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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穩定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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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冠侯這次到軍營來,主要目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根本。他的基本盤,就是第五鎮以及第二混成協,只要部隊不出問題,朝廷里就難以動搖他。部隊之中,又以第五鎮為重,只要第五鎮控制在手里,第二混成協就絕對不會反水,或者說也不敢反水。

  第五鎮依舊采取的是小站發餉方式,趙冠侯親自將軍餉發放到每一名士兵手里,沒有中間將領經手空間。這也保證了,讓士兵認定,自己的衣食父母是軍事主官,忠誠對象不會發生轉移。

  況且瑞恩斯坦的軍事培訓體系里,也在潛移默化,宣傳著對主官的效忠,山東部隊的教育,也是內部的體內循環。

  與時下各地流行的鼓勵士兵讀書看報,學習泰西思想不同,第五鎮及第二混成協,雖然在部隊內設有行營學堂,教授士兵知識文化。但是在思想教育上,強調的是忠義二字,強調報恩與盡忠。士兵的效忠對象,實際就是自己的軍事主官,是把軍餉發給自己的人。

  除此以外,山東的建設,也讓山東本地人確實得到好處,經濟的發達,水利的興修,都讓人能體會到,山東目前正在這位巡撫的帶領下,越來越向好的地方發展。這一點,也更有利于部隊內部的宣傳與造勢。

  趙冠侯與瑞恩斯坦相談并無忌諱,將自己的處境分析的很透徹“事實上,這一次朝廷對我,是不怎么會留手的。如同溫水煮青蛙,早晚要把我的權柄都奪了,他們才甘心。所以,伯爵閣下,您現在需要做出選擇,是繼續做我的軍事顧問,還是帶著您的雇傭兵團,去尋找一個更有前途的雇主。”

  瑞恩斯坦面容嚴肅的思忖了一陣“在泰西,我和我的部下,可以找到收入差不多的工作。但是,他們給我們的,只會是拼命和送死的任務,不會讓我們擔任部隊里的軍事教官,個人的發展前途,實際是沒有的。我的人在這兩年里,有兩成以上與貴國女子組成了家庭,在山東安家落戶,對他們而言,這里已經是自己的故鄉。至于我,我的理想和抱負,不可能由一群蠢貨宗室來完成,所以,我們的選擇,你應該很清楚。對我們而言,貴國朝廷毫無威信可言,我們從來沒有向他們效忠,也就無所謂背叛。雇傭兵永遠忠于自己的雇主,既然付我們工資的人是你,那我們效忠的對象,也很明確。要是有人想要奪取你的軍權,那他就要說服我,否則的話,我恐怕保證不了他的安全…”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我們中國人講交情,銅錢銀子使的完,朋友交情花不光。大家既然是朋友,就該互相幫助。現在,我確實需要你幫我,咱們擬定一個計劃。一個引出老鼠,又保證家具不被破壞的計劃。”

  兩人在營房里談到了中午,趙冠侯又召見了一群自己的舊部及一手提拔起來的軍官,眾人對于這次朝廷不發山東恩賞,不滿以久。言語之間,很有些不把承灃等人放在眼里的味道。趙冠侯只一挑撥,就有人把帽子摔在桌上“娘,第五鎮的統制,我們就認大帥一個。其他人誰來當這個官,我們都不會聽!”

  “胡說,你我都是朝廷命官,誰還敢抗旨?”

  “抗旨,有啥不敢的?朝廷現在也講立憲了,既然說立憲,那就不能他說什么我們聽什么,得讓我們說話。誰說的對,咱就聽誰的,否則那立憲兩字,不就成了騙人的假話?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這么個理?”

  “沒錯,本就是如此,既然朝廷行憲,我們大家誰都有權說話。要換我們第五鎮的軍官,得我們第五鎮自己人認可才行,隨便來個人,就想在第五鎮發號施令,我們不予認可。”

  趙冠侯未置可否,又問起賈懋卿以及一干新來的留學生的情況,密談之下,一個新的情報,又浮出水面。

  “賈懋卿在部隊里搞青年讀書會,發展了三十幾個人,都是一些年輕的軍官,大抵是棚頭、排頭這一級別,其中有兩個哨官。他們聚在一起鬼鬼祟祟的說是讀書,誰知道讀的什么書。要說讀書,大帥辦圖書館,里面那么多書,還不夠他們讀的,用的著單起一會,我看這里,透著有問題。”

  “可不?他那一協里面,邪氣大的很,連關公都不肯拜,這像話么?他的貼身小隊子,沒事就嚷嚷什么有卡佩,占廣州,窺視黔貴;普魯士,膠州領,虎視東方。這不是反書么,他的小隊子帶頭讀反書,還到處嚷嚷,我看不是什么好兆。”

  “那家伙最近還在向官兵集資,說是幫大家去做生意。”

  趙冠侯原本聽著眾人議論賈懋卿,并沒有說話,這時來了興趣“集資?咱們第五鎮,幾時有當官把發下去的軍餉,又收回去的規矩?”

