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委員長在那不住的埋怨孔祥熙。
戴笠垂著手,站在旁邊沒有吭聲,心里卻說,孔部長之所以不買這些設備,又哪里是因為這是老舊設備?他暗中派人調查過,這些設備雖不是全新,卻至少有六成新,孔部長之所以不買這些設備,是因為買了這設備,辦了實業,國內市場上有了國產的廉價藥品以及工業品,他就沒法通過倒賣藥品及工業品,從中賺取高額差價了!
當時的實業部已經不歸孔祥熙管,所以創辦實業對他孔家并沒有任何好處。
蔣委員長又說:“這下共產黨新四軍有了制藥廠和化工廠,就更不得了啦。”
戴笠連忙說道:“關于這個,委座倒也無需太過擔心,徐銳雖然費盡心機得到了制藥廠外加化工廠的設備,可是制藥廠和化工廠卻未必辦得起來,畢竟這是需要熟練工人的,大梅山又哪里來的熟練工人?更何況…”
蔣委員長皺眉問道:“更何況什么?”
戴笠連忙接著說道:“更何況鬼子恐怕也不會等著徐銳把制藥廠、化工廠辦起來,這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華中日軍將肯定會對徐銳的大梅山根據地展開大規模的掃蕩作戰,徐銳能不能守住大梅山這塊地盤都不好說,遑論其他?”
∴長∴風∴文∴學,w∽ww.cfw→x.○t“會嗎?”蔣委員長說,“日本政府眼下的日子可也不怎么好過。”
戴笠說:“日本政府的日子再難過,出動兩三個師團還是可以的。”
鄭介民也說道:“卑職贊成處座的看法,因為明天上午徐銳還要對土肥原賢二、川島芳子進行公審,然后進行公判,沒準還得公開處決!這可是對日本政府、日軍甚至于日本皇室的公開羞辱,日本人肯定會進行報復。”
“等等,你剛才說什么?”蔣委員長失聲說,“公審公判?土肥原賢二還有川島芳子竟被徐銳給抓起來了?徐銳還要針對他們公審公判?”
鄭介民點頭說:“是的,時間是在明天上午,地點就在梅鎮!”
“放肆,簡直就是放肆!”蔣委員長勃然大怒道,“他區區一個地方政府,哦不,連地方政府都還是非法的,他區區一個非法地方政府,哪里來的權力公開審判戰俘?這樣,立刻給延安方面發去照會,讓徐銳立刻把所有日軍戰俘移交給國民政府!”
日本政府的對華策略已經發生轉變,蔣委員長正找不著由頭籠絡日本人,也找不著好的理由跟共產黨翻臉,現在徐銳可是將把柄送到他手里來了,徐銳若移交戰俘,他就可以拿這些戰俘向日方示好,徐銳若是不肯移交,則立刻就給了國民政府翻臉的借口。
當下蔣委員長又說道:“不只土肥原賢二和川島芳子,還有之前俘虜的那幾個日軍將領以及第十師團的萬余戰俘,必須立刻移交給國民政府羈壓,必須跟延安方面講清楚,他們沒有處置這些戰俘的權力,必須無條件移交戰俘!”
徐銳抓了好幾個日軍將領以及一萬多戰俘,這個事情蔣委員長是知道的,之前,蔣委員長除了羨慕,只有贊嘆,內心并沒有太多想法,可是現在,蔣委員長卻對這些日軍戰俘有了全新的想法,因為這件事情處理好了,將會成為一張好牌!
這些事情其實并不歸戴笠管,不過戴笠還是記錄下來,并且表示會轉告軍政部。
然后鄭介民又說道:“委座,除了這兩件事,還有第三件事,之前由稅警總團直屬警衛營從上海押運出來的那一批黃金,已經有下落了!”
“是嗎?”蔣委員長聞言頓時心下一陣狂喜,“那批黃金有下落了?”
蔣委員長沒法淡定,中日戰爭進行到了現在,隨著大半個中國的淪陷,尤其是江浙以及上海的淪陷,致使國民政府的財稅來源極大枯竭,因為國民政府的財政收入超過六成來自江浙以及上海,現在一方面財稅枯竭,可另一方面,各種開支卻瘋狂的增長,尤其軍費開支簡直就是呈幾何級數暴漲!
現在各個部門、各個戰區都在伸手向中央要錢,愁的財政部長孔祥熙幾乎把頭上本就不多的頭發給薅光了。
所以,要是找回這批黃金,無疑能夠極大緩解財政壓力!
畢竟,這是一百萬兩黃金,價值差不多三千五百萬美金!
