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帶著馮霖出了巷子,泰寧侯府里,陳鐘也才得了消息。
“這么說對方是個十多歲的年輕人,外加馮有為家的閨女。”
來報信的仆役點頭道:“侯爺,那小子滑溜,手中有兵器,咱們的人赤手空腳,一下就吃了大虧。”
“什么兵器?”
“好像是棍子。”
陳鐘的面色漸冷,說道:“追回來!本候倒要看看是誰家的少年。”
外面有人應了,稍后有急促的腳步聲遠去。
陳鐘冷哼一聲道:“馮有為莫不是覺著自己會畫幾筆就了不得了!居然敢來鬧事,果然是給不得好臉啊!”
幾個青衣大漢沖出了府門,隨后陳二也出來了,帶頭往外面跑。
這些大漢都身形魁梧,腳步矯健,而且腰間鼓起,顯然是帶了武器。
他們腳步匆匆,殺氣騰騰。
陳二滿心歡喜的在前方帶路,按照陳鐘以往做事的習慣,馮家肯定是跑不了了。
到時候弄垮馮家,陳鐘多半不會再關注,這事就算是結束了。
至于馮霖,陳二不認為馮家都破家的情況下,她還會和自己這個仇人好。
可若是用馮家人的安危來逼她呢?
陳二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心中火熱。
“止步!”
身后傳來了家丁的喊聲,聲音急切。
陳二本就是在走神,所以還是多走了一步才停住。
一個破空聲傳來,陳二還沒反應,襠下就是一涼,胯下傳來了有東西扎進土里的聲音。
他呆呆的看著前方,那里有個大漢站著,手中還拿著長弓,已經搭上了第二支箭。
陳二呆呆的伸出手去,在胯下胡亂摸了一下,然后身體一軟,殺豬般的叫喊道:“殺人了!”
“閉嘴!”
身后傳來了家丁的厲喝,然后有人上來,對前方的大漢說道:“敢問兄弟是哪家的?”
那大漢目光掃過五名家丁,冷冷的道:“今日陳家的家丁敢走出這個巷子,死!”
一個家丁上前一步,那大漢馬上張弓。
那雙手穩定的讓人害怕,那雙眼冷的讓人不敢懷疑他說出的話。
“再向前一步,今日就血濺三尺!”
大漢沉聲說道。
打頭的家丁本想利用他說話的時候沖過去,可大漢說話時那手依舊穩定,讓他無計可施。
“兄弟給個交代吧!”
家丁知道此事麻煩了,就說道:“泰寧侯府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地方,不留下個名號,難道就藏頭露尾嗎!”
大漢淡淡的道:“嬉戲而已,若是陳侯爺要較真,盡可試試。”
大漢收了弓箭,轉身就走。
“咱們動手吧!”
陳二見狀就歡喜的建議道。
一個家丁面色凝重的道:“轉角處有人。”
另一個家丁說道:“京中的高手咱們大多見過,此人不簡單,卻面生,背后的主人必然不凡,走,回去稟告給侯爺。”
等陳鐘得了消息之后,就冷笑著令人把負責采買的管家帶來。
陳鐘的伯父是被文皇帝干掉的,所以他襲爵之后很老實本分,可他畢竟是武勛出身,等那個額頭腫的像是長了只角的管家被帶來后,陳鐘只是冷喝一聲,他就老實交代了。
“此事的來龍去脈,說!”
管家知道他的手段,加之那些仆役都知道些陳二對馮霖的野望,就老老實實地說了此事的來由。
“…今日那小子出手傷人,還說若是府上敢動馮家,那盡管試試。”
“好大的口氣!”
陳鐘一拍桌子,起身道:“二十鞭,陳二暫且放著,等事情終結了再處置他。”
管家一聽趕緊就千恩萬謝。
二十鞭還好,最多養一兩個月就差不多了。
至于陳二,聽陳鐘的意思,大抵是不愿意弱了氣勢,所以先留著,等事情結束之后再動手。
刁奴為主家帶來麻煩,若是麻煩的來頭很大,多半是要馬上被處置了。
“一個黃口小兒也敢輕視本候嗎?”
陳鐘端坐著,氣勢如山:“這不是普通的人家,能動用弓箭的,不是武將就是武勛,本候到想要看看是哪家!”
泰寧侯府可是老資格,雖然前一任泰寧侯倒霉了,可卻沒被削爵,可見圣眷不衰。
所以陳鐘回想了一下北平城里的武將和武勛,覺得除去張輔這幾個有數的大佬之外,他誰都不怕。
街道擁擠,可馮霖卻覺得心中孤冷,四周仿佛全是黑色的水把自己緊緊的圍住了。
她在擔心,擔心陳鐘會勃然大怒。
她見過陳鐘一次,那是陳鐘對一副花鳥圖不滿意的時候。她現在依舊記得當時那位侯爺只是一個眼神就讓自己感到肩膀被壓住了一座大山。
而馮家,她擔心父母,所以昨天故作輕松的說侯府覺得畫不好,要重畫。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她甚至在想著該怎么去大理寺告狀,登聞鼓怎么敲。
還有那位住在城外的興和伯,上次李叔說興和伯是個慈善人,若是走投無路了,大不了就去跪求,不答應就跪死在那里。
一時間她就想了三個辦法,就輕松了些。
她側臉看了土豆一眼,然后說道:“你回家吧。”
土豆一直在發呆,馮霖以為他是后怕了,加之自己也不想連累他,就勸道:“泰寧侯府不會亂來的,只是你最近別進城,最好等明年再來,那時他們必然是忘記了。”
土豆牽著馬,馮霖就推算他家住在城外。
隨即她就想起了一種可能,面色微變,說道:“泰寧侯府怕是猜到你是住城外了,你趕緊走,不然他們的人會在城門處堵你。”
土豆哦了一聲,竟然是沒聽進去。
馮霖學著大人嘆氣道:“那是權貴,咱們平頭百姓哪敢和他們較勁,你別再想那些稀奇古怪的念頭,泰寧侯府只要一根指頭就能碾死你。”
土豆還是哦了一聲,說道:“你別管,我城中有親戚,大不了住一陣。”
馮霖一聽就心安了些,然后叮囑道:“住親戚家就別出門,小心被泰寧侯府的人看到,以后別再來我家這邊了,知道不知道?”
土豆又哦了一聲,看著很老實。
泰寧侯府的勢力有那么大?
土豆在想著馮霖這話的可能性。
一根手指頭碾死一戶百姓,這話土豆是相信的,他家都有這個能力。
可在北平城中都要小心被泰寧侯府的人看到,這個怕是不能吧。
土豆依舊記得那年錦衣衛和東廠在京城大索奸細時的場面。
場面很大,人很多,可依舊沒用。
土豆看了馮霖一眼,見她的包子臉上都是堅定,就說道:“泰寧侯府沒那么可怕,聽聞陛下對勛戚沒好感,京城之中他家更是不敢肆意妄為,所以記得別怕,要喊,讓周圍的人知道,他們就會投鼠忌器。”
馮霖覺得這話在理,就嗯了一聲,然后就開始催促土豆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