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大師,只要你全心全意地與我等合作,必然不會虧待了你。”馮毅遠雙眉一挑,帶著一絲倨傲之色說道。
他本不是如此膚淺之人,稱得上是老奸巨猾四字,否則的話,彭華池和年欣然也不可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在與靈獸的殺戮中身受重傷了。
可是,此時出手對付歐陽明的,卻是上界本宗大人。
那是何等強大的人物,在那位大人的面前,馮毅遠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螻蟻罷了。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墜了大人的聲望啊。哪怕明知道歐陽明手下的靈獸一出手就能要了他的性命,他也必須擺出這樣的姿態,以求將歐陽明壓得死死的。
歐陽明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有著一種想要捧腹而笑的沖動。不過,好在最近見識的多了,他也就不以為意了。
將盒子放下,歐陽明淡然道:“馮前輩,如何合作,你說了沒用,還是與…”他的頭一仰,朝著盒子虛點了一下,道:“商量一下吧。”
“你!”馮毅遠的臉色微變,頓時為之氣結,而在他的心中,更是隱隱地泛起了一絲不祥之兆。
歐陽明表現得如此硬氣,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在經過了大人的教訓之后,他不是應該唯唯諾諾,一切聽命的么?
身形閃動,歐陽明已經悄然離去,他的步法并不快,但是每一步踏出,都像是在馮毅遠心中壓了一塊巨石,幾乎讓他有著一種喘不過氣來得感覺。
直至歐陽明遠去,馮毅遠沉吟片刻,伸手讓服侍的眾人離開,他才在這個安靜的空無一人的包廂中將玉盒打開。
當看到里面的玉佩完好無損之時,馮毅遠竟然有著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或許是歐陽明給他帶來的壓力太大,所以才讓他有了誤判吧。
然而,就在此刻,那黑色玉佩上卻是突兀地泛起了一股淡淡的黑煙。隨后,一道虛幻的人影漂浮在空中。
馮毅遠一怔,當他看清楚這人影的面容之后,臉上立即流露出了驚喜交加之色。因為這人影的面容與他在秘境中所叩拜的人像竟然是一般無二。
“大人!”
人影凝聚成形,先生微微發怔,隨后那雙眼睛很快就變得靈動起來。人影低頭,看著馮毅遠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馮毅遠靜靜地等待了半晌,想到歐陽明臨走之時那古怪的眼神,終于忍耐不住問道:“大人,您見過歐陽明了?”
仿佛被他的話吸引,人影終于有了反應,一股極端恐怖的氣息陡然間從人影的身上釋放了出來,這股氣息之濃烈強悍,竟然比先前對付歐陽明之時還要強大幾分。
馮毅遠的雙膝一軟,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地。
在這股強大的威壓之下,別說馮毅遠本就對人影心存敬仰和畏懼,就算一個毫不相識之人,釋放出如此強大的威壓,他也沒辦法反抗啊。
歐陽明能夠扛得住,并且讓志銘尊者改變態度,那是因為有著小紅鳥兒的存在。
但是,在這個世界中,再也沒有第二個人還能夠擁有同樣強大的生靈了。
“哼,你這個廢物,為何要去招惹那人!”志銘尊者目光凌厲如電,恨恨地說道。
今天下界,絕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他本人鎩羽而歸,更重要的是,似乎惹得那位存在記恨了。
一想到那一族的狠辣手段,志銘尊者就有著一種想要撞墻的沖動。此刻,看著一切的罪魁禍首馮毅遠,他心中的怒火之強烈,差點兒就要將他抽筋扒皮了。
馮毅遠的身體趴倒,他驚恐萬分地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志銘尊者的身影死死地看著他,那強烈負面情緒所醞釀的恐怖氣息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半晌之后,那周遭的氣息緩緩消散,志銘尊者冷冷地道:“你,去向他們賠罪!若是不能讓他們滿意,本座必然會親身下界,將你挫骨揚灰!”
馮毅遠的身體陡然一顫,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志銘尊者,一臉的迷糊和茫然。
先前尊者不是說過,要親自去和歐陽明談談的么?可是,怎么談話過后,尊者的態度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了呢?
歐陽明雖然在這一界表現得讓他感到絕望,但他卻從不以為,歐陽明的修為境界還能夠在上界起到什么作用。畢竟,上界中的靈道強者并不算什么,而面對能夠跨界傳送能力的尊者而言,歐陽明實在是太渺小了。
可是,如今確實發生了變化。但沒想到的是,變化的不是歐陽明,而是他自以為靠山的志銘尊者。
“大、大人,我們去賠罪?”馮毅遠一字一頓的說道,在這個時候,他清晰地感到了嘴巴中的那種苦澀味道。
“不錯,你去向他賠罪,一定要將所有的負面印象消弭干凈。”志銘尊者冷然道:“我允許你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整個馮家賠上去,也是在所不惜!”