  “就是這個話。他這么搞,簡直是壞了咱們第五鎮的規矩,就算是那些旗人,在第五鎮,也不敢玩借軍餉這套。他卻在他那一協里搞集資,發下去軍餉,他又向士兵征集。好在不搞攤派,又許三分高利,所以沒鬧出大亂子來,我們也不好亂說話。今天大帥既然說起來,我們就要說一句。下面不少弟兄怕他是協統,不借就會有麻煩,不得不聽他的,心里其實極為不滿,背地里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趙冠侯閉上眼睛思考了一陣,對眾人道:“你們說的,我心里有數,大家先回自己的隊伍里,把兵帶好,其他的不要管。憲兵注意一下第十協的槍彈,不許他們把槍彈武器,搞到外面。”

  “大帥放心,核查武器,嚴防武器外流,是由洋教習們管的工作。他們鐵面無私,根本不講情面,任是誰,也不會把武器弄出去。”

  既然武器搞不出,趙冠侯就不信賈懋卿能變出什么戲法,與眾人又閑談一陣,散會之后,留下了袁保山,袁保河兩兄弟。

  這兩兄弟娶了姜鳳芝那兩位姐妹,日子過的很紅火,現在也都有了自己的骨肉。比起在袁慰亭手下當親兵時,生活要好的多。

  兩人都是老實人,自身才具有限,也不曾進過學。雖然在部隊學堂里讀書,成績也很平常。即使是在袁慰亭的隊伍里,靠著鄉親宗族關系,最多也就是在親兵隊里做個小軍官。

  現在兩人在第五鎮,都已經到了標統,比起同儕來,可說是官運亨通。二人自知,這是長官栽培,并非是能力所及。是以對趙冠侯感恩戴德不在話下,忠心也無可懷疑。

  趙冠侯將兩人叫到身邊“家里的日子還好?有什么困難,只管說,不要不好意思。前幾天兩位嫂子還找鳳芝打牌,她們三個是紅燈照的姐妹,關系近,就該多走動。眼看到了年里,自己過年沒意思,兩人沒親人,干脆,就一起到我家里過年,人多熱鬧。”

  袁保山連連搖著頭“那可不成,那不就沒了規矩了。我們自己在家,對付對付就過去了。”

  “過年怎么能對付?兩位嫂子吃過不少苦,跟了你們,就是要享福的,怎么能對付。我回頭跟糧臺說一句,你們兩位,每人去糧臺提一千兩銀子,專為過年。”

  袁保河頗有些不知所措“這…這怎么使得,我們兩個,哪能拿那么多錢。讓別人知道了,不得了的。”

  “所以就別讓別人知道啊。”趙冠侯拍拍兩人肩膀“二位哥哥,咱們可是一起從宮保的親兵隊里出來的,關系是最近不過。我想年前找個機會,把老騎兵棚的人都約出來,大家一起吃個飯。當初一個棚里做事,后來到炮標,也是大家一起過來捧我。這幾年間損失了幾個人,剩下的老人就更珍貴。有機會,就該多聚,不要以為我升了官,就忘了故人,這是沒有的事。這個山東,這個第五鎮,只要是我說了算,大家就都不會吃虧。”

  袁保山自知才具不足,換個長官來,非但親信的位子保不住,標統也難以勝任。他的臉脹的通紅“大帥…卑職嘴笨,不會說話。有一句話,也只敢在這里說。俺們就認你是大帥,旁人,誰也不認。朝廷要想給山東換巡撫,我們管不了。想給第五鎮換統制,俺第一個不答應!要是非換不可,那得先跟俺的槍說話。”

  袁保河也道:“沒錯!當年馬新貽的事,朝廷應該還沒忘。只要死那么幾個統制,他們也就不敢胡亂派人,亂咱的軍心!”

