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節夫皺了一下眉頭,遲疑片刻不在多說了。
某種程度上他也覺得老趙死的有些古怪,京城系的不論誰個大佬,命都很值錢,都不希望出現這種事。從這個角度來說陶節夫也認為,小高這個奸詐心黑的酷吏有能力查辦此事。但是陶節夫最不放心的在于小高殺伐決斷,戾氣太重,但凡他經手的事雖然都辦的干凈利落,不過那基本和種師道那個流氓一樣,都殺的人頭滾滾。
思考間,趙佶看著胖子道:“陶卿,小高這是第二次自薦,你認為陣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陶節夫思考了頃刻,拱手道:“官家圣明,小高的確是可用的人,但這家伙的性格浮躁,駕馭不好他也能馬上闖個天大禍出來。須得警告他遇事多一份冷靜和仁慈,勿要造成太多殺孽。”
誰說陶不機靈的,這話正合趙佶這種儒雅人士的脾氣,被這么一說,趙佶想起了高方平在陳留怒斬九十幾個軍官的惡劣行徑,于是吩咐道:“兩位愛卿說的都有道理,朕答應了。但小高卿家,你須得記住不可牽連過廣,不可戾氣過重,你受朕的委派獨立查辦趙挺之事,但不可多殺人,真有亂臣賊子想害朕的,可以殺,卻必須經過張叔夜認可。”
高方平一陣郁悶,媽的調查大宋宰相遇害事件,這么罪惡滔天的案子居然不許殺人。制定“大宋兩少一寬”此等坑國害民政策的人真是人才啊,這種案子叫哥怎么辦?
“官家,臣有話說。”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然后陶節夫一陣頭疼,扭頭看去是張商英那個儒雅的大帥哥走來了。
就連趙佶都有點頭疼老張,尷尬的道:“張卿有話,但說無妨。”
張商英的儒雅不見了,黑著一張臉道:“我國朝宰相死的不明不白,此事絕不姑息,既是小高此等酷吏進京查辦怎能不殺人,老臣我的意見,但凡牽連此種事務中的必須連坐,不管是誰都要誅殺,是可忍孰不可忍,宰相,那是官家您的宰相,宰相若真是死于蹊蹺,這是我大宋建朝以來、對皇權的最嚴重挑戰!”
趙佶也被老張虎得一愣一愣的。
陶節夫懷疑今個老張吃了軍造監的炸藥,或者是種師道附體了,便冷笑道:“一但放權殺人,若是小高犯渾,借用查案名譽順擊異黨,打擊士人,此等口子撕開可如何善后?張商英你想過嗎?”
胖子不說還好,一說讓老張想起了他和蔡京的曖昧關系,頓時口沫橫飛的怒噴:“利用時局打擊異黨之事,除了你家蔡賊還有誰會。分明就是你們蔡黨于這事中處境曖昧,屁股不干凈,扯什么士人階級!極端時刻士人為何他就不能殺?”
陶節夫知道老張的屬性,遇到蔡黨一噴起來他是沒玩沒了不帶腦子的,泄氣的道:“老張乃不要亂說,老夫和蔡太師同朝為官,相互協作,為國效力,怎么在你嘴里就成為了結黨?”
于是老張老陶就打起了口水戰來,弄的皇帝一陣陣頭暈。
然而皇帝也沒有辦法,大宋開國后士大夫就喜歡吵架,特別最近朝廷忽然沒有了主心骨,更是一團混亂,隨時隨地吵得雞飛狗跳。這局面似乎也提醒著趙佶,國不可一日無相,得盡快恢復正常,推一個宰相出來主持諸事。
“兩位愛卿勿要吵鬧,朕頭疼。”趙佶無奈的道。
兩個家伙這才相視了一眼,停止了吵鬧,對皇帝微微躬身。
趙佶又道:“陶卿和張卿的心情都可以理解,你們都憂心于國朝,憂心于朕。反正朕也沒弄懂你們吵的什么,不知你們誰站上風。”到這里便問高方平:“小高卿家,你聽懂他們吵什么了嗎?誰說的有道理?”
