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絕對有黑幕,恩相須得明察秋毫,不能斷送了我等好不容易積累的威望,為抬舉王黼,恩相您可是盡了全力。”
蔡京府邸中,何執中陰陰的神色道,“就目下下官等掌握的消息看,若是水泊九百賊兵突襲縣城,當時的城中并無力量守備、若能以諸葛亮之空城計忽悠退敵,都已經算他小子英明神武了,然而大破賊兵,他哪來的實力?坊間傳言他料敵如神,埋伏有兩只騎兵,然而進京的是私人文書,又語焉不詳,破綻太多,一定要徹查!”
也難怪何執中會有疑問,其實進京的文書,只是高方平個人給張叔夜等人的報喜文書,目的只是讓他們大致心中有數。
至于正式的官方文書,當然就會列明基本的細節,包括有功有過的名單一起呈交,但是官方文書理論上要走程序,不會是鄆城直接提交中樞,只應該先提交濟州,然后由時文彬審核、簽押之后,在以濟州名譽提交中樞。
見蔡京在猶豫,何執中道:“恩相不能猶豫,此番造勢下了大力氣,現在若是就此認輸,則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蔡京思考了許久,捻著胡須道:“老夫倒是覺得,興許高方平真有這樣的能力做到這個地步。目下他是寵臣,獲得皇帝信任。徹查他當然是老夫的權利所在,然而一但查不出名堂來,以他豬肉平的陰險的手段和猥瑣的性格,絕對會讓咱們在皇帝面前惹一身騷,何執中你說話可要慎重,須知老夫沒那么多的名望去一再得罪皇帝。”
“卑職相當肯定,必然有貓膩,高方平斷無能力在那種時候打贏鄆城攻防戰。”何執中惡狠狠的道,“所以卑職懷疑,興許高方平也限于遲遲不和水泊決戰的壓力,于是…他城外不是有許多近似難民的逃戶嗎…”
蔡京色變道:“你的意思是他殺民代賊,以人頭冒功!”
何執中嘿嘿笑道:“恩相明見,卑職就這個意思,這么干的人不是沒有。逼急了那是誰都會做事的,何況是高方平這么心黑手狠的人。目下只有這個解釋,總之他不可能打贏鄆城攻防戰。”
蔡京神色凝重了起來,背負著手走來走去的度步。
何執中這個老棒槌說的話不全是瞎扯,皇帝治下妖魔鬼怪那么多,是有這種情況的,雖然不多但的確有。
當然一般情況下大宋是文官做主,而文官幾乎都是通過讀圣賢書選拔出來的精英,敗類當然有,卻不會有敢殺幾百民冒功的喪心病狂舉動。但何執中的分析又有一定道理,高方平的確是果斷手狠的一個酷吏,殺民他絕對不敢,但介于鄆城外真有幾千不在冊的逃戶,那些人原本就是罪民,若是真的逼急了,幾千逃戶中被高方平處決了幾百,又沒有好的說辭,干脆當做反賊拿來報功…這種可能性也不能說它沒有。
“恩相還猶豫什么,兵貴神速,立即派人前往鄆城調查,去晚了等高方平把屁股擦干凈了,他又是一手遮天的狠人,還真就拿他沒有辦法了。”何執中道。
蔡京背著手站立窗口許久之后,嘆息一聲道:“若真有其事,老夫真可以把他全家一起送上斷頭臺,但若沒有呢?”
“這…”何執中聽蔡京語氣不好、且都用詞斷頭臺了,就表示也要求我老何用腦袋作保了,于是何執中就有點底氣不足了。
見到何執中的表情后,蔡京沒有再說,微微擺手道:“容老夫多想想,你且離開吧。”
何執中走后,蔡京冷下臉來喃喃道:“把老夫當傻子忽悠去做蠢事,你何執中好膽子,豬肉平怎是好惹的。他是真有能力的人,起初老夫其實真的已經做好了他能順利過關的準備了,只是說想不到在局勢輿論上失控,輸的這么慘,原本至少也是雙贏的局面,卻因為炒作失當,局勢反轉的太快。”
越想,蔡京越覺得高方平的答卷真實度是夠的,根據他以往的為人來看,只是戾氣重,人品其實不壞。但事實上何執中卻始終慫恿這個時候去動高方平,蔡京疑神疑鬼的這么想著,一個不妙的念頭進入了思維之中。
“看來你何執中才有貓膩,敢來老夫面前耍花槍,不得不佩服你的沉著冷靜有膽量,似乎你在京城已經待膩了?”蔡京喃喃低聲道…
劉光世的舌頭險些掉在了地上。
跟著高方平的腳步視察軍械庫,看著大魔王始終拿著賬本在清點軍械,劉光世在旁邊大張著嘴巴流口水。
媽的太猥瑣了。劉光世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這么整齊的好裝備,一桶一桶的猛火油貼著封條,封條上標有軍器監印章。一架架的神臂弩放在架子上面,僅僅是那些一捆一捆的箭只也異常的整齊,筆直,看箭羽的造工就知道乃是上好的選材,經由能工巧匠制作,可不是民間工匠制造出來的參差不齊的箭。
