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一片荒涼,殘桓斷壁,風沙漫天。
數百頭玄鐵獸朝歐陽明猛沖而來,身上鱗片閃爍著寒光,看起來極為駭人。
何劍見到這一幕,眼中帶著淡淡的擔憂,手指輕輕向上一抬,身后的劍匣上下翻飛起來,忽然一道血光飛出,空氣突然一震,嘴中低聲吼道:“一劍子午凌空!”
頓時一道十丈大小的劍氣憑空凝聚,對著玄鐵獸橫壓而去。
這一劍,并不是他在回劍峰得到的劍訣,卻也高妙無盡。當然,比起撩天就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同時提醒歐陽明,道:“瑜老弟,只要將這些玄鐵獸拍出去就行,沒必要把他們殺死,那樣太費時間,畢竟這些兇獸的防御實在太變態了。”
可這聲音剛剛一落下,他瞳孔向內收縮,一臉不可思議。忍不住尖聲叫道:“這…這是什么槍?”
從他的角度去看,歐陽明輕飄飄一槍刺出,一頭玄鐵獸覆蓋在身上的鱗片,竟然沒有絲毫阻隔,就像一塊豆腐一般,轟然一碎。玄鐵獸直接被刺了個對穿,傳出一聲慘叫,嘴中血涌如注。
因為何劍也在的原因,歐陽明并沒有使用血槍龍屠的吞噬屬性,他不是不相信何劍,而是這個屬性太過駭人聽聞。
這真的是玄鐵獸?何劍見到這個畫面,不停在心中低吼。
應該是我認錯了,或者是這些玄鐵獸等階太低,過了片刻,他為自己找了一個自認為比較靠譜的理由。
正是此時,一劍子午凌空的劍光這一招的劍光擴散出去,僅僅將玄鐵獸鱗片打出一道白痕,同時產生一股推力,將其卷了出去。
“嘶嘶!”見到這個畫面,他暗自吸了口涼氣。
心里明白,是自己想多了,玄鐵獸依然是堅硬無比的玄鐵獸,但它們遇到的是歐陽明,所以才會顯得脆弱如紙。看著那在鮮血之中淋浴的身影,何劍就像看著一個怪物。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血槍龍屠,上一次是對上血蛟一族,當時只是覺得這一柄長槍不凡,卻沒有這么直觀的感受。
這特么的哪里是不凡,這簡直就是逆天好吧?這種破甲效果,他就算活了一輩子,也從未聽過。
收斂心緒,知道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心念如一,將丹田之中的靈氣灌入子午劍中,每一次甩出,都將成片的玄鐵獸拍了出去。
而歐陽明就暴力多了,長槍或條、挑、或刺、或疾、或頓,或如冰山雪原一般冷如冰霜,或像夏日陽光一般炙熱,每一槍甩出,必有一頭血鐵獸倒在血泊之中。并且,修為到了高階靈者,又明悟道之真意,他的槍愈發簡單,都是在細微之處變招,但取到的效果卻好得難以形容,每一招都是殺人技,沒有冗雜斑駁,只剩鮮血淋漓。
“去死!”歐陽明手腕一翻,傳出一聲脆響。
將手中長槍一橫,凌空一拍,對著一頭大嘴張開一口咬來玄鐵獸轟去。
“咔擦!”只見玄鐵獸那鋒利如刀的牙齒被直接拍斷,而且長槍依舊未停,直接將它的頭顱拍得粉碎。
身形再次一閃,猛沖出去,就像虎入羊群,沒有一戰之敵。
竟硬生生從玄鐵獸之中殺出一條血路,再次殺了回來。
一刻鐘之后,歐陽明站在黃沙之中,身后全是密密麻麻的兇獸尸體,喘了一口粗氣,道:“痛快!”
何劍目光掃視一眼,苦笑道:“瑜老弟,你這槍…”
“我這槍?怎么了?”歐陽明一臉疑惑,眨了一下眼睛,在腦中回想自己取出長槍的一幕,似沒有什么不對啊。
“這破甲效果太強大了!”何劍臉上苦笑更甚。
“何前輩過獎了,加了幾種特殊的材料,所以,才比一般的長槍鋒利幾分。”歐陽明擺了擺手。
何劍聽著這話,眼皮又是輕輕一跳,心中腹誹道:“這哪里是鋒利幾分,與普通的長槍相比,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可相提并論好嗎?”
