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四中隊的一百四十多號官兵就被尖銳的哨子聲給召集起來。
似乎是意識到了今天將有什么大事要生,四中隊的官兵一個個都神情凝重,當然也有不少人臉有不忿之色,事實上,在這些土匪出身的官兵眼里,干掉一個日本藉的醫生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日本人全都該死。
所以對于南霸天被抓一事,這些官兵是心有不忿的。
站在隊列前的是四中隊的三個小隊長、三個副隊長以及九個班長。
哦不對,現在只剩下八個班長了,其中一個班長十三幺已經犧牲。
三名小隊長是從原獨立營過來的老兵,剩下的班隊長卻都是原青牛寨的匪,至尊寶和老酒就是其中兩個,分別排行第三、第九,至尊寶喜歡耍錢,且賭技不錯,經常一擲就是至尊寶,所以有這么個綽號,老酒嗜酒如命,簡直是無酒不歡。
當初南霸天決定要加入獨立大隊時,曾經征詢過手下匪的意見,包括竄天猴在內的多數匪都贊同,唯獨至尊寶還有老酒堅決反對,不過胳膊拗不過大腿,最終青牛寨群匪還是加入到了大梅山獨立大隊。
不過,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像至尊寶和老酒這樣兩個一身惡習的慣匪,呆在紀律森嚴的正規軍里,肯定哪哪都不舒服,短短三個多月,兩人就已經違紀過十次,而且兩人分別被關了三次以上的禁閉。
昨天南霸天鬧事,帶兵去聲援的也是至尊寶和老酒帶隊。
這倆人的小心思其實是想把事情給鬧大的,最好鬧到青牛寨的人在梅鎮呆不下去,這樣他們就又可以回青牛寨大碗喝酒、通宵耍錢了。
只可惜事到臨頭,徐銳卻突然回來了。
面對徐銳的兇威,兩人就沒有敢造次。
事情雖然是暫時被壓下了,但至尊寶和老酒并沒有死心,兩人還是決定等南霸天的處罰決定出來后,挑動青牛寨的弟兄走人,至于徐銳是否會答應他們走人,他們倒不擔心,因為當初他們加入時就有言在先,來去自由。
徐銳若是食言而肥,不僅青牛寨的人要造反,青風寨的人只怕也是不會答應。
所以,當徐銳在冷鐵鋒、萬重山以及肖雁月的簇擁下大步走過來時,至尊寶和老酒只在心底暗暗狠,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說服大當家走人!
“全都有,立正!”帶隊的小隊長一聲號令,所有官兵齊刷刷立正。
徐銳走到隊列前,站定,冷浚的目光先是掃了一眼四周,然后喝道:“稍息!”
四中隊的一百四十多官兵便齊刷刷撇腿稍息,經過三個多月的訓練,盡管有不少土官兵骨子里仍是匪性難改,但是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像個士兵樣了,至少隊列軍姿挺像那么回事了。
“講一下!”徐銳再喝道。
一百四十多官兵便齊刷刷收腳立正。
徐銳的目光從三個小隊長臉上掃過,大喝道:“昨天沒有參與鬧事的,站出來!”
包括至尊寶和老酒在內,四中隊一百四十多官兵紋絲不動,最終只有站在最前面的三個小隊長應聲站出來。
徐銳的目光落在三個小隊長臉上,目光兇狠的喝道:“全負重,繞梅鎮跑二十圈,不跑完不準吃飯!”
話落,便有隨行的學員兵將重量達到五十公斤的摸擬行具抬來,替三個小隊長綁到背上,三個小隊長一聲都沒有吭,背著行具默默的跑出了操場。
徐銳的目光又落回到眾人的臉上,沉聲道:“你們一定很奇怪,他們沒參加昨天的鬧事,我為什么反而要處罰他們?”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徐銳突然加重語氣,厲聲怒吼道:“因為他們帶兵無方,任由手下士兵肆意妄為,更因為他們拋棄了自己部下,放棄了自己的職責使命,在最關鍵的時刻沒能與自己的部下休戚與共!”
“但是…”徐銳話鋒一轉,又接著說道,“我處罰他們,并不意味著我就認同你們昨天的行為,你們昨天的所作所為,說輕了是鬧事,說重了就是嘩變,在任何一支軍隊,嘩變那是要槍斃的!”
隊列之中霎時響起一片吸氣聲。
很顯然,眾人都沒有想到事態會如此之嚴重。
“按照軍規,你們統統都應該槍斃!”徐銳兇狠的目光緩緩掃過,又說道,“但是,念在你們都只是從犯,并非惡元兇,姑且從輕落,每個人關三天禁閉,解散之后,自己前去軍法處報到認罰,聽見沒有?”
“聽見了。”眾人有氣無力回答。
“沒吃早飯嗎?”徐銳冷然道,“我聽不見!”
