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入洛陽者為王!
無論曹操是否愿意接受,但隨著劉備在這種時候將王印拋出來,再想收回這道密旨都是不可能的了,那樣這個諸侯聯盟還沒有開始攻打呂布,自己內部就得先亂起來。
“皇叔高義。”孫靜深深地看了劉備一眼,微笑著跟著眾人一起站起來拱手道。
“不敢。”劉備看向曹操,鄭重的將手中的王印送到曹操面前。
“玄德兄這是何意?”曹操心中雖然惱怒劉備的發難,但此刻也只能裝糊涂。
“為表公正,此王印在諸位攻破洛陽之前,備不可繼續收藏,曹公既然代天討逆,本身也代表陛下,此印自當交由曹公來管。”劉備微笑著看向曹操,將手中的王印又向前遞了一些。
曹操看著劉備那一臉真誠的笑臉,突然有種一巴掌拍過去的沖動,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誰都知道,眼下攻打洛陽的主力就是曹操和劉備,現在劉備將王印扔過來,還點明了他代表著朝廷,本身并不具備封王的資格,一來二去,如果最后真的能夠攻破洛陽,劉備這個王是無論如何都跑不掉,而曹操…如果封王了,那就尷尬了,天子還在,他若封王,就必須交出手中如今的權利還政于天子,如果不還政,那接下來天下諸侯可就誰都能打他了,以往掌握在手里的大義,一下子成了諸侯攻訐他的最佳借口。
如果不封王,那就是抗旨不尊,同樣也是諸侯討伐他的理由,這大耳賊何時變得如此奸詐?曹操看著眼前的王印,一時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心里面恨得牙癢,但面上卻還要保持笑臉。
曹操身后,荀攸搖頭笑道:“玄德公此言差矣,玄德公身為大漢皇叔,本身便代表皇統,我想諸位對于玄德公信譽還是信得過的,此印,還是當由玄德公保管才對。”
“公達先生謬矣!”石廣元站出來,微笑道:“正因我主乃當今大漢皇叔,才更應該恪盡臣子本分,不能有絲毫僭越!此印當由曹公保管才對。”
“敢問先生是…”荀攸疑惑的瞅了瞅石廣元。
“潁川石濤,表字廣元,見過公達先生!”石濤微笑著拱手道。
荀攸恍然,同為潁川士族,石濤之名,自然有所耳聞,想了想,荀攸笑道:“既然你我各執一詞,攸倒有個折中之意,供玄德公參考。”
“先生請講。”劉備拱手道。
“玄德公高義,我主也同樣礙于大義,不好接手,不如就將這王印留于這嵩山之上,我五方諸侯各派一支人馬共同看守此印,待日后攻破洛陽,論功行賞之時,再共同前來,取出此印,授予最先攻破洛陽者如何?”
劉備與曹操相視一眼,突然同時點頭道:“此法甚妙!”
既然大家都不希望接手這印綬,再扯下去也沒有必要,荀攸的方法的確是折中之說,劉備看向其他幾人道:“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正該如此!”劉循與士壹、孫靜同時點頭,說實話,無論是放在曹操身上還是劉備身上,他們都不放心,卻又無法反駁,畢竟人家如今是兩路強力諸侯,而且也是此番出兵的主力,在這里,除了曹劉之外,其他人還真沒多少話語權。
眼見王印之事已經告一段落,孫靜微笑著看向眾人道:“俗話說,蛇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此次天下諸侯會盟,當選出盟主,以號令天下群雄,統一調度才行。”
盟主?
士壹、劉循聞言,下意識的向曹操與劉備方向看去,眼下貌似盟主也只能在這兩人之中選出了。
“皇叔德高望重,又是漢室宗親,而且一生經歷戰事無數,盟主之位,自該由皇叔來坐。”劉循笑道。
“嘿,的確是身經百戰,玄德公逃跑的本事,高覽望塵莫及!”曹操身后,高覽忍不住諷刺道,當年劉備投靠袁紹,結果顏良、文丑卻先后被關羽所殺,然后劉備見勢不妙,趁著敗勢連夜逃跑,令袁紹派去抓捕劉備的兵馬撲了個空,如今雖然已經降曹,但對于劉備,高覽是一點好感都欠奉。
“放肆!”關羽丹鳳眼一瞇,冷笑道:“河.北四庭柱如今只剩你一人,某倒覺得,這河.北四庭柱,早已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說什么!?”高覽踏前一步,怒視關羽。
“原來河.北四庭柱,連耳朵都不好使了?尚不如我一屆老朽?”黃忠冷笑一聲,看向高覽。
“夠了!”曹操揮了揮手,示意高覽退下,這聯盟還未開始,內部卻已經不斷激起矛盾,這要怎么打?
