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忠突然得到了朱棣的超級禮遇,讓金陵城中多了許多猜測。
“金大人不會是不行了?”
“胡說,下午我還看到他老人家提著一塊鹵肉回家,笑的都看不見眼睛了。”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呢?”
“興許是覺得老大人勞苦功高。”
“可少師的功勞不高嗎?而且身體也不好,可你看啥時候整個太醫院都出動了!”
朱棣大概也沒想到自己一個隨性的舉動會引發這么多的議論,他正在看奏折。
“陛下,那三人供述了,他們上面的鹽商就是賈費。”
劉觀覺得自己很苦逼,他目前的主職是左都御史,可刑部尚書沒人,所以還得兼職一段時間。
你說兼職就兼職,大不了辛苦些,可居然碰到這種事情。
如果說金忠是背鍋俠,那他劉觀就是無辜被卷入的路人。要是朱棣派他去抓捕賈費的話,那事情可不好處理,弄不好就會栽進去。
“賈費是誰?”
金陵城外的一個莊子里。
賈費原先是個混混,靠著夠狠、能打,很快就收攏了一幫手下。等弄到第一桶金之后,他走了些門路,于是順利的拿到了開中法的入場券。
和別的鹽商相比,賈費做事的手段更直接,擋住他路的,那就殺。
雖然這種行事手法容易得罪人,可賈費卻背靠著自己的關系,大刀闊斧的吞噬市場。到目前為止,金陵的食鹽供給有三分之一就是他的生意。
黝黑的臉,矮壯的身材,如果不是他的衣著在提醒別人自己的身家,那么大概會當他是鄉間的農戶。
可就是這個農戶長相的家伙,憑著一把長刀,砍下了如今的這份家業。
這日賈費正在看著幾個賬房在核算最近的收益,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之后抬眼一看,自己的心腹手下白金東一臉驚慌的疾步走來。
“何事?”
賈費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堅毅,長相堅毅,氣質堅毅,簡短的兩個字說的鏗鏘有力。
白金東看了一眼賬房們,低聲道:“大哥,從咱們這拿貨的那三家被抓了!”
賈費的眼神依然堅定,動都沒動一下,他沉聲道:“可知原因?”
白金東道:“小弟去了范大人家,范大人讓人傳話說,今日是金忠的家人去買鹽,結果發現不對,然后金忠那老賊就派人順著把他們給抓了。”
賈費陷入了沉思,白金東卻有些忍不住性子的道:“大哥,咱們那鹽可是自己煮的,行家能分出來。”
官鹽和私鹽在品質上有差異,而且每個地方的鹽都不一樣,供應金陵的鹽當然是最好的,所以白金東才有此擔憂。
賈全的眸子一動,淡淡的道:“金忠不過是狗拿耗子,你別忘了,那些大鹽商誰在朝中沒有關系?沒關系的早就被吞了!”
白金東喜道:“大哥,您的意思是說,那些人自然會出手平息此事嗎?”
“當然會。”賈費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若是不平息下來,他們也跑不了!”
“伯爺,此事有些詭異啊!”
黃鐘得以參與進來,得知那個賈費居然不跑路,覺得這事有些麻煩。
能干鹽商的不會是傻子,可賈費居然不跑,那就說明他有自信這把火不會燒到他的身上。
書房里,婉婉一本正經的坐在方醒的對面,手中拿著一枚棋子,那小眉頭都要扭成了蠶寶寶。
方醒指指棋盤,示意黃鐘晚些時候再說。
婉婉本就是初學者,看到自己的白棋已經被提的差不多了,就噘嘴道:“方醒,你以大欺小,這盤不算。”
方醒微微一笑:“那要不就去看看新做的果汁?”
“好啊好啊!”
酸酸甜甜的果汁是婉婉的最愛,其中方家做的果汁那更是少不得的美食。
等婉婉迫不及待的走了之后,方醒才問道:“那賈費沒有收拾財物的跡象?”
黃鐘道:“沒有,據賈全說,他的那位本家和平時一樣,甚至連出貨都沒受影響。”
“有趣!”方醒笑道:“看來那天廷議的事情還沒有泄露出去,那就好玩了。”
黃鐘一想也是,就笑道:“也不知道那賈費是依仗著誰,這下可害死人了。”
“胡廣還是識大體的,那些輔政大臣這點操守也是有的…”
方醒止住話頭,因為小刀來了。
“老爺,陛下有旨意。”
黃鐘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他苦笑道:“伯爺,金大人背了第一口鍋,看來陛下是想讓您背第二口鍋啊!”
“這不算鍋。”
方醒起身道:“我既然管著聚寶山衛,那動武的事自然責無旁貸。”
到了前面后,旨意果然是令方醒馬上帶人去抄了賈費一伙。
方醒接了旨意后,就讓方五來說說那個莊子的情況。
方五拿出一張草圖介紹道:“老爺,這主宅的圍墻很厚,小的趁著開門的時候從側面用望遠鏡看了一下,好像是雙層砌磚。”
“木門呢?”
方醒看了一下地形,覺得能排開陣勢,也能圍住,就隨口問道。
方五撓頭道:“感覺有些重,大概是好木頭。”
辛老七已經有了腹案,他指著草圖道:“老爺,那賈費的手下有兩百多亡命,如果從大門強攻,那肯定會有傷亡,咱們還是火槍和手雷掩護,炸開墻壁。”
方五也覺得這樣最穩妥不過,可方醒卻搖搖頭道:“不必了,咱們今天就強攻!”
“老爺…”
辛老七覺得方醒應該不是漠視傷亡的人,可今天這是怎么了?
方醒令道:“老七和方五去找林群安,把兩個千戶所都拉出來,還有,火炮我要一門。”
辛老七這才恍然大悟,急忙就和方五去了軍營。
方醒看看天,對黃鐘交代道:“此去必然是殺戮,若是夫人問起,你就說我去了軍營看操練。”
黃鐘領命,然后就去了前廳坐鎮。
方醒帶著小刀和另一名家丁出發了,可半路就遇到了朱瞻基。
“德華兄,這次咱們試試那火炮的威力?”
方醒看到朱瞻基雖然沒有披甲,可卻是一身利落的裝束,就點頭道:“我已命人去帶一門火炮一起去,今日咱們就拿賈費來試炮。”
朱瞻基的侍衛們只有賈全見過火炮,所以都不清楚朱瞻基堅持的意義所在。
可等他們和聚寶山衛匯合后,看到那門被兩匹馬拖著跑的火炮,不禁有些懷疑這火炮的威力。
“出發。”
方醒也期待著火炮的第一次實戰,哪怕對手只是一些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