“聽見了!”眾人便趕緊扯開嗓子大聲回應,不回應不行啊,不回應,徐銳就敢把禁閉時間加到五天,甚至十天!那可真是要了親命。
徐銳悶哼一聲,又道:“但是,對于帶頭者,卻絕不能姑息!”
聽到徐銳這話,至尊寶和老酒的心下便是猛然一凜,不是吧,還要追究帶頭鬧事者的責任?這豈不是說,對他們兩個的處罰還要更重?
徐銳沒有看老酒兩人,冷森森的道:“昨天是誰帶的頭,站出來吧!”
至尊寶和老酒心存僥幸,便不敢站出來,沒準徐銳不知道誰帶的頭呢?
“不敢站出來,還是不肯?不要等到我點名,等我點名,面上需不好看。”徐銳一邊說著,一邊冷森森的目光就往至尊寶兩人臉上掃過來。
對于至尊寶和老酒這兩個家伙,徐銳其實早就想清理了,只是考慮到青牛寨的土匪才剛剛被收編,軍心還沒有穩,所以才沒有輕動,但是,現在,青牛寨的絕大多數土匪已經被成功的改造,所以是時候清理倆人了。
徐銳都把話說到這份上,至尊寶和老酒就知道逃不過了,只能硬著頭皮出列。
“很好,身為爺們,就應該有擔當。”徐銳走到至尊寶的跟前,低頭惡狠狠瞪著對方眼睛,獰聲喝道,“至尊寶,老酒,匪性難改,耍錢、酗酒,更帶頭滋事,違反軍規第七條,拿槍口對準自家兄弟,更違返軍規第九條,罪無可赦,著槍斃!先枷號示眾,三日之后,與南霸天一起執行槍決!”
“什么?”
“槍斃?”
“不是吧?”
“大當家的也要槍斃?”
四中隊的一百四十多官兵立刻就炸了。
徐銳卻根本不為所動,冷冷的道:“拿下!”
大兵還有東北虎便立刻大步上前,將至尊寶和老酒摁倒在地,面對就像一座小山一樣的大兵還有東北虎,至尊寶兩人根本就沒有一絲反抗能力。
至尊寶似乎是認命了,老酒卻在奮力掙扎,一邊厲聲高喊道:“不服,我不服,姓徐的,我不服,不服!要說酗酒耍錢我認,你說我拿槍口對準自己人,這沒錯,但是這么做的可不止我們兩個,憑什么就單單槍斃我們兩個和大當家的?”
“不服是吧,那我就讓你們死個明白。”徐銳冷然道,“槍斃南霸天,是因為他先挑起的事端,還殺害了醫院里的醫生,身為惡元兇,死有余辜;槍斃你們倆,是因為你們兩個非但不想著平息事端,反而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沒有,我們沒有。”老酒爭辯道,“我們沒有煽風點火,沒有,我們只是想替大當家的討一個公道,我們不能由著別人欺負我們大當家的。”
“好一個不能由著別人欺負你們大當家的,這里沒有什么大當家,只有獨立大隊四中隊中隊長南霸天!”徐銳大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小心思,你們想要走人,我絕不會攔著,但是你們卻暗中煽風點火,擾亂獨立大隊的秩序,我就不能饒你!把他們押下去!”
“走!”大兵和東北虎便大喝一聲,推著老酒倆人走了。
老酒的怒吼咆哮聲逐漸遠去,片刻后就什么都聽不到了,整個操場立刻變得死一般寂靜,徐銳輕哼一聲,所有人的目光便齊刷刷的聚焦到了他臉上。
徐銳的表情緩和下來,又接著說道:“本來,咱們剛剛打了個大勝仗,全殲了鬼子一個大隊不說,還拿下蒲城,本該慶祝一番,結果卻碰上這檔子爛事,所以慶功宴你們是別想了,頂多等關完了禁閉,給你們加餐。”
這個,就是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了,典型的治軍之道。
“全體,解散。”徐銳最后大喝道,“去軍法處領罰。”
四中隊的隊列解散了,官兵們垂頭喪氣的往軍法處去了。
冷鐵鋒走到徐銳面前,小聲提醒道:“老徐,我有必要提醒你,至尊寶和老酒還是有幾個心腹的,要不要把那些個心腹看起來?”
“不行,不能隨便抓人,抓人必須得有理由。”徐銳搖了搖頭,又道,“再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且由他去。”
冷鐵鋒皺眉道:“老徐你怎么就沒聽明白呢,我的意思是說,那幾個心腹極可能會去勞改營劫人,甚至南霸天都會被一道劫走。”
徐銳霍然回頭,看著冷鐵鋒說:“不明白的是你。”
“不明白的是我?”冷鐵鋒聞言一愣,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