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瑞玻斯之匣的黑霧,的確對法術有著極大的抗性,這點在獸人王庭的地下遺跡中就已經得到過證實,在地底霧氣蔓延的時候,除卻少量特殊的法術外,基本任何法師都沒辦法遏制它的擴散,所以眾人不得不付出了一些代價,將其封印在了有著隔絕一切負能量作用的白水晶盒中。
那詭異的抗魔力究竟是從何而來?這的確是一個謎團,帝國皇家法師協會第二研究組在申請到了對厄瑞玻斯之匣的研究權后,一直都在嘗試破解這個難題,可惜數月以來并沒有任何成效,他們唯一的成果,就是發現了正能量和圣光這種有著凈化能力的能量能夠稍微遏制黑霧的蔓延,某種程度上也能將其削弱些許。
但無論是誰都不會知道,黑霧會因為圣光的照射,而‘憤怒’。
霧氣會憤怒?這句話說出來就令人感到莫名其妙,但事實就是如此。
星墜833年,一個初夏的深夜,在帝都真理大道,法師協會周邊,黑色的霧海憤怒的洶涌,仿佛沸騰了一般不斷的鼓蕩,層層疊疊起伏的黑浪猶如擁有生命一般,精準的朝著羅布澤克所在方位拍擊而來。
這浪潮氣勢十足,其中蘊含的力道仿佛能將整個街道擊碎,大氣被撕裂產生的刺耳音爆在帝都上空不斷回響,驚擾了無數正在沉睡的人們 “好家伙。”
羅布澤克微微瞇起了眼睛,圣騎士身體和精神早已在長時間的戰斗和冥想中錘煉到了超凡的地步,就在霧海沸騰的那一瞬,他就做好了應對襲擊的準備,面對以超音速襲來的霧浪,極意級的圣騎士嚴肅的向前走了一步,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神圣的符文在他的手心轉動。
“盾。”
簡潔有力的話音剛落,一道銀白色的半圓形光幕便以其為中心急速展開,將羅布澤克和他身后的街道一起籠罩。
圣言·屏障 黑浪拍擊在光罩上的瞬間,便被熾熱的光芒彈開,反擊的圣光將黑霧擊打的支離破碎,狂暴的沖擊波朝著四面八法溢散,把周圍的房屋和街道擊打出一個個大坑,而由符文支撐的六角形網格在光罩的表面層層浮現,顯得堅不可摧。
“讓那些城衛軍快點撤離!這里不是他們能呆的地方!”
光罩之中,老法師大聲發號施令,命令那些仍在周圍逗留的普通人盡快撤離:“封鎖最近的三個街區,快派人去通知諾查丹瑪斯和陛下!”
——等到這兩位出手,不管黑霧有多么詭異,都會被徹底解決。
其他幾名法師聽見了這句指令后沒有絲毫猶豫,他們立刻前去疏散民眾,并使用法術通知諾查丹瑪斯,見狀,白發法師的面色稍稍放松,但心里卻仍有著一絲不好的預感。零↑九△小↓說△網 厄瑞玻斯之匣的失控如同上次的惡魔獻祭事件一眼,是一場嚴重的失誤事件,惡魔事件導致了城防軍和禁衛的幾名高層被貶下抑或是平調至閑職,而法師協會這次的失誤造成的損失比惡魔事件要更大,受到的處罰也毫無疑問會更大,說不定幾位組長都會被撤職,協會預算也會遭到削減。
但白發法師憂慮卻并非因為這個,他又不是第二組的人,對方的失誤和他沒有任何關系,哪怕處罰也不會很重,他之所以有不好的預感,是因為之前黑霧中傳來的那奇異而神圣的歌聲。
那并非是真正的聲音,而是直接響徹在腦海的精神回響,而能越過一名黃金巔峰師的意志屏障,出現在他心海的聲音,絕對值得提高警惕。
“咿————啦,咿————啦————”
仿佛順應老法師所想,一陣微小而清晰的歌聲從黑霧中悠然傳來,羅布澤克和老法師一齊瞪大了眼睛,兩人同時感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機感,卻不知道它從何而生。
“這是什么聲——”
疑惑的話語還未說完,正在維持圣言屏障的圣騎士精神突然一個恍惚,他覺得自己的腦海中有一個詭異的聲音正在低語,這聲音仿佛是從極遠方傳來,瑣碎而零散,它斷斷續續,仿佛正在訴說,又仿佛正在贊頌,這歌聲應該是一節神圣贊詞的一部分,但卻無法令人感到半點安心,只有扭曲無比,令人頭暈目眩的惡心感。
因為這個原因,圣光的運轉出現了一絲不應該出現的失誤,毫無破綻的銀白色光罩出現了一絲縫隙。
而原本被圣言屏障擊散的黑霧突然暴起,它猛地越過出現了縫隙的光罩,滲入其中,而無論是羅布澤克還是白發法師都仿佛石化了一般,毫無抵抗的被它吞沒。
“穆爾組長!”