  趙冠侯一擺手“這叫什么話?眼看要過年,怎么說起殺人害命來了。事情也還沒到這個地步,京里我自會去斡旋,大不了破出一筆銀子打點,我自己出身就是混混,大不了回津門,接著混鍋伙,也不至于餓死。可是大家跟著我這幾年摸爬滾打不容易,總不能讓弟兄們吃虧。我不管將來是個什么地步,總不會讓大家跟我吃苦頭。現在,有一件關系到咱們這個團體的事,要你們兩位老兄來盯一下,這事必須保密,不能告訴別人…”

  等到吩咐完畢,營房里依舊剩了瑞恩斯坦一人時,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指揮官,我從你的安排里,聞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我更習慣稱其為智慧,其實比起戰場上的戰斗,我更喜歡這種,看不到硝煙的戰爭。第五鎮是我的,第二混成協也是。不管是朝廷,或是葛明黨,還是其他什么東西,他們不管有多少光明正大的借口,都不能從我手里,把屬于我的拿走。第五鎮如此,山東也如此。誰想要拿走東西,都要付出代價,如果他們想要試一試,我就會讓他們知道,代價將是何等的…可怕。”

  趙冠侯冷笑一聲,來到墻上懸掛的山東地圖之前。這是他擔任山東巡撫后,用幾個月時間遍走山東各地,繪制而成的高比例山東軍事地圖。整個大金各行省之內,有如此詳細的軍事地圖的,怕也只有山東一家。

  他用手在棗莊方向一揮“年后,我將在山東進行一次正常調防。騎兵第一標,將移防到棗莊地區。那是他們過去就活躍的地方,人地兩熟,同時,將濟南原有部隊做一番調動。老兄,我想,是時候對咱們的部下進行一次大規模拉練了。”

  “我完全同意。”瑞恩斯坦看著地圖,也明白過來,用手在地圖上一畫。“按你的調動,濟南四周,將被你的部隊所控制,城里,則留給賈懋卿。看來,你是要給他一個舞臺了。”

  “當然,他既然這么喜歡表演,我為什么不成全他?他想怎么演,就怎么演,想要葛明,我就給他機會。將來到了一個什么地步,那就看他本人的本事了。”

  自軍營回到府中,天氣已經到了傍晚時分,趙冠侯一進門,就聽到敬慈在那里大喊著“洋媽媽抱,洋媽媽抱我。”

  能被敬慈喊洋媽媽的,家里就只有簡森一個,至于山東女子學堂那些閑花,是沒資格被稱為媽媽的。趙冠侯笑著推門而入“親愛的,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為什么不給我拍電報?”

  簡森正用一個泰西八音盒逗敬慈玩,見他回來,放下敬慈,大方的張開了臂膀。“親愛的,我想要給你一個驚喜,這個驚喜,你很歡迎吧?上帝保佑,所有的工作都在之前完成,這個春節,我又可以留在濟南了。我得承認,我越來越喜歡你們國家的新年。”

  “那是你喜歡上了家庭的溫暖,來,讓我看看,瘦了沒有。”

  趙冠侯捧著簡森的臉,仔細端詳著,簡森饒是素來大膽,也羞的臉微微一紅“敬慈…還在這里。”

  敬慈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張著手跑過來“爸爸,親我,先親我。”他被趙冠侯扛在肩上,咯咯笑道:“爸爸,洋媽媽說要送我兒童車,兒童車是什么啊?。”

  “等回頭爸爸帶你玩,你就知道是什么了,春紅,把少爺送到鳳喜那。”

  孩子被送走,房間里只剩了兩人,趙冠侯第二次把簡森抱住,在她臉上頸上一路親著,簡森微笑著道:“你不關心一下,我的生意做的如何?這可是無法估計的財富,你難道不擔心有變化?”

  “那筆生意我雖然很在意,但是跟你比起來,那也不過是一筆生意而已,能成功最好,不成功,我也不在乎。只要你一切都好,就是我最大的財富。”

  簡森的笑意更濃,主動將趙冠侯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衣服里。“親愛的,我要恭喜你,你將成為華人中一位新崛起的富翁,你的財富,將無可估量。”

  “不,是我們的財富,將無可估量。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就像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一樣。怪不得你要送那兔崽子一部兒童車呢,有了這個專利,我們可以買下幾個自行車加工廠,想有多少自行車,就有多少自行車。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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