雖然他心里這樣想,但思緒之中卻沒有貪婪。
何劍看了天邊的黃沙一眼,右手捋了一下胡須:“快走吧,已經快接近那個地方了,什么都可能發生,以免橫生枝節。”
歐陽明輕輕點頭,回劍峰是他進入大墟的目的之一,絕不容有失。
可就在這時,“吱呀吱呀…”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動靜更大,甚至將方圓千丈全都彌漫。
黃沙之中玄鐵獸的影子若影若現,而最前方的玄鐵獸,足有十來丈高,每塊鱗片都如宣紙一樣大,交織在一起。
何劍臉色微變,介紹道:“瑜老弟,這應該就是玄鐵獸中的王者了。”
“嗯,兇獸巔峰,配合著那絕強的肉身,確實有幾分難纏。”歐陽明沉吟道。
“是啊,而且,達到巔峰兇獸都不簡單。”何劍將話語接過。
緊接著,只見無數的玄鐵獸從黃沙中竄了出來,密密麻麻。
眼中猩紅之色已經到了極致,它們從這兩個可惡的螻蟻身上感受到了同伴鮮血的味道。
尤其是那手持長槍的螻蟻,身上鮮血的味濃郁到了極點,讓它們心里非常厭惡。兇獸雖然只剩下本能,可一旦有人沾上了他們同伴鮮血之后,那整個族群必然與他不死不休。
是的,就是整個族群。
所以在詛咒之地之中,最讓人恐懼的不是擁有龍鳳血脈的人族,也不是神秘詭異的異族,而是兇獸。因為它們沒有思維,卻也真是如此,一根筋,悍不畏死。
“咯吱!”無數兇獸同時吼叫起來,就如在祭祀。
哀鳴了一陣,兇獸動了,幾乎九成直撲歐陽明而去。
“不過殺了幾頭兇獸,有必要這樣嗎?”歐陽明搖了搖頭。
聚氣吐納,腳步蹬蹬瞪向后一退,袖子向前一揮,無數道流光散出,如夢似幻,種種奇異的光芒四散而開,竟然是數千個幻陣陣盤。
一個繁瑣復雜的符文全都亮了起來,相互纏繞連接在一起,給人一種圓潤之感,似乎這些陣盤本就該如此連在一起,或溢或缺,都不夠圓滿。
“咻咻咻…”破空之音不斷響起。
陣盤擴散,直接籠罩四五百丈的范圍。
陣法范圍之內的兇獸只覺得眼前一花,腦中一片混亂,自己熟悉的世界已經徹底改變。
漫天的黃沙消失了,一圈一圈卷上天空的風暴也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冰雪的世界,漫天的雪花從空中落下,把天空分割成一塊一塊,將昏暗的天空攪得支離破碎。
陣法之中,歐陽明手指輕輕一點兒,核心樞紐光芒大甚,陣法空間之內的所有符文節點瞬間亮了起來。
“幻!”歐陽明兩唇分開,聲音冰冷無比。
這聲音還未落下,玄鐵獸腦中渾渾噩噩,竟對著它們的王圍攻而去。因為在它們眼中,這是那個染了他們族人鮮血的螻蟻,簡直不可饒恕,鱗片寒光一閃,身體之中靈力迸發,一撞而去。
陣法之外,何劍徹底蒙了。
腦中如同漿糊一樣,最后一臉苦澀地吐出四個字:“這是陣法?”
他的心臟激烈跳動,足足過了兩息,才緩過神來。
心里暗道,還有什么是瑜老弟不會的?難道天底下還真有生而知之的人?要是沒有,那瑜老弟屬于那種?天才、怪物,這兩個詞已不足以形容了,只能用生而知之。
他目光瞥向陣法,驚愕萬分。
因為他看到,玄鐵獸就像魔怔了一樣,嗷嗷直叫,不停朝自己的王撕咬而去,瘋狂無比,悍不畏死,
而歐陽明則一臉隨意,擦了擦血槍龍屠,每次隨手一點,這些兇獸就更加瘋狂。
“這…這是什么陣法?”他在心中低吼。
他這一輩子可以說是見多識廣,卻從未聽說過某種陣法能控制兇獸的心神。
這一刻,他的心底,對歐陽明竟產生了一抹淡淡的畏懼,仿佛他是一整片星空,一個碩大的世界。
這一路走來,歐陽明給他的驚喜實在太多,到了現在,已經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了。
“差不多了!”陣法之中,歐陽明摸了一下下巴,沉吟稍許,握緊血槍龍屠。
步子輕輕一動,就像一陣無形無相的微風,抬手一指,一個符文節點移動而來,擋住他的身前,把他的身子隱藏起來。
一步,兩步…
他就像院落中閑庭散步一般,不急不緩,隨意灑脫,緩緩靠近玄鐵獸。
背部一躬,拉出一道讓人心悸的弧度,丹田之中的靈氣在經脈中流轉。
讓經脈都漲了起來,皮膚之上青筋冒出,如同虬龍。
血槍龍屠槍柄之上的第一個黑點亮了起來,一種難言的鋒銳擴散而開。
歐陽明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走到玄鐵獸王的身邊,抬手一刺。
龍屠強尖寒芒一亮,一槍刺向玄鐵獸王的心窩。
“轟…”兩者相撞,這堅硬的鱗片僅僅堅持了兩息,就徹底碎開。
玄鐵獸王嘶吼一聲,轟然倒地,眼中兇光一斂,頭一歪,徹底沒了生息。
接下來,陣法散開,歐陽明把幻陣陣盤收了起來,屠戮玄鐵獸群。
半個時辰之后,黃沙都被鮮血染紅。
“走吧!”歐陽明看向何劍,聲音還落下,步子一動,身子幾個騰挪,就消失在了原地。
何劍放眼四望,四周一片狼藉,輕輕搖了搖頭,看著歐陽明的背影,心里苦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