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張銀理突然間有了一種見了鬼的感覺。
天人合一,沒錯,他適才所感覺到的,絕對是天人合一。
但是,這種境界又怎么可能在一個力品武者的身上出現呢?這種境界,不是極品巔峰武者也要夢寐以求的么?這個世界,怎么給人一種亂了套的感覺,這個世界,還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世界么?
張銀理的臉色鐵青,他再度現了那種事情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
原本以為,歐陽明在密林中肯定無法施展血光逃遁之術,在這兒遭遇之后,他就是如待宰之羔羊,再也無法逃出自己的手心了。
可是,當見到那天人合一之境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或許事情會再度朝著違逆自己意愿的方向展了。
但無論如何,他已經沒有了選擇的余地。哪怕是再苦再難,他也不能放過歐陽明。
爆吼一聲,張銀理手持軟劍,一步步踏足而上。
在擁有天人合一境界的歐陽明面前,若是還想施展什么小聰明或者是特殊技巧,那絕對是自取其辱。此時,他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以絕對的力量來壓制對方的境界。
若是他的力量足夠強大,自然能夠做到以力破巧。
“叮…”
刀劍再度相交,可是這一次卻換作歐陽明后退數步了。
他身披鎧甲,頭戴鋼盔,手持軍刀,護臂護腿貼身,已經有著整整11點力量的加成。
若是單以力量而論,再加上他此刻力品五等的修為,其實已然在張銀理之上了。可是,張銀理身為陽品強者,自然也有著裝備在身,雖然無法達到11點力量那般可怖,但是與本身實力相加,卻也不會遜色。
當然,最主要的是,張銀理一旦運用真氣,那瞬間爆力所造成的沖擊和破壞力就遠非歐陽明能夠比擬的了。
陽品武者的真氣運用在戰斗中的效果,自然要比力品武者強大的多。
歐陽明腳步趔趄,后退兩步,但立即站穩。只是,張銀理得理不饒人,又是連環數劍刺來,每一劍刺出,他都摒棄了所有的技巧和招式,就是這樣老老實實地一劍又一劍地刺出。
歐陽明隨手格擋,每一次出手都劈砍在劍勢最為薄弱之處。但哪怕如此,在對方強大力量的沖擊下,卻依舊是步步退縮。
而且,每一次刀劍相交,歐陽明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重重地一顫。一股股強大的真氣透過兵器不斷沖擊著自己的經脈,讓他的經脈隱隱作痛。
這是張銀理竭盡全力調動真氣攻擊的作用,想要讓歐陽明直接受到內傷。
如果不是歐陽明氣血充沛,還有著替身寶石可以抵御,再加上那天人合一境界的卸力,此時早就無法抵擋張銀理的全力攻擊而被他一劍穿胸了。
再斗片刻,歐陽明突然說道:“好一個以力破局,我打不過你,告辭了!”
張銀理死死地盯著歐陽明,加快了出劍度。在這種情況下,他又豈能讓歐陽明逃出自己的劍勢范圍。
然而,就在下一刻,張銀理的眼眸中就看到了一抹血光。
沒錯,就是那讓他感到驚懼的血色。隨后,那歐陽明就消失在他的眼眸之中了。
張銀理凝立原地,他只覺得手腳冰涼,整個人如同跌入了萬年冰窖之中,再也沒有一絲暖意了。
這個地方,那小子怎么可能在這個地方施展血光逃遁之術呢?
張銀理雖然沒有類似的能力,但多少也聽說過一些詭異功法的傳說。可是,所有的血遁不都是無法控制的,唯有在一條直線上逃遁的么。
在這里施展血遁,又要到哪里去找一條不受阻礙的通天之路呢?
臉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張銀理突地抬頭,出了一道驚天動地的,充滿了憤恨的咆哮聲。隨后,他收拾心情,朝著那血光離去的方向追去。
不管歐陽明是以什么手段逃走的,他都無法半途而廢。
除非歐陽明遇到了自己無法力敵的援軍,那么他們兩人之中,必將有一人永遠留在此地。
在這一次交手之前,他一直以為,最終能夠活著走出密林的,肯定是自己。但是此刻,卻有著一抹陰影在腦海中浮現并且徘徊著,讓他的心變得沉甸甸的難受至極。
此時,他的心中再度泛起了一絲恨意。不過這恨意卻已經不再是針對歐陽明,而是針對張銀凡。
這個白癡,竟然招惹到如此的強仇大敵,真是該死!
