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來了!”
欒城縣城外,縣衙班頭擦著頭上跑出的汗,氣喘吁吁地說道。
“快,趕緊奏樂!”
剛剪了辮子的縣令急忙揮手說道。
在他身后早就等待的樂班子立刻敲鼓吹嗩吶,甚至就連準備好的一掛掛鞭炮都相繼點燃,還有一些人則抬著上面擺放香爐之類的桌案,匆忙走到大路正中放下,而大批等待的老百姓則在十幾名士紳帶領下跪到道路兩旁。就在同時遠處一面紅色大旗出現了,緊接著舉著旗子的龍騎兵也出現了,但卻不是楊王爺和大隊人馬親臨,只是一支很小的小分隊而已。
十名全身甲胄的龍騎兵,以中間舉旗的為核心,舉著帶小三角旗的馬矟全速而來,很就快到了迎接的鄉民跟前,緊接著在那張桌案前面紛紛停住。
那縣令急忙上前跪倒在地磕著頭說道:“罪民韃清偽欒城縣令恭迎大明天使!大明江山千秋永固,監國吳王殿下萬壽無疆,一統天下,澤被蒼生!”
中間馬上騎兵點了點頭。
“宣大明監國吳王教,各地歸降者免罪,原地方官吏各守其職,保境安民。”
那騎兵淡淡的說完,將一個小木盒子遞給那縣令,后者趕緊雙手接過同時打開,里面是剛剛制作出來的大明正定府欒城縣縣令大印,那縣令趕緊供在桌案上然后再次磕頭說道:“臣恭領監國教,謝吳王殿下隆恩!”
那騎兵也沒說話,緊接著十名龍騎兵一塊兒調轉馬頭,以那面大旗為核心迅速離去。
而就在這時候,同樣的一隊隊龍騎兵也相繼出現在附近的井陘,平山,藁城等地,同樣這些地方的官員士紳百姓也早就迎降在城外,那些騎兵向原任官員發了新的大印,就算完成對這些地方的接收了。反正短期內楊王爺也顧不上管這些地方,干脆先接收了再說,那些地方官員也暫時留下管理著地方,什么時候等他有空了再處理其它的。
而此時楊王爺本人率領的大隊人馬則出了獲鹿,向南直奔元氏縣城,他接著還要繼續南下,最終他的目標是黃河北岸的原陽,以這種武裝巡游的方式,完成他這一輪進攻的目標,奪取整個太行山以東,黃河以北的廣袤平原,至于戰斗…
接下來是基本上不需要戰斗的。
這一帶是戰線后方,連綠營都沒有,只有少量地方團練而已,如果他派出的是明軍,或許還有人頭腦不夠清醒想抵抗一下,但他親自出馬,這個就足夠打消所有抵抗的念頭了,畢竟這時候他都已經完全被神話,不會有誰敢于嘗試和他交手的。
而此時康麻子實際上也已經放棄了對這片區域的爭奪,他知道在無險可守的平原上,跟明軍打是沒有任何希望的。
此時康麻子玩的,基本上和光頭佬的空間換時間差不多,以廣袤的中原來牽制明軍,給他訓練新軍和鞏固防線爭取足夠時間,畢竟這么大一塊肥肉吞下和消化都不是短期能完成的。而康麻子真正保衛的是燕山,太行山,秦嶺這一連串山區,只有山區才能讓明軍的優勢最大限度降低,只有山區才能讓清軍對抗明軍。基本上他只要守住長城各關,守住太行山,守住中間的崤山,函谷關,潼關等一系列天險,就可以封住從滿州一直到關中的廣袤土地,就算再也無力和楊豐爭雄中原,至少也可以維持割據偏安。
事實上現在康麻子主要心思也就是割據偏安了,畢竟想其他的也都很不現實。
包括這一次忽悠那些大汗們進攻北京,他那也是為割據偏安鋪路,這些家伙勝了當然好,他重新入主中原然后把偏遠地區送給他們,等以后發展起來再重新搶回來就是了,這種事情都有不需要解釋,但如果這些大汗們戰敗了的話…
“快,快開門!”
