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拱極門。
“跑!‘
護城河對岸,一名明軍軍官大吼道。
然后他和四名士兵以最快向兩側狂奔,緊接著各自一頭撲進路邊的土坑里,幾乎就在同時,他們身后正對城門的火箭發射車上一道熾烈的火焰噴出,瞬間撞進了城門洞里,隨著一聲天崩地裂般的爆炸聲,拱極門的城門洞變成了炮管,無數碎磚伴著火焰像散彈般噴射而出。
當硝煙和塵埃散去。
“殺!“
看著已經消失了的城門,陳凱毫不猶豫地軍刀一指吼道。
在他身旁,數千明軍端著上刺刀的步槍,吶喊著沖向了枯水季節的護城河,趟著齊胸的河水迅速沖過去,緊接著涌入拱極門的城門洞,此時他們對面少數旗軍正在舉著燧發槍開火,正在沖鋒的明軍中不斷有人倒下,但這并沒什么卵用,氣勢如虹的明軍照樣沖了進去,緊接著挺著長矛一樣的步槍和旗軍混戰在一起。
而在他們后面,無數明軍正源源不斷涌入。
保定城被攻破。
“快,快讓開!“
總督府的大門前,祉和周培公驚恐地上馬,在他們前面那些手下親兵喊叫著,不斷用長矛砸開前面混亂的士兵們,護著三阿哥和總督大人向西而逃。此時沒有別的辦法了,去哪兒肯定都是逃不出楊豐的魔爪,這兩個家伙很清楚明軍的狂暴兇殘,唯一的生路就是向西趕緊鉆進太行山出倒馬關奔太原,這場大敗之后中原是沒什么指望了,也就是山西還能有道太行山擋著多撐一下。
兩人甚至連自己家人都顧不上,可以說拋棄一切地在保定混亂的街道上拼命縱馬狂奔,直奔城西的瞻岳門。
近了,近了,眼看著瞻岳門就在前方,甚至城墻上都沒有任何炮火的痕跡,很顯然明軍并沒有進攻這邊,祉和周培公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三阿哥甚至臉上露出一片燦爛的笑容,幾乎就在同時,突然間砰得一聲槍響,他座下戰馬悲鳴一聲栽倒,倒霉的三阿哥直接飛出去狠狠砸在堅硬的街道上,緊接著一道黑影落了下來,那周總督也以相同的姿勢砸在他身旁。
街道右側的房屋內瞬間槍聲大作。
端著線膛槍的明軍,和端著滑膛槍的反正綠營士兵,站在那些店鋪門前,窗口,瞄準了祉手下的親兵扣動扳機,子彈的呼嘯聲中整個街道上立刻死尸枕籍,而就在不遠處一家酒店的二樓上,原本守衛瞻岳門的綠營總兵正陪著笑臉坐在一名明軍營長身旁,一塊兒欣賞著下面的美景。
好吧,這座城門已經失守了。
守衛這里的綠營,在明軍發起進攻前實際上就已經和明軍有暗中往來,也得到了楊王爺既往不咎的承諾,既然如此那當然要趕緊倒戈了。
可憐當三阿哥和周培公昏頭昏腦地帶著一臉血,被從地上拖起來的時候,只能用悲憤的目光看著那總兵了,而后者則站在明軍營長面前,指著他倆滿臉堆笑地說道:“李營長,這就是韃子狗皇帝的孽種,三阿哥,剛剛被封了郡王的祉,那個是死不悔改的老漢奸,直隸總督,剛剛被封了一等侯的周培公。”
“不錯,算你大功一件!”
那營長滿意地說道。
“快得,還不趕緊伺候著三阿哥和侯爺!”
緊接著他對手下士兵喊道。
十幾個明軍士兵立刻圍上前,拿繩子把祉和周培公捆綁結實,就像抬著待宰的肥豬般,拿根杠子一穿,抬著跟在大隊人馬后面直奔總督府,至于以后是剮還是鍘那就看楊王爺的偏好了。
而就在同時,準噶爾汗策旺阿拉布坦正率領一千多騎兵沖出迎熏門。
這位原本歷史上和他叔叔葛爾丹一樣,將西北甚至藏區禍害得雞犬不寧的準噶爾大汗,現在就跟喪家犬一樣,只想著以最快速度向南跑,盡量離后面的明軍遠一些。他的頭號大將策凌敦多布已經在之前戰斗中,被明軍炮彈炸得尸骨無存,準噶爾部最精銳的重騎兵,也已經被那楊妖人的龍騎兵斬殺殆盡,剩下的要么分散各地因為沒有馬匹無法盡快趕來,要么同樣只能邁著兩條小短腿被明軍追上,被刺刀釘死在地上。
而他除了跑還能怎么辦?
好在只要逃出明軍包圍圈,逃離這可怕的中原,逃回遙遠的伊犁,用不了多久他就又能夠重新拉起一支強大的鐵騎,他還是天山南北的主宰。
“快,都快點!”
