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崖又回頭問丁力:“本營長,你上午跟我報告說,總共打掉了幾輛坦克?”
丁力上前一步回答說:“是六輛,都是用臟彈燒掉的,其中有四輛應該完好,并沒有遭受機械性破壞,但是剩下兩輛被手榴彈扔進車廂炸過了,就算機械配件完好無損,線路什么的只怕也毀了,也不知道還能否修好?”
何書崖說:“不管能不能修好,馬上帶人把這六輛坦克推到城中心隱蔽起來,一定要做好偽裝,千萬別讓鬼子的偵察機發現。”
“是!”丁力答應一聲,回頭吼道,“三連長,帶上你的人跟我走!”
丁力當即帶著三連官兵推坦克去了,何書崖又回頭對黃守信說道:“守信,立刻給九齡發電報,讓他馬上帶著工兵營的機械維修排趕到蒲縣來,哦對,還有,讓他把坦克連也一并帶過來,人來就行,他那輛寶貝疙瘩就不必來了。”
“好嘞。”黃守信答應一聲,也轉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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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梅山,一處隱秘的山谷內,梅九齡正在罵娘。
被罵的是坦克連連長何大聰,至于被罵的理由,則是何大聰在訓練中將坦克連僅有的那輛九五式輕型坦克給弄壞了,這可把梅九齡給心疼壞了,這輛僅有的九五式輕型坦克可是坦克連的寶貝疙瘩,現在讓何大聰給弄壞了,那還能不挨罵?
“何大聰,你個狗曰的,還大聰呢,我看就是大蔥!”梅九齡一邊檢查拋貓在路上的那輛九五式輕型坦克,一邊罵道,“對,你丫的就是顆大蔥,你整個腦子都長滿了大蔥,早晚有一天老子得割了你這顆大蔥,蘸著醬卷了大餅吃。”
何大聰被梅九齡罵了個狗血淋頭,卻連一聲都不敢吭,沒辦法,誰讓他今天未經請示就偷偷的把坦克給開了出來,結果在半道上突然發現天上有飛機,何大聰情急之下就想把坦克開到路邊林子里隱蔽起來,結果轉彎急了,一頭栽進了路邊的水溝。
慶幸的是,天上的鬼子飛機只是路過,并未發現地面上的坦克。
等鬼子轟炸機飛過去之后,何大聰趕緊找人把坦克從水溝里邊弄出來,花了四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才把坦克從水溝重新弄回到了公路上,結果卻發現居然發動不起來了,這下把何大聰嚇的,趕緊報告給了梅九齡知道。
梅九齡接到報告之后便趕緊趕了過來,看到坦克渾身都是泥巴,便立刻指著何大聰的鼻子開罵,將何大聰罵了個狗血淋頭。
見梅九齡罵的越來越兇,何大聰這個正主沒怎么樣,坦克連的副連長鐵沖卻有些按捺不住了,鐵沖是坦克連的副連長,這家伙的性格就跟他的名字,又硬又沖,脾氣上來了,不要說梅九齡,就連徐銳他都敢頂撞。
上次徐銳去坦克連示察工作,批評坦克連內務沒有做好,鐵沖立刻就不干了,當場就跟徐銳頂了起來,而且態度很強硬,搞得徐銳都有些下不來臺,不過事后,坦克連的內務就有了明顯的改觀。
總之,鐵沖這個家伙就是個炮仗脾氣。
看到梅九齡不依不撓的樣子,鐵沖就不干了,當時就想要反駁他,卻讓何大聰制止了。
何大聰捂住鐵沖嘴巴,小聲說道:“沖天炮,你就別火上澆油了,難道你就沒看出來,營長這幾天心情很不好么?”
沖天炮是鐵沖的綽號,他也很喜歡這個綽號。
鐵沖聞言先是一愣,遂即點頭說:“是哦,讓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營長這幾天心情好像是不太好,可這又是為什么?最近這段咱們工兵營訓練不錯,沒哪個連拖后腿呀?上次司令員還有政委都表揚我們工兵營來著。”
何大聰沒好氣的說:“你是真糊涂,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我裝什么糊涂?”鐵沖沒好氣的說道,“我是真不明白。”
“行,我告訴你營長為什么這幾天心情不好。”何大聰說道,“你也不想想,現在四大主力團還有騎兵營、警衛營、炮兵營都在外線跟小鬼子打得不可開交,唯獨咱信工兵營卻擱在這里,在一邊看人唱戲,你說咱們營長的心情能好得了?”
