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府后院里吶喊之聲震天,正式接收沙陽郡已經半個月了,秦風也終于理出了頭緒,該交待的事情都已經交待下去,清理田畝,清理隱戶的事情,沒有了五大家的摯肘,郡府已經組織人手,正式拉開了這項事關重大的大戲的大幕。小貓,野狗與鄒明開始了擴軍,一批批的新兵進入了兵營,而暫時閑下來的秦風,也將重心轉移到了自己的親衛營和童子營身上。
原來郝宅后院的大花園,現在變成了訓練士兵的基地,花花草草被拔了一個干凈,連一個大大的荷花池,水也被排出了大半,剩下的水剛剛能沒過膝蓋,而此時,上百名親衛營士兵正在這個池塘里亂戰。
水不是問題,問題是厚厚的淤泥,站到池子里,連移動都困難,可這些新兵還要在內里進行搏殺。
搏殺沒有規則,也沒有固定的對手,目標只有一個,最后站著的人,便是獲勝者。穿著幾十斤重的盔甲,站在這樣的場地之上,便是一身橫練功夫的大柱,站在池邊也連連倒抽涼氣。將軍定下的這個規則也太操蛋了,池塘里的每一個人都是對手,一組只有一個勝者,而這一組,可有足足一百人。
“勝利者將是這一百人的隊長。”秦風宣布了搏殺比賽的規則之后,便好整以暇地坐在一邊看熱鬧了。現在大柱明白了為什么當初將軍宣布他將親自訓練親衛營之后,為什么野狗要看著自己嘎嘎地望著自己怪笑了。這些天來,一個接著一個聞所未聞的練習項目,便是大柱自己也覺得疲憊之極,更別說那些普通的新兵了。
每天訓練完畢之后,這些新兵每一個都像一攤爛泥一般,趴在床上,踢都踢不起來。今天這一場搏斗,事關著眾人的前途,自然會更加激烈,好在大柱自己不用參加。
而距離訓練場不遠的地方,書舍里傳來了童子軍們瑯瑯的讀書聲,對于童子軍,秦風的要求又不一樣,他們是半天讀書,半天訓練,秦風專門請來了夫子教這些娃娃們讀書,這在大柱看來有些多余,將軍需要的是能上陣搏殺的勇士,讀書有個卵用,打起仗來,用書本去砸人?
但對于秦風的決定,他自然是不敢吱聲的。
在這樣的地方搏斗,體力上的消耗遠超其它地方,不到一柱香功夫,便已經決出了勝負,出乎大柱的意料之外,獲勝的不是他最看好的,而是一個看起來很有些猥瑣的矮個子,看著這個家伙在泥池里狂呼亂喊著慶賀著勝利,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將軍,這小子完全是詭計取勝,我覺得實在不配當這個隊長。”
秦風呵呵一笑:“能在這樣的場合之中耍詭計,而且還成了最后的勝利者,我覺得他當這個隊長綽綽有余,大柱啊,戰場之上,士兵需要勇氣,領導者卻需要智慧,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這個…”
“一個勇敢的領導者,會帶來勝利,但也會帶來巨大的傷亡,而一個有智慧的領導者,他在帶來勝利的同時,卻會最大程度的減輕傷亡。”秦風道:“而且,既然已經在事前定下規紀,他每一個就得遵守他。”
“是,將軍,我懂了!”大柱點點頭。
第一隊的人精疲力竭的爬出了泥池,早已守候在一邊的士兵們提起水桶,劈頭蓋臉的沖過去,將身上的泥水沖洗干凈,第二組已經紛紛躍入了池中,準備著第二輪的搏殺。
馬猴步伐輕快的從外面奔了進來,到了秦風身邊,將一張薄薄的紙遞到了秦風的手中,看完紙上的內容,秦風臉上露出一絲異色,伸手招來大柱,低聲吩咐幾句,轉身迅速離去。
權云與王厚接到通知,匆匆趕到統領府的時候,看到秦風正站在地圖之間,目不轉睛地盯著地圖出神,兩人也不作聲,自尋了一處地方坐下,權云還是不太習慣這間大廳里那怪異的圓桌設計,總覺得這樣一下,上下尊卑完全亂了套。
只到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小貓,野狗,鄒明三人連袂趕來,秦風這才轉過身來。
“長陽郡的局面,只怕要出現極大的改變了。”秦風的第一句話,就讓在場的五人一驚,特別是權云,更是霍的站了起來。
“統領,是不是陳家洛他們出事了?”他失聲驚問道。
“不是!”秦風搖了搖頭,“相反,陳家洛在魯縣的第一仗,便又擊潰了順天軍鮑華指揮的一次反攻。”
“為什么是鮑華,而不是莫洛?”小貓敏銳地注意到了這個似乎不是問題的問題。
秦風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在眾人面前晃了晃:“我們在順天軍中埋下的釘子第一次發揮作用了,他送回了一份關鍵的情報,不得不說,吳昕,可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呢。”