“嗯,有下落了!”鄭介民點頭說,“從日本方面反饋過來的信息,基本可以確定,稅警總團直屬警衛營把這批黃金運出上海,并在半路遭到了日軍的襲擊后,并沒有就地沉入淀山湖中,而是轉移到了百里外的無錫并且沉入了陽澄湖!”
“陽澄湖?”蔣委員長說,“還不趕緊派人去撈?”
鄭介民苦笑說道:“委座,已經有人把黃金打撈走了。”
“已經有人把黃金打撈走了?”蔣委員長怒道,“誰?”
“徐銳!”鄭介民沉聲說,“從日本方面反饋過來的消息,幾乎在徐銳的狼牙大鬧上海的同時,另一支人馬就在陽澄湖打撈起了黃金,然后當滿載機器設備的美國籍貨輪亞特蘭大號途經福山時,悄悄的將這批黃金接應上了船。”
蔣委員長瞠目結舌道:“你是說,美國人也參與其中了?”
“美國人應該不知情。”鄭介民搖頭說,“他們應該也被徐銳利用了。”
蔣委員長舒了一口氣,只要美國人沒有參與其中就好,接著說道:“也就是說,現在這筆黃金已經落入徐銳手里,并且就在大梅山?”
“是的!”鄭介民說道,“應該就是這樣。”
“應該?”蔣委員長很不悅的說,“我不要聽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
“肯定,卑職敢肯定這筆黃金就在徐銳手里,就在大梅山!”鄭介民立刻一挺身,滿臉嚴肅的答道,“而且,種種證據表明,徐銳組建的那支狼牙部隊的隊長,那個冷鐵鋒,就是稅警總團直屬警衛營的中校營長梁鋼!”
“冷鐵鋒就是梁鋼?”戴笠說道,“這就說得通了,稅警總團直屬警衛營押運黃金出上海之后,半路遭遇日軍重兵集團伏擊,幾乎全員戰死,事后復興社趕赴滬西秘密調查,幾乎找到了所有將士的遺體,唯獨沒有找到梁鋼!”
“處座明鑒。”鄭介民又接著說道,“當時,梁鋼雖然沒死,卻也應該是身受重傷,然后為駐守無錫的暫編七十九師殘部所救,之后就一直在無錫養傷,直到無錫淪陷,不然,梁鋼不可能不回南京,更不可能不向黃總團長報告!”
戴笠又說道:“然后徐銳橫空出世,率暫編七十九師殘部從無錫突圍并轉戰皖中,梁鋼應該也跟著走了,并且從思想上被,最終不僅本人變了節,更將他保守的關于一百萬兩黃金的秘密也出賣給了徐銳,出賣給了共產黨!”
“梁鋼該死!”蔣委員長拍案怒道,“這筆黃金絕不能落入徐銳手里,更不能落入共產黨的手里!這筆黃金是屬于國民政府的,我不管徐銳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他都必須無條件歸還黃金!立刻給延安發電報,給新四軍發電報,立刻,馬上!”
“是!”戴笠和鄭介民猛的收腳立正,轉身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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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梅山,軍分區司令部。
徐銳讓小桃紅下廚炒了兩個小菜,正在請王滬生喝酒。
徐銳親手給王滬生倒了一杯清酒,舉杯說:“老王,咱們倆可是有些日子沒有這樣坐在一起喝酒了,是吧?”
王滬生舉杯跟徐銳碰了下,說道:“這不是你忙么?”
“是啊,最近這段確實是忙了些。”徐銳說,“忙的都顧不上跟你聯絡感情。”
“打住,還跟我聯絡感情。”王滬生撇嘴說,“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要撒尿,說吧,又在心里憋什么壞主意?”
徐銳嘿嘿一笑,說:“老王,咱們可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是吧?”
“那可不。”王滬生點頭說,“有好事,少不了我,有禍事,也跑不了你。”
徐部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這次關于黃金的事,有點大,咱們可得事先把口徑給統一好,不僅國民政府的人來不說,就是軍部首長還有延安來了人,也得裝傻,總之,這事就得爛在你我肚子里,喝完這頓酒,就當沒有這一回事!”
“你讓我欺騙組織?”王滬生瞪大眼睛說,“不行,這絕對不行!”
“老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徐銳急道,“其實組織上也不希望你交待,懂不?你要真是摞了底,組織上知道了真相,這批黃金是留下呢,還是上交給國民政府呢?留下?與理不合。上交?于情可惜,對不對?”
頓了頓,徐銳又說:“其實這事根本瞞不住,就算我們這邊不說,鬼子那邊肯定不會替咱保守秘密,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公開又是另一回事,你我抵死不認,組織上也就樂得裝湖涂,知道不?所謂肉爛了在鍋里,首長也都是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