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帶著吳勝男幾人一道踏上了飛往京城的航班。
在登機口,李東匯合了許圣哲一行人。
這次拍賣會,龍華這邊去的人也不少。
雖然許圣哲說龍華不會出手,可看他們以團隊形勢參與,李東還真不太相信許圣哲說的話。
弄不好到了關鍵時刻,龍華就會跳出來也不一定。
雙方一匯合,許圣哲就嘆息道:“李東,咱們這次恐怕只能陪太子讀書了。”
李東挑眉,露出疑惑狀。
許圣哲解釋道:“我剛收到消息,這次拍賣好像有變故,到時候拍賣形勢可能有變化。”
“變化?”
李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自己都沒收到消息,你就收到消息了,這么牛?
見李東不信,許圣哲聳肩道:“我說真的,你還別不信。
我們這些外地佬一直不受待見,這次我們報名參加拍賣會,不少人都知道。
我聽人說,上面恐怕會有政策變動,拍賣會到時候也許會取消,轉為綜合評標法”
“你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
李東眉頭皺的愈加厲害,不太相信道:“真要取消拍賣,我們這些參拍單位怎么可能一點消息沒收到?”
“你沒收到,不代表別人沒收到。”
李東臉色微變,吳勝男幾人也是如此。
一般土地轉讓,都是以招拍掛為主。
招標、拍賣、掛牌,這三者當中,又以拍賣最為公平,主要就是看實力,價高者得。
至于招標和掛牌這兩種形勢,相對來說內幕要多一點。
當然,縱然如此,招拍掛三種轉讓形式都能保持一定的公平在里面。
而許圣哲說的綜合評標法,這玩意內幕就多了去了。
所謂綜合評標,也就是評委經過兩輪投標,通過對企業的資質、規模、業績、誠信度、行業屬性、項目設計方案等進行打分。
最終得分高的企業,成為競拍的最后贏家。
李東眾人之所以變色,便是如此。
一方面,這種評標模式主觀性太強,打分多少評委說了算。
另一方面,東宇地產無論是資質還是規模這些條件并不是太好,真要評比,得分也不會太高。
到了那時候,就算遠方這邊報價高于其他人,最后恐怕很有可能失敗。
因為這時候價格不是唯一的標準,占比程度恐怕還不到一半。
中間再出點別的問題,到最后遠方十有會空手而歸。
見李東明白了其中的利弊,許圣哲略帶自嘲道:“我早跟你說過了,咱們不出手,不代表別人不出手。
你不動用資源,不代表別人不動用。
轉讓方式要真出現了變化,你砸錢又能如何?
算了,反正我沒把心思放在這一塊,回頭看看其他的地塊也行。”
李東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別跟我來這套,再說你的小道消息準不準還是一回事。
真要取消了拍賣會”
“你又能如何?”
“不如何!”李東眼中狠色閃爍道:“真要取消了,大不了我不玩了!我不玩,別人也別想玩的那么痛快!”
許圣哲哈哈笑了一聲,沒有再刺激李東。
李東這種反應已經達到他的目的了。
杜安民畢竟是京城市長,到時候李東真要鬧了起來,恐怕誰也不好看。
當然,這樣一來,遠方只會更受排擠,不單單是京城地產市場,包括京城政府。
不過遠方受不受排擠那就不是許圣哲考慮的事了,他之所以提這些,也是擔心京城那邊接下來會大規模采用這種方式進行土地轉讓。
李東要是把事情鬧大了,到時候京城政府也會忌諱。
遠方可能會受到打壓,而他們這些外地地產商卻是有了機會。
這個道理李東自然明白,可他為了這次拍賣會準備了這么長時間,要是還未入局就被淘汰了,李東哪能甘心!
實力不如人也就罷了,連競爭的機會都沒有,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嗎?