“羅布澤克大人!”
其他法師和剛剛從不遠處的居所趕來,準備支援的教會騎士看見了這一幕,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那名剛剛使用通訊法陣通知了諾查丹瑪斯,叫做維拉的年輕法師驚怒的看著那吞沒了兩人后,逐漸平復下來的黑霧,面上滿是驚疑不定。
被稱為穆爾的白發法師,是皇家法師協會第三研究組的組長,同時更是他的導師,老者有著接近極意的實力,厄瑞玻斯之匣的黑霧雖然詭異,但絕不可能如此簡單的擊敗一名黃金巔峰的師。
而一旁的教會騎士更加吃驚,羅布澤克的實力比穆爾更強,乃是極意境界,而且身為圣騎士,他的抗性絕對比同等級的法師要高出一截,但這次兩人卻同時毫無抵抗之力的被黑霧吞沒,簡直稱得上不可思議。
哪怕是瘟疫之地的魔物大軍都辦不到這一點。
急促的腳步聲從街道的另一頭傳來,那是周圍的民眾急忙撤離的聲音,上千名帝都居民被粗暴的從睡夢中喚醒,法師們使用法術,半強迫的使這群人離開自己的居所,遠離那危險的黑霧。
而在數名教會騎士的保護下,一名有著白金色長發,雙眼被黑色眼罩遮住的美麗女子也來到了真理大道附近,她的到來使得周圍其他茫然的教會人員重新恢復了精神,擺脫了因羅布澤克被黑霧吞沒帶來的迷茫后,這些再次找到了主心骨的騎士迅速的來到了長發女子的身旁。
“薩雅大人!”
一名親眼看見圣騎士和黑霧戰斗,并被吞沒的騎士對著這位名為莎耶的修女鞠躬,他低聲簡潔的報告道:“羅布澤克大人和黑霧交戰,意外失敗,現在被其吞沒,行蹤不明!”
“我知道的。”
輕柔而空靈的聲音響起,薩雅微微點頭,平靜的回復道:“維持好現場,不要讓黑霧擴散…羅布澤克沒有事情,他的生命之火還在燃燒,平穩如常。”
“是!”
得到命令,數名教會騎士便迅速的前往黑霧邊緣,此時絕大多數民眾都已經被疏散,整個真理大道除了黑色的霧海外,只剩下空蕩蕩的民居和滿是坑洞的街道,他們互相聯手,假設神術法陣,雖然很有可能并沒有什么用,但能拖延一會就拖延一會。
與此同時,薩雅默默地轉頭,她看向黑霧所在的方向,雖然雙眼被眼罩遮蔽,可這似乎無法阻擋女子的視線,直視著那平靜的黑霧,修女的表情微微變幻:“不是凡世的存在…厄瑞玻斯之匣,里面裝的究竟是什么…”
而隨著時空泛起波瀾,喬修亞和諾查丹瑪斯來到皇家法師協會附近時,所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一團巨大而詭異,占據了大半個街區的黑色霧氣盤踞在街道中心,它有著數百米長,幾十米高的龐大體積,雖然看似是一吹就散的霧氣,但實際上卻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能量聚集體,但令人驚異的是,無論是戰士還是老法師都沒有感應到明顯的負能量的反應。
在這霧氣的周圍,十幾名教會騎士和數位協會的法師聯手,將其和周圍的街道阻攔,他們正在架設法陣,準備把這黑霧封鎖在一定的區域內。
“…有點大。”
微微點頭,喬修亞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黑色霧海的確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一點,他皺著眉頭道:“我原本以為再怎么夸張,也就吞沒幾棟房子,諾查丹瑪斯大師,這已經不僅僅是實驗失誤的級別了。”
——這簡直就是實驗災難!
“…真是丟人!哈蘇人呢?!”
而諾查丹瑪斯在看見之后,愣了好一會,他對法師協會周邊的地形非常熟悉,一眼看去就知道,這黑霧已經徹底將整個皇家法師協會給包裹——被喬修亞這個外人看見如此情景,實在是令身為協會會長的諾查丹瑪斯臉上有些掛不住,頓時,老法師便怒氣勃勃的大聲斥責道:“這個老東西,自己搞出了這么大麻煩,人卻消失不見?!丟人,早點退出協會吧!還有穆爾人在哪里?現在這個時間點,他應該也在協會,怎么一個人都沒有!”
