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文章追問道。
“不不不,爺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耶律元急忙搖手道,“我不去混元商號找消息,只有兩個理由,一是,那是涉外商號,乃是禮部馬大人負責的業務。他侄子馬植還是個名人、還去燕京見了你們高相呢。二,我不去闖商號,因為我皇城司沒有那個地方的治權,那是臨潢府治下。懂了不?”
文章驚悚的道:“我被你弄暈了,你不但兵器大,信息量也大。你的意思是,馬家的人也在這些事件中有貓膩?”
“想多啦,你想多了,我真不知道那么多。幫不了你,這事你找別人吧。”耶律元道。
文章固執的道:“我覺得商號之中一定有重磅消息。你可以不要富貴和功名,但眼看有重大問題,難說可以平息兩國兵災你也坐視不管?”
耶律元楞了楞,有些心動。但因為這的確涉及了一些耶律元不敢得罪的人,所以耶律元始終有些保守,不懷好意的看著文章。
“我知道你心動了。”文章道。
“你又想多啦,爺爺我沒心動,我又不害怕打仗,那雖然很不好,但我照樣帶兵把你們漢人蠻子砍的稀里嘩啦的,不過我卻害怕某些人,我不敢砍他們。”耶律元尷尬的道,“所以你找錯人啦,這不關我的事,這是你宋國自己的問題。所以如果你要處理混元商號的事,我最多只能當做看不見。”
“可以的,我來做,你來扛。算你我兩方聯合行動。到時候一起分享收獲,你覺得怎么樣?”文章道。
“這真的不關我皇城司的事,沒什么所謂的聯合行動。”耶律元一個勁的搖手道,“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去處理。”
文章知道他不敢行動只有一個理由,上京的治權在他所懼怕的那些人的手里。所以皇城司一但有出格行為,他就會被他的總管大人放棄,他們皇城司不會承認有這么個安排,于是他如果出事當然就哭瞎了。
“然而我的手下都基本死光了,我需要一些人手。”文章道。
耶律驚悚的道:“你是宋國的人,來問我要人手,你不是瘋了吧。這么敏感的事哪有人跟著你混。要人你得找你們梁師成去。”
文章搖頭道:“就算時間來得及,梁師成那閹人比你還滑頭,這個節骨眼他如何敢擔責任。他一樣不敢承認部署了在盟國上京的秘密行動。”
“這樣吧,我認識一伙民間的騙子和毛賊,我告訴你他們在哪,價碼也告訴你。但不是我介紹給你的,是你自己找去的。有他們幫助,只要錢出到了,難說能從混元商號中弄到你想知道的消息。”耶律元道。
“可以的。”文章冷冷道,“然而這么重大的事,事后怎么處理那些人?”
耶律元獰笑道:“這還不簡單,我有那些家伙的不少把柄,死罪放的那不是一條兩條,到時候你安排宴席請把他們集中起來,我把他們的黑料報出來,自然有官軍去捉拿。那個時候如果你在他們中、不小心朝遼國官軍扔了一把飛刀什么的,那個群體就會被視為叛亂就地正法了,當然我是不會去救你的,你得自己脫身,如果你被官軍干掉那就白搭。”
文章摸著下巴想了想道:“可是可以的,只是…這么干會不會顯得太猥瑣了一些?”
“做這一行節操為何物?干還是不干一言可決?”耶律元道。
“行,把那伙騙子和賊的消息給我。”文章抬起烈酒喝了之后又道:“如果我被他們干掉了,不要你幫我報仇,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見到我高相,讓他知道宋國有我這么一個人、在一些事上努力過。高相他想在汴京建立英雄紀念碑,我有許多名字,我自己都不確定哪個是真的,但我想其中一個名字留在榮耀柱之上。”
“答應你,趕緊的,去咬死那些想挑起爭端的人,越快越好。”耶律元揮舞著大錘道…
“哎,好不容易和平百年的宋遼邊境,現在又緊張了。”
“是啊,這次看起來恐怕要打了。實在是豬肉平對于宋國太重要,自澶淵之后,宋遼邊境從未出現如此局勢。一向懦弱的宋人此番是來真的,種師道十萬精銳已經集結,另高方平親手帶出的精銳北京駐泊司、也以騎兵姿態部署于瓦橋關一線。河北兩路軍系二十多萬大軍集結前移。現在宋國于邊境、總體陳兵四十萬,形勢千鈞一發啊。”
“是的凜冬將至。宋國目下是還沒有帥臣,一但什么時候帥臣出汴京北上代表天子督陣,那就真是開戰的前奏。”
“你錯了,最新消息,宋國朝廷再次啟用已退陶節夫為宣撫使復出,老陶一把年紀,現在已經秘密坐著輪椅北上了,聽說很快就可以到達邊境進入指揮狀態。”
“好啊,老子們早就看不慣那些漢人蠻子了,該是擼他們一下了。否則目下的遼國到處是漢人,到處是漢禮,都快沒老子們契丹人什么事了。契丹就是戰士起家,馬上得天下的,再不練練筋骨,都快忘記怎么用刀了。”
“棒槌,打了起來你去啊。你知道這種規模的全面戰爭一打,那得有多少底層牧民哭瞎?許多老實巴交只想生產的人,不得不被強拉入伍作炮灰,許多牧民會餓死,因為他們的物資會被收繳用于國戰。現在的冬天越來越冷,可以這樣告訴你,若此番一打,國力物資消耗過度,來年的寒冬就能讓咱們遼國死去兩層的人口,那時要亂。”
“可是不收拾這些漢人蠻子,顯示不出老子們契丹的神武來。”
“你蠢的讓人無法直視啊,漢人現在還真是遼國的主流了,和你一樣好戰、不打不舒服的恰好是朝廷三排的漢人思路。論猥瑣,游牧族弱爆了。”
“靠,原來現在朝中最想戰的乃是耶律老相爺、牛溫舒、馬侍郎這些漢人啊?”
