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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0章 被拋棄的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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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條瘋狗,紀綱第二!”

  “閉嘴!”

  蹇義目光陰沉的看著開始往右邊去的東廠一行,回身道:“自己被人抓到了毛病,說這些有何用?如婦人般的絮叨,埋怨!”

  吏部上下噤聲,后面看熱鬧的其它部門的官吏都紛紛回去,然后到處響起喝罵的聲音。

  “不用做事了?耽誤的事情算誰的?”

  “看個屁!大人說了,誰再看,下次西市砍頭就讓他去!”

  這是皇帝的敲打,對吏部有意無意的敲打。若是蹇義不能領會這層意思,他最好馬上就致仕,回家去抱孫子,以免不得善終。

  東廠的人出長街就往右轉,卻突然停住了。

  見到這一幕的人不禁心中一驚。

  “難道還要拿人?”

  “公公,是興和伯家的無憂。”

  一個女孩正在一隊侍衛的護送下往皇城去,女孩看到了左邊一溜東廠的人,還有那八個被打的面目全非的官員,不禁嚷道:“是不是貪錢了?”

  東廠的人面面相覷,跟來的鄧嬤嬤急忙勸道:“小姐,這是東廠拿人呢!公主還在等著,咱們進去吧。”

  無憂第一次見到臉被打成豬頭的,而且一次還是好幾個,就有些好奇,拖拖拉拉的往里走,卻不時回頭看看。

  安綸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有人低聲道:“公公,興和伯家的無憂就在宮中,只要小心些,弄個…..”

  這人說不下去了,因為安綸的眼神變得冷厲,漸漸發紅。

  “公公,小的…小的…”

  這人惶然,可一想到安綸居然敢給方醒沒臉,心中又安穩了些。

  安綸冷冷的盯著他,說道:“咱家在東廠的年月不少了,如你這般上進的卻少見…”

  這人心中一喜,安綸轉身道:“倭國那邊不是想要些在礦山上監工的人嗎,我東廠當不甘落于人后…”

  安綸帶著人走了,留下這人在發呆。隨即有兩人過來,嘆息道:“你說了什么?居然讓公公要收拾你…走吧。”

  “公公饒命…”

  倭國那邊雖然早已被收入大明囊中,可礦山的日子卻不好過,而且遠離大明本土,幾乎和流放差不多的性質。

  跟在安綸身邊的一個太監低聲道:“公公,興和伯不好惹啊!紀綱…”

  紀綱當年堪稱是權勢滔天,朝中重臣都忌諱這位錦衣衛的指揮使。

  可紀綱最后如何?在和方醒的爭斗中多次灰頭土臉,最后千刀萬剮。

  安綸面無表情的道:“那幾人馬上詢問。”

  他竟然回避了此事?

  所有人都看不到安綸的眼中究竟有什么。

  “拿人!”

  方醒面無表情的站在府衙前,身邊一隊隊軍士整裝待發。

  林群安大聲應諾,回身指揮麾下分成小隊出發。

  陳揚面色煞白的站在方醒的側后方,他知道自己有麻煩了。

  是大麻煩!

  抓捕率先在城內開始,那些宅子被人破門而入,士紳們正在詫異時,那些軍士就如狼似虎的沖了進來。

  “跪下!跪下!”

  槍托重重的捶打著,慘嚎聲漸漸傳出去,河間府府城中人人自危。

  方醒就坐鎮府衙,等人犯被源源不斷的帶回來后,王賀也回來了。

  “興和伯,此事如何解釋?”

  王賀一路上已經想清楚了此事會引發的一系列變化,心中埋怨方醒不肯把打算提前告訴自己,所以臉色不大好看。

  府衙中的官吏都在幫忙,無人敢偷懶。

  聰明些的都在猜測著消息進京后,京城那些人的反應。

  “興和伯,這是打草驚蛇,陛下也要吃驚啊!”

