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找泥沙來!”
方醒今天的反應有些慢,到現在才想到這一招。
于是那些錦衣衛都被趕到一起,帶著各種工具去運送泥沙。
“敢跑的抄家!”
宋建然森然的警告道,作為朱棣派來的代表,他有這個權利作出處置。
方醒和朱瞻基離開了火場,在門外轉悠著。
一些百姓在附近對著這邊指指點點,等看到大隊的軍士趕來后也不散去。
“活該!燒死那個活閻王!”
“這下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這人作孽多了,連老天都看不過眼,先前我聽到了雷霆,估摸著就是被雷劈的!”
“喲!這么說紀綱還真是天怨人怒了啊!”
“就算是老天爺不收拾他,陛下他老人家終有一天也會發現這個賊子,到時候也逃不了一死!”
朱瞻基尷尬的道:“德華兄,事有巨細,不過紀綱一家已經被拿下了。”
這話是在為朱棣開脫:皇帝就一個人,怎么知道紀綱統帥下的錦衣衛的跋扈和歹毒?
朱棣此刻必然是憤怒的?!
方醒說道:“所以我才一再說了要監管,失去監管之后,權利就像是脫韁的野馬,誰能控得住?若是想靠著儒家的那一套道德自覺,那簡直就是笑話!”
儒家強調修身,自我管理,可特么的人生而逐利,怎么自我管理?
“人從出生開始就在逐利,吃奶!”
方醒把朱瞻基拉過來了些,避開了一車沙子。
“等懂事后,就得乖巧些,好讓長輩認可自己,這也是一種利益,等長大了之后,讀書、科舉、做官、升官、發財、美…這些哪一樣不是利益?老夫子當年難道沒逐利嗎?那他為何四處奔走?”
朱瞻基點頭道:“德華兄此話不差,小弟覺得受益匪淺。”
方醒失笑道:“這只是說說人性罷了,所謂的道德君子,不是迂腐就是偽君子,從未有過圣人!”
這話有些顛覆性,直接揭穿了所謂的道德標桿。
“火滅了…”
錦衣衛的人今天很惶恐,所以干活也很賣力。
當那些殘垣斷壁被一一搬開后,幾個刑部的高手出現了,開始在里面翻找著。
一塊塊骨頭被翻出來,然后有人在邊上拼接,漸漸的,殘缺的人型骸骨開始出現了。
朱瞻基看到那些被燒的黑乎乎的骨頭,不禁扭頭道:“德華兄,都被燒化了。”
用猛火油來燒,那真是只剩下些破爛的骨頭了。
方醒不急:“先等他們把人數核對一下再說。”
這個工作很困難,要一一分辨骸骨。
等分揀完畢后已經是太陽西斜了。
燒死的骸骨上有一股子濃烈的氣息,讓人作嘔。
刑部的幾位仵作渾身都是那股味道,他們擔心被朱瞻基聞到,所以都離的遠遠的,由人轉告結果。
“殿下,人數相符,包括那些犯官都算在里面了。”
宋建然親自去查驗了骸骨,回來搖搖頭,一臉失望的趕回宮中。
朱瞻基也有些失望,紀綱對他父子二人多有觸犯,可這一下居然就被燒死了,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方醒開始也很憤怒,所以失去了冷靜。
不過現在鎮定下來之后,方醒就覺得不大對頭。
“剛才他們說了,是提了一大桶猛火油進去,瞻基你想想,若是咱倆在一起吃火鍋,那火太小,需要猛火油的話,會拿那么多嗎?”
朱瞻基想都不用想:“猛火油火頭大,一個火鍋能用到多少?隨便來一點就夠了。”
兩人相對一視,然后就去了宮中。
朱棣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外面一個犯事的太監被責打的聲音傳進來,朱棣的臉頰在抽搐著,手中的馬鞭一揮,案上的鎮紙落地。
“呯!”
大太監和黃儼都噤若寒蟬,其他人都眼觀鼻,鼻觀心的在裝傻子。
“那個畜生怎敢死!他怎么敢!”
胡廣知道朱棣為何發怒:手下的野狗本就到了要打狗吃肉的時間,可這條野狗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這讓喜歡掌控一切的帝王如何甘心?
“陛下,太孫殿下和興和伯求見。”
“他們來干什么!?”
朱棣的眼睛有些發紅,手中的馬鞭指著稟告的太監道:“讓他們進來!”
方醒和朱瞻基進來看到的就是一位殺氣騰騰的帝王,行禮后,朱瞻基說道:“皇爺爺,孫兒和興和伯商量了一下,覺得這事不大對勁。”
“嗯?”
朱棣把馬鞭一扔,喝道:“趕緊說來!”
“皇爺爺,紀綱叫人弄了一大桶的猛火油進去,可目的不過是為了吃火鍋。猛火油火勢大,只需一點就夠了,那么他們辛辛苦苦的弄一大桶進去卻是為何?”
朱棣的眼睛一亮,隨即一暗,然后吩咐道:“令各城門不許懈怠,要仔細盤查出城的人。”
回過頭,朱棣的眼中多了幾分厲:“若是紀綱要跑,必然早就出了城門,傳令下去,各處仔細嚴查,抓到紀綱的,重賞!”
可大家都知道,紀綱干了那么久的錦衣衛指揮使,藏匿的能力不可小覷。
多半是找不到了?
戶籍難不倒這位指揮使,甚至出海的路線也難不倒他…
回到家,方醒找來了方五和小刀。
“紀綱對家人如何?”
方五負責那一邊,就說道:“老爺,紀綱對家人也就是普通。”
“那個慧娘呢?”方醒問小刀。
“去過幾次,每次都是悄悄的,甚至是從后墻爬進去。”
方醒沉吟了一下:“那個慧娘是什么秉性?”
“很溫柔。”
小刀的眼中流露出回憶之,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她喜歡孩子,整個人感覺…就像是母親一樣。”
“母性嗎?”
方醒皺眉想了想紀綱的秉性。
陰柔,狠毒…
就這么想著,直到吃完晚飯,方醒抱著土豆在門外轉悠。
小白讓人把鈴鐺和大黃的飯盆拿去清洗,然后帶著兩個萌寵在院子里散步。
“大黃,你什么時候能孵蛋呢?”
紀綱得意的把陳衛的尸體丟進剛挖好的坑里,然后覆土,最后還上去踩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