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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一人三騎,為了能及時給予歪思震懾,沈陽帶著人幾乎是風餐露宿,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亦力把里。
帶著在路上要的一個百戶所的騎兵,沈陽遇到了攔截。
“沈大人,當時他們就是在這里攔截了咱們的人。”
前方有三千余亦力把里騎兵,可隨行的騎兵百戶官卻沒有畏懼,反而是躍躍欲試。
沈陽點點頭,挺直腰背說道:“去告訴他們,大明興和伯的使者到了。”
百戶官一聽這話就來勁,當即單騎沖過去。
那邊看到百戶官過來也不敢動作,等百戶官近前后,才喝道:“來人止步!”
百戶官卻往前多沖了十多步,幾乎是伸手就能抓到彼此的距離,才傲然道:“大明興和伯的使者到了,讓開道,帶路!”
亦力把里這邊的將領楞了一下,然后也傲然的道:“請。”
百戶官回身招手,沈陽點點頭,說道:“咱們走,記住,這一路都要記住大明的尊嚴。”
百余騎轟然沖過去,那將領本想交談幾句,探探口風,可沈陽卻目不斜視的驅馬過去,那些亦力把里騎兵趕緊讓開道路。
大汗已經發火了,再阻攔明人,估摸著就是直接開戰。
所以無人敢攔。
“大汗,明人的使者來了。”
歪思這段時間一直在糾結著,甚至還有些上火。他本是斜靠在椅子上,聞言猛地坐直了身體,然后又再次斜靠著,矜持的道:“誰的使者?”
來人躬身道:“大汗,他說是大明興和伯的使者。”
“誰?”
歪思再次坐直身體,眼皮子狂跳著,不等回答就說道:“讓他進來。”
少頃,大帳外有人通傳,然后沈陽進來。
看了一眼歪思,發現他的嘴角起泡后,沈陽拱手道:“大明興和伯使者沈陽,見過大汗。”
歪思點點頭,問道:“使者此來辛苦,興和伯有何見教?”
沈陽目光鎖定歪思,沉聲道:“大明興和伯告知亦力把里,敢問為何放走了瓦剌人?為何阻攔大明軍隊追擊他們?”
歪思懶洋洋的道:“并無此事,本汗與衛特拉人仇深似海,怎會放走了他們!”
衛特拉就是瓦剌,不算是純正的蒙元人,而歪思幾次和瓦剌人交手都是敗北,堪稱是老冤家了。
沈陽的眼神凌厲,喝道:“伯爺的原話,若是沒有瓦剌人,那么亦力把里就是準備對大明開戰!”
“那又如何?!”
看到沈陽咄咄逼人,一個將領忍不住就拔出刀來喝問道。
沈陽看著他冷冷的道:“那就開戰吧,而在此之前,請斬我頭祭旗!”
那將領勃然大怒,揮刀就準備動手。
“住手!”
歪思輕輕的一聲,然后說道:“貴使請回去轉告興和伯,亦力把里并無瓦剌人的存在。”
沈陽冷笑道:“那便是開戰,本官告辭了!”
看到沈陽果斷轉身,歪思急切的說道:“貴使且慢。”
沈陽回身皺眉道:“怎么?大汗要留下我嗎?那請便。”
“誰敢動手!”
這時帳外一陣喧鬧,甚至還傳來了兵器的交碰聲。
“叫他們安靜些。”
隨著歪思的話,外面的喧鬧結束了,接著那個百戶官大步進來,看到沈陽無恙,他虎目圓瞪,厲喝道:“大明無束手就擒之人,誰敢來?!”
這百戶官長刀在手,厲喝一聲,帳內的那些人不禁都退后一步,心中駭然。
明軍居然悍勇如斯嗎?
一個小小的百戶官居然敢在亦力把里的大汗面前拔刀厲喝,那魔神會是怎樣的凌厲?
沈陽微微一笑道:“大汗可還有事交代嗎?”