眾人沒再說話,紛紛登上了飛機。
京城。
市府大院。
國土局局長還在陳述利弊,這是他第二次說這件事了。
第一次杜安民沒表態,這次必須得讓杜安民表態才行。
“市長,現在金融危機影響越來越嚴重,抑制房價過快上漲也是擴大內需的重要影響因素。
如今市面上樓王、地王頻現,這和我們的政策不相符。
還有,這兩年很多企業拿到了地塊卻是不開發,主要就是為了囤地。
這樣下去,拍賣再多的土地也不能帶動經濟發展。
評標的話,有一樣好處,那就是我們可以淘汰掉那些囤積居奇的企業,讓真正愿意開發項目的企業進入”
杜安民聽了很長時間,等他說完才緩緩道:“這樣一來,政府干預程度就大了。”
坐他對面的中年男子連忙道:“非常時期,必須要采取不同的措施。
等金融危機影響沒這么大了,那時候我們可以再改變模式。”
“朝令夕改,這不是好事。而且,采取評標模式,其中主觀因素太多,如何預防和杜絕徇私舞弊,也需要更大的監督力度。
z013地塊馬上拍賣在即,這時候忽然取消拍賣,改為綜合評標,是不是太倉促了?”
國土局局長連忙道:“我們可以延期,我相信各家企業都能理解的,畢竟我們這么做也是為了更好地為各家企業服務。
中心商務區的地塊,關注的人多,影響力大。
在中心商務區地塊轉讓上改變模式,對后面的土地轉讓有很大影響。
那時候,各家房地產企業和金融機構就能看到我們的決心,政府需要的是一批能真心誠意為城市發展貢獻力量的企業。
而不是那些打著開發招牌,暗地里卻是做著囤積居奇買賣的企業。”
杜安民繼續沉吟,過了一會才道:“我再想想吧,不過”
中年男子連忙伸長了脖子,就聽杜安民繼續道:“不過z013地塊的拍賣最好還是不要取消,這塊地拍賣的消息傳播的很廣,參與的企業很多。
臨時取消拍賣會,政府公信力何在?
模式的探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們可以慢慢嘗試。
不要急于一時,畢竟現在我們連有力的監督方案都沒拿出來,評標標準也不統一。
這時候,臨時取消干預幾場土地拍賣,對我們而言并未益處。”
“市長,可是”
中年男子還想再說,杜安民抬頭看了他一眼。
眼光并不是很犀利,對面的中年男子卻是心中一凝,接下來的話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干巴巴地笑了笑,中年男子點頭道:“市長說的對,是我太急了。后續方案我們慢慢調整,盡快拿出一份完善的方案出來。
至于z013的土地拍賣,我們也會如期舉行。”
杜安民輕輕點頭,什么話都沒說。
等中年男子走了,杜安民才輕嘆一聲。
他堅持讓cbd的這塊地拍賣,可不是為了李東。
李東還沒那么大的面子讓他違背本心做什么事,主要還是因為京城政局太過復雜。
別看只是一塊地的拍賣,有時候影響可能會超乎你的想象。
綜合評標法,說的好聽是為了抑制地價飆升,讓真正有實力的企業進場,實際上其中影響大了。
真要堅持用這種模式轉讓土地,不出意外的話,三五年之后,政府會滋生出一大批蛀蟲出來。
京城的地皮,其中利益有多少,誰心里沒桿秤。
招拍掛雖然問題多多,也杜絕不了一些弊端,可怎么也比綜合評標好。
剛剛那家伙,真以為自己剛上任不久什么都不懂,他杜安民要是連這點東西都看不出來,也白在官場待了這么多年了。
一旦自己今天同意了,日后出了問題全部都是自己的責任。
杜安民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誰也避不開這個。
就是不知道,這位國土局局長身后又是站著哪位?