倒馬關前,一名韃子騎兵焦急地高喊著。
在他身后狹窄的山路上,上千名同樣的騎兵一臉驚魂未定,還有人不時向后方張望,就好像有猛獸正在追趕一樣,在這些騎兵中間,是一臉陰沉的扎薩克圖汗策旺扎布,他因為反應比較快最終逃出了明軍的進攻和那些老百姓的圍毆,沿著山間小路輾轉而來終于到了這座關隘前,而只要過了倒馬關他就安全了。
然而連喊半天,那倒馬關城門也沒打開。
“都是死人嗎?還不趕快開門!扎薩克圖汗陛下到了,再不開門小心你們的腦袋。”
那喊話的怒吼道。
城墻上一名清軍士兵饒有興致地探出頭,看著這些丟盔棄甲的敗兵,但卻依然沒有任何其他動作,又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個穿著軍官服裝的,仿佛剛睡醒般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走到了城墻上。
他先是向外面看了一眼,就仿佛很是驚喜般看著札薩克克圖汗,然后趕緊在城墻上打了個千兒說道:“哎吆,這不是大汗陛下嗎?小的給大汗您請安了,大汗陛下,您這是唱哪一出兒啊?小的記得上次您出關的時候那可是兵強馬壯,還賞了小的一馬鞭呢,這怎么一轉眼工夫,您老就這個模樣回來了。”
他說完,城墻上的清軍也跟著哄堂大笑。
“大膽,狗奴才…”
那喊話的剛罵了一句,卻被扎薩克圖汗止住了。
“這位將軍,本汗的大軍遭遇瘟疫,被明軍偷襲致敗,故此返回草原重新調集大軍,再來與那明軍決一死戰,請你打開城門放本汗過去,本汗與你們皇上是結義兄弟,等見了他定然保舉你一個總兵做做。”
扎薩克圖汗帶著笑容說道。
就在同時他已經決定進關后先砍了這個狗東西。
“大汗陛下,您說的是真的?”
那軍官喜出望外地說。
“自然是真的,若是你不信,本王可以對天發誓。”
扎薩克圖汗說道。
“那,那,那也不行!”
那軍官笑瞇瞇地說。
就在這時候遠處唐河枯水季節的河灘上,大批明軍步兵的身影出現了,韃子騎兵中立刻一陣騷動,一些騎兵趕緊回頭做好戰斗準備,扎薩克圖汗臉色也是一變,他強忍著怒火說道:“這位將軍,你要怎么才能開門?”
“怎么也不能開門。”
那軍官說完也不知道從哪兒拖過一張太師椅來,在箭垛旁舒舒服服地坐下,看著逐漸逼近的明軍和越來越慌亂的扎薩克圖汗部騎兵一本正經地說:“本官奉命鎮守倒馬關,禁止放任何無通關憑證者入關,大汗陛下若想進去,請先把入關的憑證拿來。作為討賊軍,您還得額外提供兵部的調令或者萬歲爺圣旨,實在不行三阿哥的手令也行,您這什么都沒有,讓小的怎么放您過去,哪怕就是大汗,您也不能讓小得徇私枉法啊,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對,大人若想徇私枉法,那小的們還不答應呢!”
那些守城清軍很配合地說道。
“狗東西,你到底開不開門!”
回頭看了看身后越來越近的明軍,扎薩克圖汗忍無可忍地吼道。
同時他手一舉,他身后那些騎兵迅速舉起硬弓瞄準城上,那清軍軍官趕緊以極快速度躲進箭垛后,就在同時他也一招手,城墻上一支支火槍立刻從射口伸出,全部瞄準了關城下的韃子騎兵,甚至幾門大炮的炮口都開始下壓,直接瞄準了策旺扎布。
看著這些黑洞洞炮口,策旺扎布腦子里靈機乍現,他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他現在終于明白了,自己是不可能再活著回到草原上了,因為康麻子就沒準備讓他活著回去,如果不是有康麻子的命令,一個小小的守備哪有這膽量敢阻攔他。
康麻子這是一石二鳥啊,誘使草原各汗帶著各部精銳入關和明軍拼命,明軍敗了他重奪中原,草原各部敗了那就是把遼闊草原拱手給了他,無論誰勝誰敗康麻子都是賺了,如果他們大勝那康麻子沒膽量做別的,可他們失敗了,那康麻子就不會讓一個草原勇士活著回去了,只有老弱婦孺的草原,那簡直就是送到他面前的肥羊。
“康麻子,你好毒啊!”
扎薩克圖汗陛下悲憤地怒吼。
但可惜他明白的已經晚了。
就在這時候,追擊的明軍士兵已經在遠處紛紛舉起了步槍扣動扳機,那些不甘心坐以待斃的韃子騎兵則紛紛掉頭做最后掙扎,然后一個接一個倒在子彈下,還有人憤怒地干脆沖向倒馬關,但守關清軍同樣毫不客氣地開火,在明軍和清軍詭異的前后夾擊下,瞬間倒馬關前尸橫遍野。
倒霉的扎薩克圖汗帶著一批親信無奈地下馬,向旁邊的山林跑去,雖然鉆進茫茫太行山其實跟自殺也沒什么區別,但總歸還是有那么一絲希望,然而就在這時候,驟然間一聲刺耳的呼嘯從身后傳來,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撞在他后背上,扎薩克圖汗最后的意識中,是自己胸前噴射而出的血肉。
“快,向太原報告,扎薩克圖汗陛下兵敗為賊軍追及,不幸中炮而亡。”
在他身后的倒馬關上,那軍官踩著還在冒煙的大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