“這么大一個爛攤子讓我來處理,要你們有何用!”
而一名正在架設法陣陣圖的年輕法師察覺到了自己身后的響聲,他回頭一看,頓時驚得手中的法杖都掉了下來,但暫時顧不上這些,這年輕法師立刻便朝著諾查丹瑪斯的位置跑來。
看見這年輕法師后,諾查丹瑪斯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等到對方來到了自己身前,老法師才嚴肅的問道:“維拉,這是怎么回事?你向我報告的時候,可沒說黑霧已經擴散到這種地步了!還有你的導師穆爾在哪里?”
“會長大人!這個,我也不知道!”
年輕法師雖然有些緊張和慌亂,但他的報告還算是有邏輯可尋:“我原本正在和導師進行實驗,但突然地下第二研究室出現了巨大的水晶碎裂聲,導師覺得有些不對,便終止了實驗,要我出去瞧瞧,結果…”
“霧氣正在蔓延,對吧。”
打斷了維拉的話,諾查丹瑪斯轉頭看向黑霧,他雙眼瞇起,表情隱約有點可怕:“哈蘇,他肯定違背了實驗條例,也對,時間限制快到了,再不出成果,他的威望將一落千丈——短視的蠢貨!”
“繼續說吧。”他微微點頭,示意維拉繼續說下去。
“是的!”
咽了口口水,年輕的法師便將后面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比如說穆爾召集其他所有還呆在協會的法師終止實驗,迅速撤離,并且帶頭阻攔黑霧的蔓延,可是由于黑霧的抗魔力,成效不大,而就在情況惡化的同時,教會使團的首領羅布澤克到來,協助穆爾暫時抑制住了黑霧。
說到這里,維拉的表情困惑而不解:“明明羅布澤克先生已經徹底將黑霧壓制,圣光的確對其有克制效果,可這黑霧卻突然猛地爆發,對導師和羅布澤克先生展開反擊——然后,然后兩人就如同石化了一般,就這樣被黑霧吞沒了!”
最后一段敘述,有些模糊不清,年輕法師的語氣似乎是在自我懷疑,他甚至覺得自己看見的是幻覺,但無論是諾查丹瑪斯和在一旁默默聽著的喬修亞都能理解,因為這的確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沒人會想到,一個極意級的圣騎士和接近極意的師居然會栽在一團詭異的黑霧手中。
而且毫無反抗之力。
——這玩意有點厲害。
喬修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轉頭看向平靜的霧海,心想這東西的能力和他記憶中對應的幾個,和霧氣相關的強大怪物都不大一致,那些怪物雖然強大,但絕對沒有到這個地步。
而就是這么一眼,卻使戰士神情一愣,他仿佛發現了什么,然后表情微微變幻,肅然的看向那團無底的黑暗。
一旁,維拉和諾查丹瑪斯的交流還在繼續,老法師確認了幾個細節后,便深深地吸了口氣:“有生命的霧氣…看來我們都錯了,厄瑞玻斯之匣并非是裝載著古代種族祭祀圣物的盒子,而是類似于巫妖的命匣一般,承載著那被祭祀的遠古——邪物生命一部分的容器。”
說到邪物的時候,諾查丹瑪斯微微一頓,但最后還是語氣堅決的下了這個定義:“它造成了極大的破壞,甚至使得協會第二組,第三組組長,以及教會使團首領羅布澤克的傷亡,如有必要,可以將其摧毀。”
“不。”
一個輕柔的聲音從老法師的側后方響起:“他們并沒有死,無論是羅布澤克團長還是您所說的幾位法師先生都沒有死,他們的生命之火依舊旺盛,只是蒙上了一層陰影。”
在數名騎士的簇擁下,有著白金色長發的女子慢步走向諾查丹瑪斯和喬修亞等人,她的雙眼蒙著眼罩,臉卻準確的對著兩人的所在,這女子微微搖頭說道:“這霧氣雖然詭異,還帶著強烈的腐蝕性,但卻沒辦法這么輕易的殺死那些強者,假如我們動作迅捷,還能將他們救出。”
“…格萊登修道院,第二戰斗修士團大修女,薩雅。”
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諾查丹瑪斯沒有多做客套,現在也不是講究禮儀的時候,他徑直開口文道:“教會使團的羅布澤克團長也陷入了黑霧之中,但看你表情,似乎并不是非常擔憂。”
停頓了一會,老法師又換了一個說法,他皺著眉頭,認真的問道:“換句話說,對于目前的情況,你們難道有什么解決的方法嗎?”
輕輕的點了點頭,名為薩雅的修女正準備開口,可她卻突然轉頭,看向老法師的身旁。
也即是喬修亞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