“也是哦?”鐵沖蹙眉說,“要說,司令員也真是不夠意思,憑啥四大主力團還有騎兵營、警衛營、炮兵營都上了,唯獨留咱們工兵營看家?這不公平,回頭我得找司令員還有政委評評理去,不能這樣辦事。”
“得了吧,就你還去跟司令員評理?”何大聰說,“別又吵起來。”
“吵怎么了?該吵還是得吵。”鐵沖哼聲說,“司令員都說了,理不辯不明。”
兩人在這邊小聲嘀咕個不停,那邊正在檢查坦克的梅九齡便越發的煩躁,當時就抬頭怒道:“你們兩個嘀嘀咕咕的說個什么呢?也沒個消停,去,你們兩個趕緊去催一催,張偉那小子為什么還沒到?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真是。”
話音剛落,公路上便有一個身影狂奔而來,隔著還有好幾十米遠,那人便揚著手高聲喊道:“營長,我來了,我來了。”
來的正是工兵營直屬機械維修排排長,張偉。
梅九齡便把手里的扳手往地上一扔,哼聲說:“張偉,你小子干嗎去了,怎么這半天才到?”
張偉眼珠一陣亂轉,小聲說:“我沒干嗎呀?”
旁邊鐵沖卻大大咧咧的說道:“營長,這小子一準是去梅山小學找王老師了。”
“去去去,誰去找王老師了?”張偉聞言立刻就急了,有些心虛的辯解說,“我就是去幫烈屬挑個水什么的。”
鐵沖說道:“對呀,王老師就是烈屬。”
“沖天炮,你跟我有仇還是怎么著啊?”張偉便火了。
“行了,什么亂七八糟的,一個個的,真不讓人省心。”梅九齡打斷了張偉跟鐵沖之間的爭吵,然后對張偉說,“快看看,咱們的寶貝疙瘩到底出什么故障了,為什么就發動不起來?我找了半天怎么就不知道故障在哪呢?”
張偉噯了一聲,立刻爬上坦克開始檢查。
外表檢查完了,然后進入坦克內部檢查。
十五分鐘之后,張偉從坦克內爬了出來,向梅九齡報告說:“營長,是坦克的打火裝置撞壞了。”
“打火裝置?”梅九齡皺了皺眉頭,問,“應該能修好吧?”
梅九齡問的是應該能修好吧,而不是問能不能修好,足見他內心有多緊張,又有多在乎這輛九五式輕型坦克,不過也是,現在整個坦克連就這么一輛坦克,梅九齡能不在乎?
張偉卻說道:“這個修不了,得更換。”
“啥,更換?”梅九齡的腦門立記浮起兩道黑線,火道,“哪有打火裝置?”
“上海可以買到。”張偉說,“如果不從上海買,就只能從鬼子那里偷了,小鬼子有不少的坦克,應該有備用的零件。”
然而,無論是從上海買還是從鬼子那里去偷,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更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辦到的,于是梅九齡的心情就越發的惡劣,走過來對著何大聰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口水都噴了何大聰一臉。
梅九齡正罵得起勁,前方公路上忽然間傳來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
聽到引擎的轟鳴聲,梅九齡的一張臉便立刻黑下來,急回頭看時,便看到一輛邊三輪摩托車正從公路上風馳電擎般疾馳過來。
因為速度實在太快,摩托車后邊的煙塵都卷起半天高。
駕駛邊三輪摩托車趕過來的是工兵營下屬摩托化步兵連的連長,陳佐。
陳佐明顯是有急事,駕駛著邊三輪摩托車到了梅九齡面前,猛的一剎車,胯下的邊三輪便一個飄移,嘎吱一聲停住了。
然而不等陳佐說話,梅九齡又罵開了:“陳佐,你個敗家玩意兒,誰他娘的讓你開摩托車到處誑了?你不知道這是要耗油的嗎?你不知道咱們軍分區現在最緊缺的就是汽油嗎?唵?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陳佐讓梅九齡給罵的有些發懵,當下弱弱的問:“營長,你咋了?”
“什么咋了,你說咋了?”梅九齡道,“沒事你走幾步路會死啊,為什么非得開摩托車出來?你是嫌你們摩步連汽油太多是吧?”
陳佐呃一聲,小聲說道:“可是營長,我有急事。”
“急事?再急能有多急?”梅九齡說,“你就不能跑幾步?”
“可是。”陳佐小聲說,“營長你以前不是說過,在緊急情況下,可以動用摩托車的么?”
“那你倒是說說,什么緊急情況?”梅九齡火道,“今天你小子要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老子關你緊閉!”
聽說要被關禁閉,陳佐頓時打了個冷顫,不要啊。
“快說!”梅九齡卻又怒吼道,“到底什么緊急情況?”
陳佐說:“是小何團長的急電,說他們在蒲縣繳獲了六輛九五式輕型坦克,讓你趕緊帶坦克連還有機械維修排,前去蒲縣接收坦克。”
“我去,就這么件破事,也算緊急情況?”這話其實早就含在梅九齡嘴里,陳佐剛說完,梅九齡便脫口而出,等到話說出口,梅九齡才反應過來,然后嚇的大叫了一聲,急聲說,“陳佐,你剛才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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