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趙佶當然支持圣人之學。只是他也沒弄懂高方平在反裝忠。加之劉太后的關系,于是現在雖然鬧聲雖大,趙佶也懶得管了,仍舊沒心沒肺的讓劉太后在皇家學堂,推行《理科學范》。
張克公乃是最明白高方平險惡用心的一個,然并卵。他根本見不到趙佶,就算偶爾見到了,趙佶也已經不聽他說話了,人品被他敗光了。否則啊,張克公他真會提議把高方平的理科學范給焚燒了的…
不知不覺到了十二月中。距離大觀四年已經不遠。然而蔡京仍舊沒簽字放高方平出京,還得等著。
媽的這下就毛躁了,小高又不能去大名府,江州的主政官職位卻是已經被擼了。
限于各種壓力,高方平只能郁悶的在府里待著簽字,如同一架簽字機器。
小朵以及梁紅英在身邊配合著,每拿過一張類似賀卡的東西,配上禮包,高方平就在上面簽個字。
寫著寫著感覺沒搞頭,都不知道簽了些什么,高方平指著一張賀卡道:“可這李宇春是誰?我干嘛要在給他的祝詞上簽字讓他高興?”
小朵一陣郁悶,說這是每年的規矩,還是衙內您制定的規矩好吧,每到年底,過節前,要給麾下每一個屬下準備禮包,連賀卡都是當初您設計的呢。
以往他不在,就是小朵或者高俅負責來簽署。此番既然衙內在,當然就是衙內來親自簽署比較好了。
梁紅英摸摸他的腦袋道:“不許胡鬧,快簽署了,鼓勵下春哥。”
于是高方平郁悶的撲在桌子上,好歹先把春哥的賀卡簽了再說,看起來梁姐認識春哥的,那么也應該算熟人了吧。
“然而這個周星星又是誰,我真要簽字讓他高興啊?”少頃高方平又毛躁了。
“不許調皮,管他是誰的,趕緊簽了。”梁紅英催促道。
還是小朵心疼人,知道衙內爺已經撂挑子了,于是只讓他簽了兩百多個,剩下的送去找高俅老爺好了…
明日就到放榜時了。
陶節夫站在飄雪的院子里嘆息了一聲,仰著頭,把何巴寶中那碩大的腦袋抱在懷里摸著,仿佛摸瓜一樣。
如今的殿試大比和陶節夫沒有一毛錢關系,這讓老陶心理很難過,要是二小子不死的話,他也該考起了,根本不會如同陶志明那廢材一樣的搗鼓那些鬼東西。
現在高方平在私下干著急,其實陶節夫得到了消息,蔡京最終已經簽署了高方平放大名府的中旨,之所以沒有及時公開,是老蔡也想更加名正言順。
什么叫名正言順呢。
就是等明日放榜,他豬肉平的名字正式在東華門唱出來。否則他畢竟只是二十歲,就出任大名府的話還是太離經叛道了。
這時候有心腹護衛進來院子里躬身道:“相爺,您要的消息來了?”
陶節夫這才甩甩頭道:“自上次確定了神臂弓項目給高方平后,這個期間,豬場生產了多少神臂弓?”
心腹護衛便有些尷尬的樣子。
“大膽的說,他豬肉平還敢找你麻煩啊?”陶節夫呵斥道。
“回…相爺,真正的生產是從五日前開始。在那之前,他們一直都處于改良,設計和優化生產線流程。”心腹屬下道,“而開始正式生產之時,五日期間,他們生產了二十架神臂弓。”
“二十!”陶節夫聽后深深吸了一口來自雪風里的冷氣,“你確定和他給老夫示范的質量一樣嗎?”
“是的卑職確定。”心腹護衛道,“早年跟著相公南征北戰,卑職也用過太多神臂弓了,我非常熟悉。后期的這些,性能質量相比您測試的那架,還略有提升,一些設計處也更加合理了。”
陶節夫瞇起眼睛道:“他高方平該不會是虎頭蛇尾吧?每日四架神臂弓的產量,能否一直保持住?”