他絕不會想到,也不會承認,自己在第一次見到歐陽明,認定他殺了張含玉之時的表現。那時候,他也是將歐陽明當作一個小小的,但卻可以隨手鏟除的威脅。選擇半途伏擊歐陽明,并不是真心和解的,并非張銀凡,而是他自己。
人都是如此,從來不會去關心那些在自己眼中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在他們的眼中,這些小人物天生就應該是為他們服務和犧牲的。
但是總有一天,他們會現,這些小人物也會成長,也會變成與他們抗衡的對手,也會成為能夠將他們掀翻在地,讓他們仰視而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駕——”
一匹烈馬馱著一位軍士快的跑向了軍營。
“來者止步,否則格殺勿論!”
軍營入口處,一位火長大聲喝道。無論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能讓人沖擊軍營,否則腦袋上挨一刀的,絕對是他本人。
那軍士立即是勒馬停下,因為用力過猛的關系,他竟然從馬上跌落了下去。
軍營入口處的那位火長眉頭皺起,心中隱隱地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一眼就已經看出,那騎士的馬上功夫并不弱,但此刻竟然從馬背上跌落下來,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他的心神大亂,所以有些不知所措了。
能夠讓一位男兒漢子如此驚慌失措的,肯定不會是什么小事。
火長的臉色微變,立即想到了一件讓人惶恐的大事。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生了什么事,莫非是有獸潮的跡象了?”
跌倒的軍士一股腦兒地爬了起來,他連忙道:“大人,不是獸潮。”
火長暗中松了一口氣,道:“不是獸潮就好,什么事情那么大驚小怪的?”
軍士大聲道:“大人,我們在營地二十里外現了十余位軍中兄弟的尸,其中一位是南營火長林!”
“什么?”那火長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他今日負責把守營門,自然知道林是因何離去。他是奉了南營主將方一海的命令,護送歐陽明大師前往府城的。
然而,他的尸體卻被現在大道上,那么歐大師呢?
他大踏步上前,一把將這個軍士揪住,怒道:“你沒有騙我?”
那軍士苦笑著道:“小子也是南營兄弟,奉命借調錢糧營,隨火長一起押送糧草,途徑半路,現林火長尸體,這才奉命前來報信。”他頓了頓,道:“軍法如山,小子怎敢胡言亂語詛咒長官?”
火長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道:“候著!”
他立即轉身,朝著南營跑去,身在半途,更是吼道:“快點去通知西營主將和器械房,都傻呆著作甚!”
一刻鐘之后,整個南營和西營都轟動了起來,兩位主將臉色鐵青的騎上駿馬,帶著親衛隊如飛趕去。
東營之中,田伯光聽聞此事,不由得啞然失笑。雖然此事與他無關,但見到陳一凡難受,他就覺得開心。
然而,下一刻他就開心不起來了。
因為倪運鴻急匆匆地來到了他的府上,劈頭蓋臉的第一句話就是:“田伯光,襲擊歐陽明一事,可是與你有關?”
田伯光雖然是西營主將,但是在面對倪運鴻之時,卻是客氣得讓人驚訝。
若是其他人敢當面這樣責問,哪怕是中營主將鄧芝才,他也有膽量面對面的吼回去。
可是,當看到倪運鴻那一張難看得到了極點的鐵青色的臉龐之時,他心中的那一點兒小小不滿頓時全部不翼而飛了。
“大公子,您誤會了,此事絕對與我無關!”田伯光不敢有絲毫的遲疑,連忙詛咒誓道。
倪運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緩地道:“希望與你無關。”他的眼眸兇狠而帶著一絲極其罕見的暴戾之色:“若是讓我查出來,我倪家定要他血債血償,殺他個九族,雞犬不留!”
田伯光瞠目結舌,實在是想不明白倪運鴻為何對此如此氣惱,如果僅僅說這是惺惺相惜,那似乎并不可能啊。
“哥哥,不好了!老匠頭暈倒了!”倪英鴻急匆匆地趕來,焦急地叫道。
倪運鴻面色微變,道:“情況怎樣?”
猶豫了一下,倪英鴻道:“老匠頭年事已高,最近一段時間為了給陳一凡構思神兵,耗費太多精神,突然聽到歐…他的消息。”她緩緩地搖著頭,道:“我已經以星光傳書之法通知家族,讓他們帶靈丹來吊命,但能夠拖多久,就不知道了。”
田伯光倒抽了一口涼氣,靈丹,他們竟然要動用靈丹?
他這才明白,原來歐陽明在他們兄妹心中的地位,竟然遠比自己想象中要高得太多了。
而就在此刻,已經趕到大道事點的兩位軍中主將正大雷霆之怒。
一道道的命令被傳達了下去,一名名士兵被動員起來。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歐陽明!
不惜一切代價,為死去的兄弟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