高方平一陣尷尬,攤手搖頭。
陶節夫和張商英兩個一起蠻臉的黑線,不約而同的恨死高方平了。
“不管了,陶節夫,張商英,你們只告訴朕,朕的判斷有誤嗎,小高值得信任嗎?”趙佶問道。
“額這…”陶節夫猶豫片刻道,“這小子驍勇善戰,有勇有謀,忠心是沒問題的,總體可以信任。”
老張點頭附和,想補充一句他是個人渣流氓,但又覺得多余,皇帝早幾年前知道小高是個流氓了。
趙佶便道:“那就這么定了,小高處理這事朕放心,便宜行事就好。就這樣吧。”
陶節夫險些昏厥,便宜行事這樣的自主權,這下好,以小高奸詐猥瑣的性格,那真比下圣旨批準他殺人還嚴重許多。
張商英很得意,雖然高方平夠猥瑣的,自主權過大不是好事,然而這至少說明這次和老陶打架打贏了,有了面子。
于是老張豎起大拇指道:“官家圣明,就該如何,若是這小棒槌辦砸了事,老臣分分鐘替官家教他怎么做人。”
陶節夫聽后微微放心,張商英雖狠,但總歸還是對高方平有一定的節制,那就好。
如今老張乃是吏部侍郎,全面主持官員選拔、檔案簡歷等等政績審核工作。剛剛的話實在是暗給高方平警告,你小子雖然是皇帝欽點辦事,然而你要是敢做的過分,吏部簡歷上必須留下嚴重污點,那雖然不會死,但將來想要東華門唱名,想要登入青云就不要想了。
高方平是聰明人,當然已經聽懂了他們的意思。媽的老張真夠猥瑣的,整個一不帶腦子的大噴子,他直接把老陶劃為蔡黨,所以一來就噴,根本不管老陶的提議是什么。但噴完了之后他也不糊涂,作為吏部的小天官,他當然不會放任高方平亂來,同時反手又給予威脅。
太猥瑣啦。
高方平尋思,我官又小,人又年輕,不想和他們打架。于是做出一副很萌的神態,這個看看那個看看,時而做出一些委屈狀來。
接下來老張和老陶的立場統一了,以代替皇帝把關位理由,以大臣長輩的身份,你一句我一言的,正在教導高方平,從南說到北,從東說到西,媽的兩個滿腹經綸的家伙幾乎什么都能瞎扯出來一籮筐,教導高方平一通。
趙佶感同身受,替小高煩惱了,說道:“小高卿家年紀小,是需要磨練,但具體的慢慢去體悟就可以,兩位愛卿少說兩句,各自忙自己的事。”
高方平文縐縐的抱拳道:“兩位相公的教導下官記下了,小高我一向態度是積極向上的。你們放心好了。”
張商英尋思,你小子那猥瑣奸詐的性格,能放心就怪了。
陶節夫捻著胡須道:“你可能做好?做事,辦案,一定要實事求是,切記不可戾氣深重只知殺人,咔嚓咔嚓的砍人多簡單,但你要是認為殺人能解決一切問題,那你真的是…”
“哼,陶節夫總體上是個不學無術的棒槌,不過這話說的不假,老夫也這么認為。”張商英捻著胡須頻頻點頭。
繼續,你一言我一語,針對高方平三觀,第二論教育就此展開。
趙佶真的很煩這兩個老家伙,仔細想想蔡京雖老,卻一點也不啰嗦,可比他們好多了。
YY完畢,趙佶見張商英的手里拿著一個本子,便打斷了他們的滔滔不絕,問道:“兩位卿家別說了,張卿你拿著什么,賬本嗎?”
老張這才想起來,笑道:“是的,老臣來讓官家知道這期數目。”
趙佶一聽有錢就很高興,以往張商英來匯報吏部工作趙佶從來沒有興趣,但是匯報匠作監賺了錢,趙佶便可以樂呵三天。
“張卿辛苦了,這期數目是多少?”趙佶好奇的問道。
“這期…”張商英看了一眼賬目,又看了高方平一眼,遲疑著。
“快說啊。”趙佶顯得很興奮。
“這期…”老張又看了一眼賬目,又遲疑著。
高方平險些昏倒,老張一副后世娛樂節目的吊胃口手段啊。
見皇帝的快被惹毛了,張商英這才道:“官家圣明,本期以皇家名譽,售賣限量版音樂盒子一百個,香皂三千七百塊,自行車三十八架,拋開成本后,共計入賬利潤十三萬三千四百貫。”
陶節夫聽得臉龐抽搐了起來,媽的這些坑貨,聯手洗劫汴京那群腦子有病的貴人簡直如火如荼,賺的越來越多了,陶節夫沒記錯的話,上期的數字只是十萬左右。
“辛苦張卿了,你憂國憂民,對朕盡心盡力,賺了這么多錢,他們卻都在感謝朕把皇家的東西放給他們使用,甚好。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這種注意的。”趙佶笑道。
介于老張無恥程度有限,只承認道:“臣是輔助,這等法子乃是出自小高這家伙。論及坑蒙拐騙,誰也不是他對手。”
在許多年前,幾乎到處的人就在說高方平猥瑣,所以趙佶都聽免役了,不在意的笑道:“既是小高卿家的點子,朕就放心了,他一定不會害朕的。”又道:“聽說在永樂軍治下,也成立了匠作監分場,快告訴朕,分場賺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