“具體的政治我不懂,但是目測想戰的就是這些人。我大蕭的里底始終在忍讓克制。證據就是,只看目下宋國于邊境陳兵四十萬,然而老蕭相爺呢,除了燕京的傳統重兵固守之外,并未有大動作部署。老蕭只是發樞密令說:為防止形勢有變,立即召女真部入京會盟。這個意思興許是,此番將派號稱驍勇善戰的女真部南下,作為抗擊宋軍的先鋒部隊。同時老蕭這也是在政治上,為女真正名的意思,目下遼國許多人帶節奏說女真要反,老蕭偏要女真此時做出表率勤王,以便讓大家閉嘴。”
“老蕭禍國殃民啊。從未見過游牧族宰相有這么慫的。人家宋國于邊境陳兵四十萬,但是作為大遼樞密使,他蕭的里底竟是遲遲不應對,皮室軍三十五萬精銳跟隨陛下東巡,那便不說,但是近三十萬珊軍卻始終盤踞上京,遲遲不開赴邊境做出回應,這是喪權辱國。”
“是的,老蕭就算舍不得動用珊軍,也該立即發文召西北都統軍司、烏古敵烈都統軍司南下了。卻聽說,蕭的里底不但不調遣敵烈都統軍司南下,相反發文北方全境兵馬戒嚴,沒有樞密院命令,不許西北招討軍司和烏古敵烈軍司妄動,蕭的里底下了死命令,這兩軍司只要有三人一起行動就算軍伍調動,視為叛亂!”
“你們冤枉老蕭了,蕭的里底這么安排才是我遼國長治久安之道。蕭的里底一直抬舉女真部,排斥敵烈部,他說敵烈有反骨。還真有小道消息是此番襲擊宋國使節團的,有可能是敵烈部。但無奈因種種原因這事沒人說,老蕭要調查也面臨非常大的阻力。于是政治上,老蕭無法把責任扔給敵烈部,所以此番形勢危急下,他嚴令北方兵馬戒嚴,實際上,老蕭他不怕宋國的人,但他害怕內部生變。留下珊軍盤踞上京,就是為了防止生變。”
“總歸蕭觀海廢了,他的尿性和宋國那個豬肉平有一拼。”
狠人蘭木托對現在的局勢實在太失望了。
當時帥精騎突襲宋國使節團,找不到高方平,還最終未能全殲宋國團隊,就被一直兩倍人數的精銳珊軍來支援。
那只珊軍雖然勇猛,但因是官僚率領,似乎將領不想多生事,目的只是保護宋使而不是剿滅叛亂,于是沒進行大面積交鋒,以恐嚇為主。
蘭木托也不固執,只是試探性的嘗試交戰少許,沒硬拼,其后就率領損失不大的部下撤離了。
其后鬼使神差的高方平真的失蹤了,于是引發了宋遼兩國的緊張。聽說目下宋國于邊境陳兵四十萬,蘭木托的目的達到了,這真是敵烈部的真正機會。
這個時候遼皇帶皮室軍東巡,上京只有珊軍駐防,若能因宋國大軍壓境讓蕭的里底坐不住,只要珊軍主力開赴燕京前線,那么木托就覺得此番蘭自己贏了。
只要宋遼邊境一擦槍走火,兩國開戰,蘭木托可以在遼皇皮室軍不在期間,輕易奪取上京,搶光契丹人和奚人、漢人的無盡財富,然后依托堅固的上京都城為基地,正式開始反遼大業。
這一切,能讓蘭木托做夢的都笑醒。
可意外的在于,不知道老蕭此番是不是失心瘋了,非但遲遲不讓珊軍南下和宋軍對持,相反下達了北方全境兵馬戒嚴的命令。媽的國賊蕭的里底的尿性就是如此,對外人慫對內部狠!
這下蘭木托覺得麻煩大了,興許真會栽在老蕭的手里。以往的遼國地廣人稀,各部活躍,大的部族幾萬人進行遷移也是正常的。就算被看到也不會有人奇怪。這就是蘭木托起事的依托。
但是現在北方開始宵禁,帶刀牧民只要三人移動又沒有獲得報備批準的,就是叛亂。于是,現在代表蘭木托覺得自己完蛋了,如何帶著這只八千人的隊伍機動迂回呢?
一但被發現蹤跡,不等宋遼開戰,蕭的里底就會首先對內部人舉起屠刀來。
現在宵禁,代表在外的蘭木托回不去了,敵烈部的其他人也出不來。那么敵烈八部中忽然少了蘭木托的這隊族人戰士,在戒嚴的形勢下,被查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一但查出來,就要有人追問這些人去了哪。那就哭瞎了,耶律儼、蕭合魯他們尚未找到懟死女真部的借口,卻先被蕭的里底找到了敵烈部叛亂的把柄,那要變天。
“天不幫我敵烈,高方平你到底死了沒有,宋狗和契丹狗為何還不開戰!”被困在荒野里的蘭木托,猶如狼一樣的仰頭長嘯,聲音充滿了不甘心和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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