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喬修亞的化身于領主府中思考之時。
世界星河邊緣,先鋒要塞群落附近,一艘龐大到如同山脈,全長超過九千米的巨型母艦正倉皇的穿過世界與世界之間的虛空,從漩渦狀時空門中竄出,仿佛正在躲避什么緊追在身后的恐怖存在。
這艘巨型母艦的表面殘破不堪,一片焦黑,上面滿是猛烈炮火轟擊留下的痕跡,但即便如此,還是能隱約看出,它原本的涂裝是璀璨的金黃,上面還有印有一個銳利的三角形旗幟——那是沙特爾人軍隊的旗幟。
這艘巨型戰艦如同一個巨大的紡錐,通體流暢而平整,幾乎沒有任何凸起,但是在其邊緣處,有著數十個閃爍著青色光芒的能量水晶閃爍光芒。
但現在,這母艦上的能量水晶卻開始逐一熄滅,很明顯,剛才母艦進行的‘超遠距離傳送’耗盡了它的能量儲備,倘若它沒有其他的方法補充能量,那么虛空中的時空風暴將會迅速的將失去了屏障的母艦撕碎,這巨大的文明造物,將會成為所有乘員奢侈的棺材。
在這絕望之時,這艘母艦的操控者依然沒有放棄的打算,它動用母艦最后的能量,對周圍的時空界域發送求救信號,進行廣域廣播,尋找可能存在的幫助者,哪怕對方沒有救助他們的力量也無所謂,但一定要將最關鍵的信息發送出去。
它們堅信,這附近一定有著可以幫助它們的存在——因為母艦的超遠距離傳送,所定位的就是周邊時空界域中,能量密度最大,但時空界域也最平穩的區域,這種征兆,一般代表其周圍一定有一個強大的虛空文明存在。
它們焦慮而急迫的等待求救信號的回復,心情一點一點的陷入絕望與不甘。
但最終,信號有了回復。
燈光已經變得一片暗紅色的母艦控制中樞,傳來壓抑但卻無比激動的歡呼以及吶喊。
而先鋒要塞群落內。
恰好就在這里,準備通過超大型復合偵測法陣,偵測遠方多元宇宙其他世界星河情況的諾查丹瑪斯,此時正在要塞核心處,查看觀測法陣的架設進度以及資料匯總的情況。
老法師正在微調觀測法陣的數據,撫平周圍的時空亂流,方便后面的觀察,他已經忙活了很久,但馬上就要出成果——觀測法陣周邊的一大片時空亂流已經被平定,龐大無比,足以遮蔽一個世界蒼穹的的超巨型觀測法陣正在緩緩展開。
但是突然,一陣異常的傳送波動攪亂了好不容易平整下來的時空亂流,令這次觀測功虧一簣。
瞇起眼睛的諾查丹瑪斯聽見,一旁有一位觀測員輕咦一聲,然后立刻發出第二級警報,報告道:“偵測到異常時空波動,以及未知文明信號——根據能量波動反饋,有一艘大型虛空戰艦傳送到了我們的警戒區附近!”
“他們似乎正在對周圍的時空界域進行全方位廣播,已經干擾到了我們的數據收集,這件事必須要向上級報…”說到這里,這位觀測員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回頭看去,諾查丹瑪斯已經慢步走到了他的身后。
“接通它。”老法師面無表情的說道:“看看它想說些什么,能不能讓它們停下來,別打擾我們的觀測。”
“是。”
這位觀測員立刻接通對方的聯絡頻道,他翻了翻白眼,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學習的內容,然后用非常公事公辦的語氣道:“這里是邁克羅夫聯合要塞,‘先鋒’要塞群。正在廣域廣播的異界朋友,請關閉全頻道廣播,轉換信息發送方式,不要打擾他人,文明塑造交流氛圍,規范訊息頻道人人有責…”
觀測員依照‘異世界生物交流規章’,進行了一次四平八穩,非常正規的通訊——大體意思,就是讓對方把自由麥關了——而在接收到先鋒要塞的信息之后,對方沉默了許久,然后居然爆發出一陣今天動地的歡呼與吶喊,其中混雜著許多壓根聽不懂是什么的異世界語言。
“他們在說什么?”
一旁,其他觀測員茫然的問向其他人,而其他人也都搖搖頭——邁克羅夫世界里會用惡魔語,精靈語的都少,因為通用語的普及,甚至矮人和妖精都不說矮人語和妖精語了。在語言統一的情況下,邁克羅夫世界語言學的人才的確很少。
但是,沒等這些觀測員和諾查丹瑪斯正在思考,怎么才能猜出對方說話的意思,又怎么才能讓對方聽懂自己說什么時,突然地,原本滿是異世界語言的交流頻道突然安靜了下來,還沒等眾人懷疑是不是他們掉線,一個聲音,用結結巴巴,非常古老,而且發音不標準,甚至可以說拙劣非常的邁克羅夫世界通用語,對著先鋒要塞方開口說道。
“這里是,‘沙特爾星神’(以后簡稱為沙特爾人)第二艦隊旗艦,‘遙遠號’,偉大,可敬,無比繁榮的邁克羅夫文明,遙遠號艦長,塞爾瑪對您發出衷心的祝福與問候…尊敬的強者,我們的戰艦遭遇一場可怖的意外而無法行動,如今戰艦能源耗盡,維生循環系統瀕臨中止,誠惶誠恐,祈求您的垂憐與援助。”
雖然,哪怕是八歲的小孩子說的話也比對方來的要通暢,但是突兀的聽見一個異世界文明居然用起自己所用的語言,這件事給所有人帶來的震驚卻是非同小可。
而在聽見這些馬屁與奉承話堆在一起,語法上完全狗屁不通的求援信號后,原本還因為對方打斷了偵測實驗而有些生氣的諾查丹瑪斯卻是有些又氣又笑,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自然也發不出什么脾氣,他看見進行通訊的觀測員轉頭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聲指示道:“問問他們的戰艦坐標在哪里,多大,有多少人。”
“一個異界虛空文明交流的渠道,似乎還非常了解我們,甚至知曉我們的語言,它們很有價值、”
而此時,遙遠號中。因為先鋒要塞方久久不回話,艦內的氣氛又慌亂起來。
“艦長,你真的會邁克羅夫通用語嗎?”一位高階軍官忍不住小聲問道:“這玩意在圖書館都吃土幾千年了,他們聽得懂你說什么嗎?”