歪思一瞬間有些失神,然后說道:“貴使既然來了,那本汗也會給個交代。這樣,貴使暫且住下,本汗馬上令人去搜尋瓦剌人。”
沈陽凝視著歪思,然后說道:“那本官就等著大汗的消息,希望不會太晚,否則本官必然是要回去的。”
這是在威脅,可歪思卻點頭道:“三日。”
“好。”
沈陽拱手轉身,那百戶官護著他出了大帳。
大帳內靜默著,歪思不說話,他不能說話。
“大汗,那些瓦剌人咱們不是還扣著嗎?要不咱們還是…”
上次歪思密令自己的侍衛隊扣住了瓦剌人,前幾日麾下這些人看到大明遲遲沒有反應,就有些坐立不安,他才不失時機的說了出來,
有人不失時機的為歪思發話了,然后大家紛紛表示贊同,只有先前那個暴怒的將領板著臉不吭聲。
合著我做了壞人,你們全是好人啊!
“大汗,咱們和瓦剌人可是老對頭,若是放了他們,等他們在哈烈人那邊慫恿一下…畢竟走咱們這邊距離最近啊!”
“對!那些瓦剌人很麻煩,不管是交給明人還是哈烈人,咱們都會被牽連,大汗,動手吧。”
下面一陣喧嘩,大多都贊同對瓦剌人動手。
歪思面無表情的擺擺手道:“都出去吧,本汗仔細考慮一番再說。”
一陣窸窸窣窣之后,大帳內就只剩下了歪思和他的侍衛首領。
“可笑!”
歪思突然冷笑道:“他們關心的不是亦力把里的未來,而是自己的富貴,若是明人打來了,多半會…賣主求榮!”
侍衛首領是個悶頭葫蘆,歪思只能自己思量著,他在思索著此事怎么做才能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良久,歪思說道:“讓人去盯著那些明人,不過千萬別動手,另外,讓人去…罷了,再容我想想。”
沈陽被安排在一個帳篷內,而那一百余騎兵被安排在邊上。
“沈大人,邊上有人窺視。”
那百戶官進來稟告道。
沈陽瞇眼適應著帳內的微暗,說道:“無需在意,咱們本就是來赴死的。”
百戶官了然的點點頭,然后問道:“沈大人是錦衣衛的百戶官,怎會赴險呢?”
沈陽笑了笑,說道:“錦衣衛的百戶很了不起嗎?本官卻不認為。”
他犯下大錯,被流放到塞外將功贖罪,而這次就是方醒給了他一個機會,立功的機會。
機會往往會附帶著風險,而沈陽早就把生死置之于度外。
百戶官嘆息道:“此事按理應當不該大人來辦的。”
這事情按道理應當是文官的活兒,只是興和堡卻寒酸的很,找不出適合的人選。
“別叫我大人,你也是百戶。”
沈陽信口說道,然后說道:“歪思一看就是首鼠兩端,可咱們卻不能等,三日后若是沒有結果,咱們就動手,殺幾個算幾個。”
百戶官豪爽的道:“咱們到了這里,生死就不是問題,那些弟兄們都在等著伯爺的加厚撫恤呢!”
這話聽著豪邁,卻也無奈。
沒有人會漠視自己的生死,不過在大勢下必須要做出這等選擇而已。
沈陽點點頭道:“我這里有些錢鈔,拿去買些酒肉,讓弟兄們敞開喝。”
“他們會提供的吧?”
百戶官看來是個節約的人,哪怕是面臨死亡的威脅,依舊有些摳門。
“不用了,咱們自己出錢。”
在敵友未分的情況下,沈陽想保持著大明的尊嚴。
“除非他們想動手,否則不敢不賣,去吧。”
一路不停的趕路,沈陽也累了,等酒肉買來后,他喝了個微醺,然后倒頭大睡。
而沈陽的表現讓歪思也迷茫了,這是篤定本汗會讓步,還是不知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