馮毅遠的嘴唇哆嗦著,他的心中充滿了絕望。
這是什么意思,將整個馮家都賠上去?那馮家的千年基業還算不算馮家的了?
只是,無論他心中如何想著,此刻都說不出一句話了。
志銘尊者的身影緩緩消失,只余下一對冷厲的眼眸仿佛深深地刻入了馮毅遠的心頭,讓他根本就不敢違逆。
在這一界的基業,馮家已經謀劃千年之久,也算是有著深厚的根基,只要有一絲的可能,志銘尊者也不會愿意拋棄的。但是,相比于上界傳承更久的馮家基業,這下界的基業也就不算什么了。
一個是切膚之痛,一個是徹底泯滅,只要是一個正常人,就知道應該做出怎樣的選擇。
鳳族,其所代表的力量,絕不是馮家,或者是馮家所在的宗門能夠抗衡的。為了平息小紅鳥兒的怒意,志銘尊者已經做出了壯士斷腕的決定。
至于馮毅遠的想法,已經不在他的考慮范疇之內。
“啪…”
當人影徹底地消失于玉佩之后,那玉盒竟然是主動地合攏了。
馮毅遠的身體癱坐在地,仿佛整條脊椎骨都被人抽走了似得,再也沒有了一絲力氣。他呆呆地望著玉盒,想著適才與歐陽明的談話,怎么看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惹人發笑的跳梁小丑。
只是,此刻的馮毅遠還真希望自己變成一個小丑,被歐陽明嘲笑譏諷幾句,他雖然惱怒,但完全可以承受下來。可是,如果不能獲得歐陽明的諒解,那么志銘尊者會如何對待自己,就不是他能夠猜測的了。當然,他可以肯定,那下場絕不好受。
許久之后,馮毅遠終于恢復了一點兒力氣,他勉強站了起來,將玉盒拿起,踉踉蹌蹌地離開了茶樓。
以他的修為,再加上對于周圍崗哨的熟悉,所以離去之時,并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一開始行走之時,還是有些不穩,但隨著腳步的加快,卻反而是越來越穩。
志銘尊者給他造成的壓力和困惑,逐漸消失了。當然,他并不會因此而有任何的怨言,因為他深深地清楚,彼此間的差距是多么的巨大。
片刻之后,他已經回到了府中,沉吟片刻,立即發出召集數位同道的命令。
不過多時,他的兩個鐵桿追隨者肖華玲和鐘風采到了。
“馮兄,你如此之快地回來,莫非是有好消息了?”鐘風采興致勃勃地問道。
馮毅遠為了給同伴們強大的信心,所以特意將上界大人親臨的消息透漏了出去。雖說并非真身降臨,但哪怕僅僅是投影,卻已經威懾這個世界中的絕大多數強者了。
最起碼,鐘風采和肖華玲兩人對此是極為敬畏的,并且他們也下意識地以為,歐陽明肯定是服軟了。
馮毅遠看了眼他們,眼神中帶著一絲詭異之色,他淡淡地道:“是有一個消息,兩位可想聽一聽么?”
“什么?”鐘風采和肖華玲面面相覷,他們隱隱的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馮毅遠緩緩地道:“老夫已經決定,只要歐大師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馮家就以歐大師馬首是瞻。”
“啊!”
“啊?”
兩道代表了不同含義的驚訝呼聲從馮毅遠最親密的兩位戰友口中響起,鐘風采和肖華玲愣愣地看著馮毅遠,那目光陌生的,仿佛是認錯了人。
馮毅遠被他們看得是面紅耳赤,但他還是一咬牙,道:“我意已決,兩位這一次是與我共進退,還是…”
沉默半晌,肖華玲突然問道:“馮兄,是否大人未曾投影下界?”
馮毅遠苦笑一聲,道:“已經…下來了。”
“既然下來了,為何你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鐘風采怒不可遏地道:“莫非這是上界大人的命令么?”
馮毅遠緩緩地,冷冷地道:“是。”
“上界大人的命令…呃,什么?你說什么?”鐘風采長篇大論的語調尚未吐出,就是陡然一怔,隨后臉色慢慢變得驚懼了起來。
馮毅遠的臉色陰沉,仿佛是黑里透紅,他一字一頓地道:“大人令我等追隨歐大師,若有違逆,當降天災,讓我三家至此而絕。”
肖華玲和鐘風采愣了許久,只覺得一股寒意逆流而上,讓他們忍不住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