大汗陛下急切地喊著。
他手下一千或騎戰馬或騎駱駝的騎兵拼命加速,在他們身后保定城內硝煙彌漫,喊殺聲隱約可辨。
好在這一切都在遠去了。
驀然間策旺阿拉布坦就看見自己腳下火光閃耀,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恍如天崩地裂的巨響在耳畔炸開,緊接著就感覺自己和胯下戰馬同時飛了起來,就在飛起的瞬間他失去了知覺。等這位大汗陛下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到是自己部下精銳騎兵尸橫遍野的場景,而他剛剛走過的道路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土坑,就仿佛康麻子的那張臉,而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戰馬絕大多數都斷了腿。
而在這些哀嚎的戰馬和遍地的準噶爾騎兵尸體中,那些端著上刺刀步槍的明軍士兵,正在熟練地搜索著,不斷拿刺刀釘在還沒死的準噶爾騎兵胸前。
好吧,他們剛才進雷區了。
保定南部只有明軍一個營趕過來攔截,那些士兵擔心兵力不足擋不住騎兵的沖擊,所以干脆就在路上埋了幾百顆地雷。
毫無防備的策旺阿拉布坦帶著部下一千騎兵就那么直接闖進了雷區,緊接著在數百顆地雷的爆炸中一片支離破碎,就在同時埋伏在兩側散兵坑里的明軍士兵立刻開火,剩下的騎兵根本沒來得及列陣就被打得人仰馬翻,緊接著又被隱藏不遠處密林中的七斤半炮一頓狂轟,最終落荒而逃的騎兵還不到三分之一,他們逃走后明軍立刻沖出來清理戰場了。
或者說給受傷的準噶爾騎兵補刀了。
傷兵什么的是不會留下的,如果是沒有受傷投降的,這個倒是可以接受,畢竟楊王爺有一堆開礦修路的工程需要這種免費的勞工,但受了傷的,對他就沒有任何價值了,給他們治傷的投資,還不如從南洋買一個廉價的棕奴呢,雖然棕奴比較懶散,但那只是鞭子夠不夠狠的問題。
兩眼冒火的策旺阿拉布坦就這樣看著敵人盡情殺戮自己的部下,這時候他才感覺到兩腿上劇痛傳來。
他一低頭正看見兩條腿位置一片鮮血淋漓,他下意識地慘叫一聲,不遠處一名正在搜索的明軍士兵立刻轉過頭,緊接著迅速向著他跑了過來。
大汗陛下驚恐地想要爬起來,他不斷抬腿試圖蹬著地面,但每一次都毫無效果,然后他還是一次次努力著,但總是也站不起來,那名明軍士兵已經到了他跟前,但手中刺刀卻沒有扎下去,而是饒有興趣地站在那里,看著就像一條蟲子般蠕動的策旺阿拉布坦。
他的兩條腿都已經沒了。
準噶爾汗陛下并非沒有看到,他只是視而不見而已,或者說他眼睛看見了,但他的腦子拒絕接受這個信息,曾經馳騁草原的雄鷹,曾經讓天山南北乃至哈薩克人都匍匐腳下的準噶爾大汗怎么可能沒有了雙腿,然后他的大腦固執地告訴他,他的身體依然完好無損,于是他就繼續不斷地努力著,不斷徒勞地重復著站起來的動作。
越看越多的明軍士兵被吸引過來,圍在他四周好奇地看著這只蠕動的蟲子,很顯然他們不明白,這家伙的腿明明都已經斷了,可他為什么還仿佛不知道一樣?
“都看什么!”
剛剛用馬刀割斷一名準噶爾傷兵頸部動脈的營長吼道。
然后他推開兩名士兵,看著策旺阿拉布坦的服飾立刻驚叫了一聲,很顯然他是識貨的。
此時的祁州城外。
一場混戰已經接近尾聲。
逃到這里的五百多土謝圖汗部騎兵,被祁州城的綠營同樣拒之門外,然后被楊王爺率領的龍騎兵追上,這些走投無路的草原勇士們,只好硬著頭皮沖上去決戰了,然后他們被砍瓜切菜般剁翻了。
楊王爺揮刀將面前最后一名土謝圖汗部騎兵,直接連人帶馬斬為兩半。
“列陣!”
他舉起滴血的青龍偃月刀吼道。
在他身后那些揮舞著馬矟的龍騎兵們,紛紛將他們面前最后一名敵人挑落馬下,然后以最快速度在他身后列陣,這些龍騎兵在經過了一連串廝殺之后,都已經幾乎完全變成了血人,那銀色的盔甲都早已經被鮮血染紅,雖然還剩下九百多人,但這九百多人列陣后展現出的氣勢,卻絲毫不弱于千軍萬馬。
而在他們面前是緊閉的祁州城。
“我,楊豐,誰敢與我為敵!”
騎著巨大的戰馬,楊王爺單手舉刀躍馬而立,指著城樓上那些還在舉棋不定的守軍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