京城,比起江北還要復雜。
江北只是一個江北,這里是國都,有些時候事情不單單只是市一級的事,說不定還有其他人參與。
土地拍賣的事還是小事,就怕有人借機生事。
杜安民隱隱有些明白了,這次無論自己同不同意,對方都有后續手段等著自己。
同意了,出問題的概率很大。
不同意,放任東宇地產進場,東宇地產不拿下這塊地還好,一旦拿下了,呵呵 杜安民和遠方集團關系密切,知道的不是一個兩個。
自己堅持拍賣會如期舉行,恰好又是遠方那邊拿了下來,縱然其中沒有任何問題,也架不住別人火上澆油。
如今之際,最好莫過于讓遠方拿不下這塊地,這樣一來問題就不大了。
可這樣一來,李東能答應嗎?
就算李東答應了,那些人難道就沒有后續手段了?
杜安民有些心煩,這時候他事情很多,其實不是太愿意在這些陰謀詭計上浪費時間。
奧運會開幕在即,全世界都在關注。
金融危機沖擊越來越大,保持經濟穩定上漲也是他的責任,偏偏還有人這時候給他找點事。
都覺得自己初來乍到,無法掌控局面嗎?
杜安民起身,看了看窗外。
許久,杜安民才下定了決心。
既然有人不愿意安分,那就別怪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了。
來京城有段時間了,也該是他展露一下雷霆手段的時候。
杜安民決定燒第一把火,李東眾人并不清楚。
不清楚沒關系,政治上的事李東也不想摻和。
他只要管好自己這攤事就夠了。
出了機場,沈茜已經在等著了。
李東沒有過多寒暄,馬上問道:“聽說拍賣會要取消?”
沈茜留在京城,對這事也一直在關注,聞言搖頭道:“還沒定下來,的確有人議論過這事,不過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怎么說?”
“今天都13號了,拍賣會在即,這時候取消拍賣,影響太大。
要是提前一個月還有可能,現在的話,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該來的企業也都來了。
忽然取消,你覺得大家會同意?”
李東想了想,點頭道:“這倒也是。”
兩人說話的工夫,許圣哲也插話道:“這么說拍賣會不取消,綜合評標也不會應用到其他土地轉讓上了?”
沈茜瞥了他一眼,敷衍道:“不太清楚。”
許圣哲摸了摸鼻子,大爺的,女人還真是善變。
李東問話,回答的頭頭是道,我問一句,直接來個不清楚就敷衍過去了。
不過到了京城,沈茜的身份又不同,許圣哲也不計較這些,問李東道:“你是跟我們一起住酒店,還是?”
說話間,許圣哲擠了擠眉。
李東根本不搭理他,轉頭對吳勝男道:“勝男,你帶大家先去酒店,我和沈總四處轉轉,晚上再回去。”
吳勝男點了點頭,朝沈茜笑了笑。
她和沈茜是朋友,對李東和沈茜兩人之間的關系當然也清楚。
沈茜白了她一眼,看都不看許圣哲,拉著李東上了自己的車,很快便開車離去。
看著他們開車離去,許圣哲嘆道:“見色忘義的家伙,虧我還千里迢迢地陪他一起來京城,結果好了,到了地頭就把我們給扔下了。”
吳勝男輕笑道:“許總別擔心,我們會招待好許總的,保證讓您賓至如歸。”
“你們?”
許圣哲看了一眼吳勝男幾人,一大幫女人,不由調侃道:“還是我來照顧你們這群娘子軍好了,李東不知道憐香惜玉,我可是出了名的溫柔善良。
吳總,話說回來,你們遠方的男人呢?
李東這家伙對異性排斥也太強了,除了譚勇那幾個家伙,怎么就光帶你們過來了?”
吳勝男呵呵笑了一聲,也不回話。
這話不好回,許圣哲這家伙不是好東西,吳勝男不愿意聽他扯淡。
她不回話,其他人都不說話。
許圣哲剛開始還笑的開心,笑了一會就尷尬了。
到了最后,許圣哲臉都綠了,今天流年不利。
想我許圣哲,到哪不是女人關注的焦點,現在怎么就成狗不理了?
恨恨地看了一眼李東車消失的方向,許圣哲撇嘴,都是這家伙,這家伙是個刺頭,連手底下的人都成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