“我的家族數千年前就是前沙特爾帝國外交總長,我的血脈中有著二十一個異界文明的語言傳承!”名為塞爾瑪的艦長低吼著反駁道:“我用的是對邁克羅夫文明最古老的語言格式——他們就喜歡聽這種話,那些傲慢的家伙平時對任何文明都不屑一顧,但只要用這種語言格式去求助,不管怎么樣,他們都會勉為其難的出手一下,至少也會做個姿態!”
而很快,來自先鋒要塞的回話,出現在遙遠號戰艦的頻道中。
無數知曉自己即將得救的沙特爾人喜極而泣,互相擁抱著,甚至尾巴都糾纏在一起。
而數秒之后,一道清晰可見的時空漣漪,憑空出現在旗艦遙遠號的前方。
那是一條足有數百米長,并且還在不停的變大,延伸的時空裂縫,在呼吸之間,這條時空裂縫便變成了一個足以橫跨一個城市,長達數千米的巨型時空門,
一圈又一圈無比繁復的魔法符文急速地擴張,然后構成一環復雜瑰麗的符文之花,花瓣展開的過程,便是時空門逐漸擴大的過程。
“時,時空門?!”
“這么快,這么大?!”
“我們的遠距離傳送和這個時空門比起來…”
而就在沙特爾人震驚于這迅速開啟的時空門背后代表的技術與力量之時,半徑五千米,足以完全容納整個沙特爾母艦的巨型時空門中,一個相對而言異常渺小,但存在感卻無比巨大的老人身影,出現在繁復的法陣正中央。
數十分鐘之后。
將一群狼狽不堪的沙特爾人從半損毀戰艦內救援出來的諾查丹瑪斯,得到了一個令他也無比震驚的消息。
“沙特爾人…陷入內戰?”
他與遙遠號的艦長塞爾瑪坐在會客桌的兩方,老法師捋著自己黑色的胡子,心中暗暗思慮著這個消息背后所代表的意義:“說起來,最近邁克羅夫世界也不怎么太平,不過再怎么不太平,也比這群全面爆發的內戰的家伙要好。”
沙特爾人是一種形態比較類似于通常意義上‘獸化人’的種族,具體來說,長的有點像是直立行走的貓科動物(不是貓娘),在統合大資訊庫的記載中,沙特爾人以敏感,易怒與自大為名,但是這個種族也有著優點,用俗語來說,就是特別‘信邪’。沙特爾人只要吃虧過一次,就會將其銘記在心,它們天生具備一種將記憶銘刻于血脈中的力量,銘刻記憶的沙特爾人越強大,這記憶傳承的年代就越長,所以無論是什么沙特爾人,都能清晰的記住自己的先祖在哪里吃過虧,然后絕不在同一個地方跌倒第二次。
它們將‘犧牲’作為文化的核心,將先祖們的‘犧牲’作為崇高的傳承,所以當初的光耀紀元對這個文明的觀感并不壞,認為它們具備‘榮耀的潛質’,符合當時的邁克羅夫文明核心價值觀——尤其是沙爾特人的外交總長非常擅長語言的藝術,在光耀文明的印象中非常好,所以待遇和一般的普通文明并不一樣,甚至可以在統合大資訊庫內單獨列出,特別記錄。
總而言之,應該算是友方,至少也是口頭上的友方。
根據這位艦長所說,沙特爾人中的兩大派系,因為最近一次會議而出現了巨大分歧,一方謹慎小心,想要保守觀察周圍情況,進而確定復出的時機,而另外一方面,則是想要盡可能的快速恢復沙爾特人數千年前的版圖,緩解如今即將爆炸的人口壓力。
但不知為何,這次本應是絕密的回憶內容,卻被神秘人士曝光給大眾,頓時,百億沙爾特人齊齊為之震撼,進而瘋狂了起來——沒有經歷過它們世界現況的人,永遠不知道它們過著怎樣暗無天日的絕望生活,但沒有經歷過它們歷史的人,也永遠無法理解它們對外界混沌的恐懼,尤其是在眾人知曉,最近沙特爾虛空觀測局發現,周圍的時空界域內居然有超大規模混沌復蘇的跡象時,整個世界都別撕裂成了兩個派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