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輕浮,將歐陽明耳邊垂下的長發撩至身后,沉寂之后,就是嘩然。
溫舟目光都有幾分呆滯,首先緩過神來,驚呼道:“這,這是白色火山石?”他用的是疑問句,依然不敢肯定,可想而知,他心中的震撼已到了何種地步。
歐陽明含笑點頭,道:“在下運氣好,從巖漿中取出一枚,正是白色火山石。”
“嘶嘶…”這聲音回蕩之下,全場又陷入沉寂之中。
凌越目光灼熱,身體一顫一顫的,竟然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左豐羽就根見了鬼一樣,眼中失了焦距。
但這大廳中的所有人中,還是鄧攀最為惱火,他剛剛想踩著歐陽明獲取古耿仁的好感,卻被現實一巴掌拍在地上,徹底打蒙了。
簡成哲心里無比慶幸,心中暗道,還好這次我學機靈了,沒再開口。
他也是怕了,遇到歐陽明之后,他就沒有一次幸運過。在絕劍峰,拱門下時,被歐陽明將他劍匣中的長劍輕輕拍飛;在烈焰火山的火山口上時,又被狠狠打臉;而當他認為歐陽明已葬生巖漿的時候,這家伙又奇跡般的跑了出來。所以,現在,他學機靈了,不見最終結果之前,絕不開口。
古耿仁目光停留在這塊白色火山石上,眼中露出奇異之色。
深看了歐陽明幾眼,眼里竟沒有怒意,反而顯得很平靜,將火山石取出,一枚枚劃在血如石之上。
歐陽明也不多言,手指拈住白色天火石,輕輕在血如石上一劃,頓時,血如石上迸出一道金光,念頭微動,他便將精神力探入其中,頓時,貢獻點竟足足增加了一萬。
這一顆白色火山石,已經決定了勝負。當他取出火山石的那一刻,所有一切已然是塵埃落定。
半個時辰之后,古耿仁臉上露出遺憾之色,低聲道:“恭喜瑜兄得到這個名額。”
歐陽明長袖輕輕一揮,回答道:“承讓了!”
古耿仁苦澀一笑,走了出去。
他為人雖然自傲,但對真有本事的人,卻也是發自內心的敬佩,做人無比執著,或許正是這種執著,他才能一曲高山流水直接破境,踏入高階靈者。
左豐羽抱拳一拜,輕聲道:“溫兄,告辭了。”既然進入大墟的名額已經有了歸屬,他留在這里,就已經沒有意思了。
片刻之后,大廳中只剩下歐陽明、溫舟、凌越三人。
溫舟輕聲道:“小友,移步去書房一敘吧。”
“謹遵長老吩咐…”歐陽明輕聲說道。
凌越看著兩人,心中暗嘆,就這么把我丟了。
書房中,剛一進入其中,一幅大氣磅礴的山水畫立即出現在視野之中。畫中,天是藍天,萬里無云,水是碧水,碧波蕩漾,一頭紫色的鳳凰氣勢磅礴,就像要從圖畫中鉆出一般,眼中全是紫色火焰,似能將圖畫燒穿。
“要喝點什么?”溫舟問。
“酒!”歐陽明說。
“嗯,男人還是喝酒好,喝茶太小氣了。”話音一落,溫舟一拍空間袋,取出兩壺珍藏的百花釀,遞了一壺給歐陽明。
似乎看到歐陽明臉上的疑惑,溫舟說:“喝酒就得用壺喝,這樣才過癮。”
兩人同時把酒壺打開,頓時,陣陣輕香四溢。
歐陽明抿了一口,看著溫舟,他可不信溫舟請他來只是為了喝酒。
但溫舟的養氣功夫已到了一定層次,根本絲毫未露,酒過三巡。溫舟指著裝裱好的紫鳳飛天圖,說道:“這幅圖是我請白淺大師所做,你看到了什么?”
“白淺?”歐陽明聲音提高了幾度,腦中又回想起,蘇家商行中仙氣飄飄的老人。
“你認識白淺大師?”溫舟真詫異了,他在心中,白淺可真是一位奇人,明卜筮,懂占星,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修為雖未到尊者,但他的心性修為,恐怕與大竹鼠相比也毫不遜色。
“我有幸在匯尋城中見過白淺大師一面。”歐陽明回答。
溫舟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又喝了口酒:“那小友從這幅畫中看到了什么?”
歐陽明凝神看去,過了一會,回答道:“在下愚笨,看不出來。”
溫舟臉上的喜色更甚,輕聲道:“做人貴在自知,能吃虧的人,心腸都不會太壞,之前你只需拿出一枚白色火山石,一萬貢獻點,就足可將這名額攥在手里,但你還是取出了許多青色火山石與黃色火山石,我心里也明白你是為還血如石的恩情,但能做到這一步,卻是極為可貴,凌越與你相交,我也放心。”
歐陽明微微頷首,但到現在他還沒搞清這位七星宗的實權長老,要說的是什么。
一壺酒,很快就被兩人喝完了。
溫舟沉聲問道:“你對我兩個弟子之間的矛盾有什么看法?”
