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歡搖搖頭,他覺得自己很憋屈,可卻不能不說。
“是方醒。”
“魔神?”
方醒的名字使者也有耳聞,不過卻對草原人的畏懼嗤之以鼻,覺得他們是沒見過世面,就被一個明人嚇破了膽。
脫歡苦笑道:“對,就是他。他利用韃靼部遷徙作為誘餌,一舉覆滅了巴根所部。”
使者倒吸一口涼氣,問道:“他們多少兵力?”
脫歡垂眸,握著刀柄摩挲著,難堪的道:“和巴根相當。”
使者的眸色冷厲,說道:“太師,是相當還是差許多,這個關系到我們哈烈以后的部署,不可孟浪啊!”
這一輪交鋒很精彩,脫歡寧可自污,把自家軍隊的戰斗力說成是渣渣,也要想把哈烈人卷進來。
可使者卻是老奸巨猾,馬上就追問具體情況。脫歡如是撒謊,使者總能找到渠道去證實當時的事。
目前的局勢讓瓦剌人人自危,大家對于哈列國的介入有歡喜有厭惡,可總有人愿意出賣自己的部族,用來換取未來虛無縹緲的富貴許諾。
這便是人性!
脫歡很尷尬,他左顧右盼,最后有人看到是為太師頂鍋的絕好時機,就出頭了。
“使者,太師方才忘記了韃靼部的騎兵。不過韃靼人很弱小,不值一提。”
“是嗎?”
使者冷冷的道:“本人想知道明軍當時的兵力情況,還有他們的武器,有問題嗎?”
脫歡起身,難堪的道:“沒有。”
說完他就出去了,有人就給使者說著興和堡明軍的組成情況,還有明軍的火器情況。
“火器那么厲害嗎?”
聽完之后,使者皺眉起身出去。
大帳外,脫歡站在不遠處,看著背影竟然有些蕭索之意。
“太師,明人的火器…你可有心得?”
脫歡沒有回頭,說道:“沒有,除非是打造厚重的鐵甲,否則別無他途。”
“我們有重甲。”
使者一聽就忍不住炫耀起哈列國的武力。
脫歡嘆息道:“可你們的人在哪?沒有重甲,我只能帶著那些勇士,如同是飛蛾撲火般的去沖擊明軍的陣列。使者,哈烈是不想動手了嗎?那我已經決定了,馬上收攏部族,立刻就走!”
“我知道了,會派人回國稟告,不過太師,我不喜歡你的威脅。”
脫歡轉身,使者盯著他說道:“哈烈有很多手段來平息此次爭端,畢竟你得知道,明人并不愿意和哈烈作戰,他們的王已經老了,年邁的王總是喜歡保守,所以,若是瓦剌消失在這片草原上,那我想和平也會隨之來臨。”
脫歡勃然大怒,正準備駁斥,使者卻輕笑道:“不管明人的王是誰,不管他們有多強大,可哈烈不是瓦剌,不是韃靼,只有瘋子才會主動和我們為敵。明人,他們敢說能擊敗哈烈嗎?反過來,我們的王對擊敗明人信心十足,我們的勇士也在等待著消息,他們早就迫不及待了,明白嗎?”
脫歡反唇相譏道:“那你們還在等什么?”
使者笑了笑,理理撫須,慢條斯理的道:“我們渴望安寧,但卻無懼威脅,是的,太師,請記住這句話,哈烈從未畏懼過對手,不論對手來自于東方還是西方。”
脫歡先是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種,然后渾身放松的道:“明人比你們有信譽。”
使者的眸子一縮,旋即冷笑道:“明人守信譽?可你舍得屈膝于明皇的身前嗎?太師,你的眼中全是野心,這個眼神告訴我,你不甘心!所以…你不會去投降明人。”
脫歡走進一步,微笑道:“可你別輕估了綽羅斯家族的果敢,誰輕估了這個,誰就會倒霉。”
脫歡已經失去了耐心,他的眼神凌厲,毫不退讓。
使者同樣微微一笑,向前一步,兩人幾乎是面對面。
“來之前,我們的王說過,太師應該是最可靠的朋友,因為做過頭領的人,很難去臣服別人。別反駁…”
“哈烈不會把朋友置身于險境,我說過了,馬上就會派人回國稟告我們的王,明人有火器,可我們也有,你怕什么?”
“我從不畏懼!”脫歡盯著使者眼睛里自己的映像說道:“但卻不喜歡被別人當做是傻子!”
“沒人會把朋友當做傻子,我說過了,我的人馬上會出發,我發誓,馬匹不死,他們不會停息,直至哈烈。”
“那我能得到朋友的承諾嗎?”
“當然,哈烈從不欺騙朋友,我們的大軍正在整裝待發,無數熱血男兒正在等待著,等待著我們的王,當他走下寶座時,我的朋友,整個世界將會顫栗!”
脫歡退后一步,頷首道:“那我將會等待著好消息,不過在此之前,我將親自率軍前往興和堡一線,我的朋友,可否提供一些補給呢?你得知道,失去了男丁的羊群很難照顧,女人和孩子們會餓死在帳篷里…”
使者點點頭,矜持的道:“沒有問題,幾萬人的糧草對于哈烈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脫歡的眼睛微瞇,隱隱有得色:“好,那等你們的糧草到了之后,我馬上出兵!”
使者的雙手互握放在小腹前,面無表情的道:“可以,我們在也兒的石河的對岸存放了不少糧草,足夠瓦剌出兵所用。”
脫歡眼中的得色瞬間變為羞惱和戒備。
也兒的石河距離他這里不過是百多里地,哈烈人居然不知不覺的就囤積了糧草,想必也囤積了不少精銳士兵。
若是他們突襲過來…
瓦剌從未防備過那個方向,一旦被突襲,脫歡覺得自己怕是要重蹈父親馬哈木的覆轍了。
使者矜持的道:“這只是朋友準備的心意,太師準備吧,明日我的人就會去那邊,叫人起運糧草。”
脫歡深吸一口氣道:“好,我說話算話,糧草到的那一日,就是瓦剌召集部眾的時刻。”
使者笑了笑,云淡風輕的去交代人出發,留下了面色冷峻的脫歡。
隨后整個瓦剌部就沸騰了,那些大小頭領和貴族們紛紛聚攏到脫歡的大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