“究竟出了什么事了?”野狗耐不住性子,緊吼吼地問道。
“順天軍在魯縣集聚潰兵,意圖反攻,這一切,都是假象,順天軍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吳昕設計了一個騙局,不過騙的對象不是我們,而是正陽郡的張簡。”秦風呵呵一笑。“順天軍在沙陽大敗虧輸,可如果讓他們扳回這一局,那戰略環境可就大為改善了。”
“張簡?”屋里幾人都迷惑了。
“長陽郡叛亂,短時間內席卷長陽,莫洛在戰據長陽之后,立即發起對沙陽郡的進攻,而越京城的當權者出于自己的目的,并沒有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而只是讓張簡率領五千虎賁軍進駐長陽。坐山觀虎斗,希望兩方打個你死我活,再由他們來撿便宜的心思昭然若揭。在越京者當權者心中,沙陽郡雖然仍在明義上歸于越京城統治,其實與叛亂的長陽郡并沒有什么兩樣。”秦風道。
“莫洛在沙陽郡的慘敗,顯然出乎了越京城的意料之外,莫洛大敗虧輸,實力幾乎損失殆盡,這似乎給了駐扎正陽郡的張簡的機會,而張簡,似乎也并沒有找算放過這樣的機會。”
小貓站起身來,走到地圖前,仔細觀察了一番:“這么說來,吳昕給張簡設下了陷阱,而張簡極有可能義無反顧的跳下去?”
“不錯,所謂的順天軍魯縣反攻種種,都是吳昕給張簡的一種錯覺,讓張簡覺得順天軍的殘余力量還在努力地想扳回沙陽郡的局勢。”
“但虎賁軍是越國的最強兵力,在正陽郡雖然只有五千人,但戰斗力仍然不是順天軍能夠抗衡的,吳昕就算布下陷阱也不見得能獲勝啊!”小貓盯著地圖道。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張簡極欲取得勝利,在莫洛還沒有來得及率軍退回長陽郡之前,便一舉攻陷長陽郡,打下莫洛的老巢,將莫洛再一次逼向沙陽郡,如果張簡是這樣想的話,那么,他便只有一條道路可選。”秦風的手指向墻上的地圖,那一片蔥郁的所在。
“青銅峽!”小貓變色道。
“從我們內線的情報來看,吳昕在分水關還擁有一支部隊,由他的親信心腹吳世雄指揮。”秦風笑道:“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可以斷定,張簡的失敗不可避免。如果這支虎賁軍被吳昕干掉了,那么順天軍必然會緊接著出青銅峽,席卷正陽郡,就算拿下不正陽郡全郡,至少靠近長陽郡的部分,必然不保。”
“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戰果,可就因為張簡的愚蠢而喪失得差不多了,順天軍可就獲得了寶貴的喘息機會和一片固定的后勤補充地,正陽郡可比沙陽郡還要富裕,更重要的是,如果張簡失敗了,急切之間,越京城是無法再調集軍隊反攻的。”權云惱火地敲著桌子。
“順天軍是敵人,可越京城也不是我們的朋友!”野狗卻是滿不在乎地道:“老大,他們狗咬狗,一嘴毛,我們能從這里頭撈點什么好處回來?”
“好處有限!”秦風嘆了一口氣:“這一仗,我們雖然打垮了莫洛,但我們自己,又何嘗不是傷筋動骨呢,沙陽郡也打不起一場大仗了。”
眾人想起現在沙陽郡的軍力以及財政狀況,也都是嘆了一口氣。
“如果一切如我們所料,那長陽郡,沙陽郡,以及與越京城之間,將在短時間內形成一個微妙的三方鼎立之勢,將會僵持一段時間了。不過這對于我們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正陽郡對于越京城太重要了,所以越京城一定會想法設法反攻莫洛,我們與莫洛倒會太平一段時間了。傳令給陳家洛,不要被順天軍的假象給騙了,全力進攻,將鮑華逐出魯縣,同時拿下蒙山,為以后我們攻略長陽郡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
“整軍速度要加快,要盡可能的早一些形成戰斗力。順天軍如果這一仗打贏了,將來我們再對上的時候,可就不像現在這么好打了,吳昕,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對手。不過他與莫洛的關系,這一仗之后,恐怕會更加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