歐陽明心中微微一揪,身上的酒氣都淡了幾分,這種家事,他一直抱著的態度就是能不參與就不參與,思忖之后,給了一個取巧的回答:“七星宗弟子英勇無匹,而絕劍峰又講究以劍匣養劍,戾氣不難會重幾分,弟子之間有點矛盾,是在所難免的。”
溫舟也聽出了他回答的取巧,心里也不惱怒,自顧自說道:“在過幾日,就是七星宗十年一次的丹藥盛宴了,到時候以我的身份,能得到兩枚凝魄丹,一枚七曜丹,凝魄丹我可自己提升修為,但七曜丹只對靈者高階以下的修士有效果。”
歐陽明聽明白了,原來他在煩惱這枚丹藥該留給那位弟子。
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好辦了。
他眼珠轉了兩圈,開口道:“絕劍峰善斗,不妨讓他們斗上一場。”
溫舟又嘆了口氣,道:“一位靈者低階修為,一位已能背負劍匣,差距太大了,這么做,小越心中難免吃味。”
歐陽明輕笑道:“能請來外援也是一種本事。”
溫舟深看了歐陽明一眼,嘴角一勾,笑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溫舟緩緩起身,從檀木架下的抽屜中取出一塊手掌大小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奇石,遞給歐陽明,說道:“這就是進入大墟的資格,希望你此行能夠順利。”
“謝過溫長老。”歐陽明連忙抱拳一拜。
見溫舟沒有了再談的興致,歐陽明連忙告辭,這種眼力勁讓溫舟心中的好感更甚。
歐陽明隔著衣衫摸了這塊奇石一下,心中暗道,折騰了這么長時間,終于把名額的事兒搞定了。
回到院子,就踏入天人合一、細致入微的境界之中,提升自己的修為。
進入大墟,多臂金剛肯定不能進去,到時候,一切還得靠自己,并且,那地方可是連尊者都會發生危險的地方,歐陽明可不敢大意。
此時,絕劍峰,一間布局優雅的院落之中。
桃花、陽光、清風,古耿仁盤膝而坐,手指波動琴弦,一陣悠揚的琴聲回蕩而起,但這一次,卻沒有一只蝴蝶與蜜蜂飛到他的身邊,甚至還有一點避之不及的味道。
黑袍老者緩緩走到他的身邊,長嘆道:“公子,你的心亂了。”
“心亂才需靜心。”古耿仁說,手指依然未停,琴聲依舊悠揚。
他足足彈奏了六曲,這才停了下來。
老人嘆道:“公子,我們走吧!進入大墟的名額,又不止這一個,我們在想辦法就是了。”說這話的時候,老人的背都似乎更加岣嶁了幾分。
“名額雖然有,但想要得到,卻也并非易事,而且,過幾日,就是七星宗十年一次的丹藥盛宴了,到時我也可開開眼界。”古耿仁回答道,但還有一句話藏在古耿仁心里,沒有說出來,那就是,這一次輸了,他要贏回來,堂堂正正地贏回來。
這是他破境之后第一次輸,而且還是面對的還是同階修士。
就算他心胸寬廣,也難免有幾分難受。
“嗯,既然公子想要見識見識,那留下來也好。”老人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簡成哲順著蜿蜒的小道走了上來。
古耿仁精神力外放,早就感受到他的存在了,將古琴收起,聲音平淡道:“請他進來吧!”
“是!”老人恭敬地點了點頭。
很快,簡成哲一臉諂媚地跑了過來。
古耿仁開門見山道:“簡兄來此,可是有何要事?”
簡成哲心里一橫,狠狠一咬牙道:“古兄,這一段時間,我跟著您忙里忙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能不能幫我奪取七曜丹?事成之后,我一定感激不盡!”
古耿仁沉吟了片刻,問道:“對手是不是瑜天睿?”
“是的,是的。”簡成哲連連點頭,心里再次有了希望,要是沒有古耿仁幫忙,他沒一點信心奪得七曜丹,畢竟,施法者這個名頭讓他心生恐懼。
古耿仁沉吟了片刻,微微頷首,道:“好,我就幫你一次。”袖子輕輕一揮,接著開口,道:“你現在先回去吧,既然已經答應你了,我就一定會做到。”
簡成哲心頭一喜,聲音都顫抖起來。
連忙說是,身子一跨,就離開了這獨立的小院。
等成哲走后,古耿仁聲音中又多了幾分惆悵的意味,說:“牧老,陪我在這山上走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