“其實…”士壹猶豫了一下,向曹操拱手道:“在下倒以為,曹公既然代天討逆,而且兵力也是最多,盟主之位,自然該歸曹公。”
“備也以為曹公當為…”劉備正想將這盟主之位推給曹操,這是諸葛亮來之前就交代好的,今時不同往日,當年袁紹靠著盟主之位,能夠分封諸侯,但如今各家勢力已經成型,這盟主之位就成了燙手的山芋,一旦接手,好處沒有,有硬仗還得自己上。
只是劉備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曹操打住。
“操相信,在座諸位,皆是心懷天下之人!”曹操微笑著看向眾人道:“而且蜀地、荊襄一帶地形,操皆不了解,為帥者,當明晰天時地利,若由曹某胡亂指揮,反而會影響各路兵馬發揮,操以為,盟主之位可暫時空懸,蜀中劉璋進攻漢中,玄德兄兵出伏牛山,直擊伊闕關,可與江東兵馬合并一路,而操則率軍取虎牢,若戰事不利,可相互商榷。”
孫靜皺眉道:“只是這蛇兒沒了腦袋…”
“非也!”荀攸搖頭道:“非是蛇無頭,而是有五條蛇相互配合,我五路軍馬并未合而唯一,而是分向進取,何必非要擰成一股再分散攻擊?”
“也是。”孫靜聞言微微一怔,想了想,點頭道:“還是公達先生想的周全,靜獻丑了。”
“言重!”荀攸搖了搖頭,目光看向曹操:“若諸位再無異議,此番結盟,便正式成立?”
“還要先行祭告天地再說!”劉備微笑道,這是規矩。
這一次,也沒有必要因為忌憚呂布而推搡了,曹操直接接下了主盟的任務,畢竟曹操跟呂布,現在基本上已經是死對頭了,包括劉備也一樣,無論是誰主持會盟,跟呂布都已經是水火不容,因此在這點上,兩人倒沒有推脫謙讓,曹操當仁不讓,直接開始主持祭天大典。
雖然人少,但卻代表著中原、江東、荊襄、蜀地,近乎三分之二的天下,祭天大典的儀式曹操這次準備的可是相當充足,隨著曹操一聲令下,早有準備好的將士擺上香案,將三牲六畜擺上,祭告天地之后,歃血為盟。
隨后,曹操又鄭重的將王印供奉在一處專門的帳篷里,并讓各家諸侯各自挑選兩百名將士,共一千人共同守衛嵩山,至于這支人馬所需的糧草物資,則由曹操承擔。
會盟之后,諸侯各自回到已經安排好的營帳,休息一日,明日開始正式對洛陽的征伐。
“劉備!”曹操帳中,胸中那股怒氣終于無法壓抑,狠狠地一掌拍在桌案之上,原本好好地諸侯會盟,被劉備拋出這么一個王印,差點徹底毀了。
“主公息怒!”曹操的書佐上前,躬身道:“氣大傷身,而且木已成舟,主公再憤怒也不會有任何益處,反會被那劉備看了笑話,智者所不取。”
“對,不能生氣,不能生氣。”曹操點點頭,深深地吸了口氣,扭頭看向這個荀攸新派給自己的書佐,看清對方長相之時,濃眉一皺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年紀如此大的書佐,你究竟是何人?”
年紀其實不算大,三十左右,不過看起來總有幾分陰沉的感覺,讓人心里不舒服。
“臣復姓司馬,名懿,字仲達,本是長安大族司馬氏之后,只可惜當年司馬氏一家被那呂布所殺,幸得當年臣還在潁川游學,躲過一劫,這些年,多虧了荀家資助,才能完成學業。”
“司馬氏?”曹操聞言不禁嘆了口氣,扭頭看向司馬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你談吐,也有幾分本事,好好干,先下去吧。”
“是。”司馬懿恭敬地點了點頭,退出了曹操營帳。
另一邊,孫家營帳之中,孫靜飛快的將一封書信交給一名隨行家將,鄭重道:“此信,務必要親手交給仲謀!”
“二老爺放心。”家將躬身一禮,將信收好之后,抱拳告退。
“叔父,我們不走嗎?”孫翊看著孫靜,臉上帶著幾分灰心之色,大庭廣眾之下,被一老卒三合擊敗,而且看樣子,若非人家留手,可能一合就能將自己放倒,想想之前自己的挑釁,孫翊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丑,這嵩山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暫時不回,難得出來,也該讓你見識見識天高地厚!”孫靜無奈的看了這侄兒一眼,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