“太奢侈了,夢幻級裝備就是這樣的。”這是劉光世的想法。
這種箭只的造價是相當昂貴的,捧日軍果然是世間最豪華最有錢的肥豬一般的軍隊,沒有之一。而前身為捧日軍的永樂軍,則繼承了捧日軍在裝備方面的血統,此外大魔王家老爹就是捧日軍的祖宗,上四軍中捧日軍和天武軍的裝備,想給大魔王多少就給多少,果然朝中有人好做官,這真是一個拼爹尤其激烈的大時代。
劉光世覺得,要是老子們保安軍有這些裝備供給,立馬就去搶光了西夏的美女和牛羊,但凡能搶的都一掃光。
神臂弩這么彪悍的神器就不說了,僅僅是那些箭只也是西軍非常渴求的。
作為一個職業老兵他相當清楚,和蠻子騎兵集群作戰的時候,箭只實在太重要。群集作戰的確不太需要個人素質好、不需要射的精確度太高,但是軍事生命線就是兩個字:統一。
兩軍相對,即將集群作戰時,漢家又沒有足夠的騎兵和蠻子對抗,所以最有效的手段不是步人甲,而是集群齊射。
就是采用拋物線一般的大面積弓兵射擊,利用擁有一定訓練、規模又足夠的弓兵集群,依據指揮官的經驗,整齊打中提前量,對騎兵集群沖鋒時候的陣地,做密集的箭雨覆蓋,那么這種情況下,越精確越密集,殺傷力就越大。
但是限于這個時代沒有工業化之下的統一產品,每只箭彎直程度差距很大,箭羽的差別也相當的大,所以導致射出的箭拋物線千差萬別,很難形成真正的最強的集中覆蓋,這就是裝備所帶來的短板,而這樣的短板,很可能會導致輸掉一場戰爭。
固然,箭只上的短板,是可以通過士兵射擊的經驗和技術來調整的,比方說讓史文恭出手的話,就是給他會轉彎的箭,他也能射中靶心,然而史文恭只有一個,無法做到五萬甚至十萬個史文恭集中一起形成箭雨群。
事實上培養十萬個史文恭是可能的,只是說這個難度比打到歐洲去還大。
關勝對劉光世這樣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非常的鄙視,尋思,要是老子做主的話,送你一些也無所謂,可惜這里是大魔王說了算,而他又非常非常的摳門。
大丫和二丫更加摳門,總是一步不離的盯著劉光世,兩個丫頭知道劉光世是個會順手牽羊的兵痞,除了當時有隨地撿錢的前科之外,最近這些日子他們可沒少蒙走鄆城的東西,作為友軍,他們幾個軍官參觀匠作監的時候,偷走了一些肥皂。
然而大丫二丫去找大魔王打小報告,高方平雖然破口大罵,卻最終睜只眼閉只眼沒去管保安軍這群孫子。昨天,剛巧學會數數的三丫四丫老在清點麾下的小土雞數量,點來點去覺得少了兩只,也懷疑是劉光世們捉去烤吃了。
小虎頭的奶糖也經常被劉光世騙走一些,燕青幾次看不順眼,想約劉光世出去單挑,卻無奈劉光世是個官。
縣衙的佃戶首領魯王氏的特點是屁屁很大很圓,以往猥瑣大叔們只敢用眼睛看,但最近這些天魯王氏投訴,軍人去參與災后搶救農田事宜的時候,魯王氏的屁股不止一次的被人摸了,就是劉光世所部那些死剩了的龜孫干的。
鄆城攻防戰之后,犧牲的名字會留在鄆城英雄紀念碑上,然而活下來的劉光世的麾下,高方平打造了一批銅制的徽章贈送給他們,結果富安來報,第二天那批徽章就作為收藏品,放在了鄆城的一家當鋪之中,全部都被這些兵痞賣了拿去喝酒了。
縣尉作為幾家青樓的大股東,來找高方平爆料說劉光世們太猥瑣了,整天逛窯子便不說了,然而簽了一堆的白條,也不知道這些錢最終該找誰去兌現。
當時高方平一臉黑線的樣子,和王勤飛一起付賬買單了。
最近但凡私人掏錢的事,高方平強行規定王勤飛也要承擔一半,因為他在鄆城的家財和利益最大,但凡為鄆城花費的錢,又不方便通過縣財政支出的,就只有這么干了。把永樂軍的戰馬劃撥四十多匹給劉光世這個簡單,高方平一簽字就成了。然而為他們逛窯子買單的話,梁紅英誓死不同意從縣衙出錢,所以只能私人掏錢了。
總之現在沒人想見到這群人渣在鄆城,可惜他此行受到宗澤相公的委派,必須等著新一批的飼料,而要等到秋收之后產量才能滿足劉光世們。總之還得放任這些龜孫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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