就沒敢輕動。
一周之前的那次解救行動,留給影佐禎昭的陰影還沒有消散,影佐禎昭很擔心,如果這時候悍然跨過新垃圾橋,又會不會重蹈上次的覆轍?這么一猶豫,影佐禎昭就徹底打消了率部進入租界西區的念頭。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日本沒有準備好。
如果日本已經準備好跟西方全面開戰,影佐禎昭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猶豫,立刻就會從金澤師團調來一個聯隊甚至一個旅團,到時,巡捕營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不過現在,影佐禎昭卻不敢輕舉妄動,以免打亂了大本營的計劃。
在新垃圾橋北橋頭等了半小時,河本亮太忽然過來報告說:“大佐閣下,梁桑已經帶著特務三大隊回到百老匯大廈,不過…”
影佐禎昭聞言臉色一沉,問道:“不過什么?”
河本亮太便低著頭答道:“特務三大隊非但沒撈到什么好處,還吃了虧!”
“納尼?”影佐禎昭聞言便心頭一凜,梁武義居然也有吃虧的時候?該不是因為他的誤判的緣故吧?當下對河本亮太說道,“走,去百老匯大廈。”
片刻后,影佐禎昭便帶著河本亮太來到了百老匯大廈。
一進門,影佐禎昭便看到百老匯大廈的特務正從卡車上往下搬尸體,影佐禎昭再扭頭掃了一眼院子,發現已經擺了幾十具的尸體。
看到這,影佐禎昭的心便立刻沉下去。
這時候,徐銳也已經看到了影佐禎昭,當即帶著地瓜迎了上來。
“大佐閣下,我們中計了!”徐銳上來就向著影佐禎昭大倒苦水,“巡捕營對蘇州路還有廈門路的搶劫只不過是他們放出的煙幕彈。”
“納尼?”影佐禎昭說道,“只是煙幕彈?”
“哈依,那只是巡捕營放出的煙幕彈。”徐銳說道,“目的就是為了引誘我們,引誘我們跟著他們一起傾巢而出去搶劫,然后,等到我們傾巢而出前去洗劫法租界的時候,巡捕營卻兵分兩路,一路直搗我們老巢,一路卻在半路伏擊我們。”
停頓了一下,徐銳又說道:“巡捕營的真正的目標,卻是我們!”
“八嘎牙魯,這些該死的狡猾的中國人。”影佐禎昭臉上立刻感到火辣辣燒,因為做出巡捕營渾水摸魚、洗劫租界的判斷的,不是別的人正是他影佐禎昭,還有,授意百老匯大廈去洗劫法租界的,也還是他影佐禎昭。
換一句話說,百老匯大廈眼下的損失,都是他影佐禎昭造成的。
這樣的結果讓影佐禎昭感到十分挫敗,因為他完完全全被耍了。
費了好大勁,影佐禎昭才終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沉聲問道:“梁桑,這一次百老匯大廈之所以失敗,主要責任在于我,我也會為此負責的!”
徐銳心下冷笑,老子費那么大的波折,好不容易才設下這個局,不就是為了把這次慘敗的責任推到你身上?要不然,老窩讓巡捕營端掉,之前幾天洗劫行動中所得的好處以及所有的肉票全被人搶走,這么大的損失,還不得被你埋怨死?
不過在表面上,徐銳卻沒有表現出來,說道:“大佐閣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梁桑,你不用再說了。”影佐禎昭擺了擺手,又說道,“這次你們百老匯大廈的損失可曾清點出來?”
徐銳點了點頭,回答道:“損失很大,之前幾次洗劫行動中所得的所有錢物,還有綁回來的那幾百個肉票,全都讓巡捕營搶走了,還有,大佐閣下你給我們的槍支彈藥,也讓巡捕營搶走了一小部分,除此之外…”
稍稍停頓了下,徐銳又道:“特務三大隊在浙江南路遭到伏擊,雖然最后我們打退了巡捕營的進攻,但是也付出了極慘重的代價,整個三大隊三百多弟兄,死傷近半數,其中陣亡數字就將近有五十。”
說完了,徐銳又回頭看了眼操場上一字擺開的尸體。
影佐禎昭的目光跟著轉移到操場上,神色越發陰沉。
半晌后,影佐禎昭又說道:“梁桑,接下來這幾天,你們就不要外出行動了。”
說這話的時候,影佐禎昭胸中可以說是十分氣悶的,因為百老匯大廈如果在接下來的幾天不再外出去洗劫,就意味著他之前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上海日軍就一分錢的好處都得不到了,也就無法結清關東軍的鴉片貨款了。
丟臉還是小事,如果影響到關東軍的戰備,那干系可就太大了。
不過,讓影佐禎昭感到有些意外的,徐銳卻猛的一擺手,說道:“大佐閣下,有仇不報從來就不是我梁武義的作風,別人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是我,卻是有仇就報,而且必須馬上就報,巡捕營這個場子,我必須得找回來!”
ps:劍客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