心腹額頭見汗的樣子,尷尬的道:“聽起來有點玄幻,他的車間總管說了,這僅僅只是現在的產量,只是一條由八十人組成的生產線。但得益于步軍司的錢已經到位,他們正在擴張生產線至十條,然后計劃是保持住那批核心工人,帶動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有點工程理科基礎,那么高方平的最終設想是,戰時機制下在一月內擴大為百條生產線。并在戰爭深入一年之際,擴大到千條生產線。于國戰深入至三年之際,擴大到峰值兩萬條生產線。以便為我大宋源源不斷提供軍備,可支持同時對吐蕃、西夏,遼國的三線陸戰。以及東瀛、波斯灣、地中海的三線海戰。”
陶節夫終于昏倒了。
媽的要不要這么猥瑣,神級裝備神臂弓,兵部軍造監一年產出不到三百架的東西,他高方平只用一半人數、不到兩層的費用、一條生產線一年就可以產出一千多架。
“豬肉平猥瑣了,難怪他敢在江州少年軍灌輸口出狂言的理論。這事是什么概念,老夫一時也說不上來,卻總感覺落伍了。這樣去想的話他真沒說錯的,有孫武沒孫武的不在重要了。當時年老夫經略西北時要是有這樣的底氣,也不至于眼睜睜看著我十數萬漢娃死于非命,不用眼睜睜每次都看著朝廷簽署不合理條約。”陶節夫喃喃道:“想不服老也不行了,時代不經意的在變,越變越陌生了。”
心腹護衛道:“是啊,目下各種各樣的消息到處傳播,有群憤青黨張牙舞爪,他們已經在展望我大宋將于十年后,正式獲得同時對全世界開戰的能力。”
陶節夫不禁大怒:“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棒槌,還嫌我朝廷目下壓力不夠大啊。看來必須要聽起高方平的建議了,要立即成立戰略忽悠局去帶節奏,現在的時局,把我大宋形容的越孫子越好。”
“可是咱們沒經驗啊,玩這一套,乃是高方平麾下的韓世忠最擅長了。”心腹護衛尷尬的道。
陶節夫一聽韓世忠那孫子就不感冒,岔開道:“趕緊的,又是一個年底時,這次不能拖,快些讓他們把遼國歲幣備好,乖乖送去。這筆賬算在豬肉平的頭上,老夫現在給他機會,然而這些給外族的上貢,將來要靠豬肉平去收回來。”
心腹護衛不服氣的道:“豬肉平何德何能可以帶領國戰,到得那時,還不是得相爺再次披上鎧甲,至前線督戰。”
陶節夫指著自己的油肚道:“老夫這熊樣還能打戰嗎?歲月不饒人啊,興許老夫真的老了。”
“豬肉平壞啊,打擊報復讀書人,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胡先生苦啊,這大雪天的被關在刑部大牢,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瘋狗平去死!他會遭遇報應的!”
“官官相護,不止豬肉平,刑部的老爺們也不是東西,他們身為最高刑律機構,為何不把胡先生放出來。”
“高方平太可恨了,種種跡象表明他要和儒派開戰。不能由他亂來了。必須要強勢抵制他。”
“兄臺可有什么抵制的好辦法?你可不要說圍堵刑部啊!人家柴繼輝說了,這種事只能在有人權的遼國干,在大宋會被強勢和諧。”
“廢話圍堵刑部當然不行。但明日東華門唱名,會念豬肉平的名字,咱們去喝倒彩總可以吧。難道還讓不讓人說話了。“
“在下于精神上給你們支持,明日我有事去不了。”
三年一度的東華門唱名時,節終于來到,這是大宋最為盛大熱鬧的典禮,還超越上元燈節。至少在北宋時候是的。
里里外外的被捧日軍圍了個水泄不通。不論是灰頭土臉的小孩,還是老頭或農人,但凡擠得進來的,都會作為吃瓜群眾來圍觀。
聽老人們說到榜下捉婿環節,連禁軍也擋住,是真會去搶人的,還有媒婆們相互之間把狗腦子打出來的情況,如同女相撲比賽似的。
高方平也來了,并不是想聽自己的名字,是帶著虎頭營侍衛來,保護李綱和時靜杰不被搶去暖床。
時靜杰表現的很淡定,沒心沒肺的樣子,他知道自己的前途已經被大魔王鋪墊好了。就算來個萬一,他還是紈绔子弟,還是個知縣。
至于小李綱則不懂那些幺蛾子,很虔誠也很緊張。始終在深呼吸,卻心口狂跳,也不知道會不會羊癲瘋發作。
敲鑼打鼓的皇家儀仗來了,所到之處大頭百姓們紛紛讓道。看著大太監梁師成帶著皇城司狗腿子耀武揚威的路過。
這個場合皇帝可來可不來。因為趙佶比較偷懶,于是他就不來了。那么就是梁師成代替他來。
這是必須的,進士科放榜,但凡有名字的就是天子門生,正式進入了大宋最高血統金腰帶的行列,所以就是宰相也沒資格來宣讀。皇家的門生,當然需要皇家宣讀。
大太監梁師成沒人權,不過他是內臣,代表皇帝。
梁師成在四個大內侍衛跟隨下,登上昨晚搭建好的臺,吃瓜群眾們頓時掌聲如潮,一個個眼睛發亮的期待著。恩,雖然和他們沒啥子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