  王賀苦口婆心的勸著:“本來京城應當是最后再來,可現在弄這么一下,京城那些人肯定得慌了,到時候陛下那邊可不好受。”

  京城權貴云集,要是取消優待,那些權貴同樣也收受了許多投獻的土地,按照皇帝的尿性,難免要趁機發難,到時候咋辦?

  “我馬上進京!”

  方醒很坦然的態度讓王賀一直以來的猜測都化為現實,他苦笑道:“這不是清理投獻,而是借著清理投獻來清理大明,興和伯,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方醒點點頭,辛老七帶著家丁們跟上,他開始往府衙外走去。

  王賀緊緊地跟著,一路嘮叨著。

  “這就是我的命!”

  方醒走出府衙時說了這句話,然后上馬而去。

  “命?”

  王賀當然不能去,他得留下來穩住。

  他轉身過去,看到一隊嫌犯被繩子綁著,哀嚎著被押解而來,不禁喃喃的道:“難道這也是命?”

  他卻不知道方醒少說了個字。

  ——運!

  命運是個奇特的東西,它能讓人窮困半生,然后陡然富貴。

  它同樣能讓人富貴半生,最后窮困潦倒!

  沒有什么因果,但方醒依舊相信因果。

  他無法解釋自己是怎么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黑洞?他覺得可能吧。

  但黑洞是什么?

  一路疾馳,他一路在想著。

  他本想在這個時代悠閑度日,卻不想幾番沉浮之后,居然成了能影響大明走向的家伙。

  所以他改變了,也被改變了。他自然而然的進了權利中心,然后自然而然的開始對這個龐大帝國施加影響。

  時至今日,方醒覺得自己干的不錯!

  所以他確信自己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改變大明。

  帶著這個信念,他敢和任何人斗!

  帶著這個信念,他一路換馬兼程,等沖進了京城時,身后京城的城門緩緩關閉。

  再晚上片刻,他今夜只能在城外露宿。

  人馬都已經是疲憊欲死,剛進城,一匹戰馬長嘶一聲,然后就前摔了出去。

  馬背上的軍士在地上一個翻滾,起身后他顧不上查看是否受傷,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單膝跪在地上,看著戰馬在掙扎著。

  軍士努力去幫忙,戰馬勉強站起來,馬蹄卻有些打滑,最后再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方醒勒馬掉頭,辛老七喝道:“它斷了前腿!棄馬!”

  守城的軍士也換班了,他們見狀都勸說那軍士棄馬。

  戰馬是戰士最忠誠的戰友,它馱著自己的戰友,冒著箭雨長槍沖殺前進。

  它就是戰士的第二生命!

  方醒理解這種感情,所以看到軍士難過的流淚也沒出聲。

  馬腿斷了,就算是能養好,可也不能承擔作戰任務,去拉東西都困難。

  軍士終究無法,他抱著馬頭默默的說了一些話,然后上了另一匹馬。

  這便是戰士!

  再多的感情都只能收起來,若是沒有戰死,這些將會在他漫長的歲月中被一一從記憶中提取出來,慢慢的回憶。

  方醒策轉馬頭,就看到了安綸。

  安綸正看著倒在街上的戰馬,眼神呆滯,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們走!”

  方醒今晚無法回家了,只能在城中過一夜。

  他帶著人策馬而去,安綸緩緩走到那匹戰馬的身前。

  他不知道這匹戰馬的最后歸宿,可卻知道不會很好。

  戰馬在地上喘息著,再次掙扎著想爬起來,哪怕左前腿斷了,它依舊想爬起來。

  幾個準備處理戰馬的軍士驚異的在安綸的眼中看到了水光閃爍。

  安綸伸出手去,戰馬奇跡般的停止了掙扎,任由安綸的手摸著自己的腦袋。

  安綸的眼神很單純,很單純的哀傷。

  他起身說道:“弄車來,把它拉到咱家的府上去!”

  眾人愕然,這匹戰馬絕對是報廢了,安綸這是什么意思?

  隨即有人去找了大車來,大家一起動手,把戰馬弄上去。

  安綸就這么步行跟著大車,目光始終在戰馬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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