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是個爽利人,說走就走。
他進屋里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可不敢跟家里說出門躲風頭,這是要嚇壞家里人的,只是說出門做生意。爹媽和媳婦雖然有懷疑,不過還是一個勁的安慰讓他放心家里就是了。
其實他悲觀的想到,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家里那么多存款,也夠衣食無憂的了。越想反而越覺著安慰,沒有了那么多緊張。
李和就一直在大門口外面抽煙,好像壞境使然,還是心里作用,有點煩躁。
見瘦猴拎著包出來,你摩托車呢?
你騎自行車帶我唄,摩托車騎過去,沒人騎回來啊。瘦猴不相信李和會騎摩托。
我不是人啊,趕緊搞出來,我騎著帶你。
你沒騎過啊,那玩意可不好騎,跟自行車不一樣。瘦猴可不敢以為李和是萬能的。
你廢話真多,你沒聽平松說我在深圳四個輪子的都能開,更不用說一個破摩托。說完還不自覺的踢了瘦猴一腳,讓他趕緊去騎車。
瘦猴把摩托車騎了出來,交到李和手里,然后心驚膽戰的坐了上去,渾身繃緊,萬一勢頭不對,能立馬跳下來。
他正要指點李和怎么發動,誰知李和已經一腳踹響了,直接就竄了出去,比他騎得還快。
慢點,慢點,我的哥.....
哎...哎.....前面有車......
李和罵道,讓不讓我騎車了,別亂叫喚,我又不是瞎子。你要是再啰嗦,你就下去找個三輪車坐。
騎的并不快,只是瘦猴一直是新手,穩當慣了,只要比他速度快,他就是感覺渾身不自在。
到了火車站,平松他們都還沒到。
兩個人分窗口,一共是買了七張到冰城的票,具體不知道去幾個人,萬一買多了最后還能退票。
趁著有時間,又不得不交代瘦猴一些事情,這次呢,賺錢不是主要的,虧錢咱也認,主要是見見世面,在邊貿上探探路,多認識點人,以后都用得著。
既然出去了,不要怕花錢,不要替我省,不夠我再給你繼續匯款。萬事多小心,天上不會掉餡餅。總之就是安全第一。
瘦猴突然有點感動,他知道沒李和,他簡直就一無是處,當即就說,哥,你放心,咱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你請好看著吧。不會讓你失望。
什么叫不讓我失望,是不讓老婆孩子失望。我早就說過,我的前途就是你們的前途,大家一起賺錢才是賺錢。
瘦猴點點頭,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陸陸續續來了三四個人,等平松等人的時候,一點數,包括那個東北人,統共六個人。
人并沒有聚在一起,都是兩三個分散開在一起抽煙,扎堆太招眼。
東北人四十來歲,一口嘎嘣脆,講話擲地有聲,拍著瘦猴肩膀,大兄弟,信我的,一準撈大錢。
李和就一直遠遠的看著,沒上前,這時候出面不是好時機。
見一幫人分散著上了火車,李和又看了一眼一直留在自己身邊的一個小伙子,拍拍摩托車后座,上來,走吧。
小伙子腳有點跛,走路一高一低,喜不自勝,老大們走完了,以后他就是老大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哥,你放心,那個豬大腸我肯定盯著緊緊的,保證不會出什么花招。
李和拍拍他肩膀,怕他這人性格敏感,說話不好太重,你每天只要跟他對好帳就行,其他不用管。
小伙子叫盧波,其實不能算小伙子了,也是快三十歲了,只是李和心態問題,看誰都小。
三十歲了光棍,還有點跛腳,又沒工作,混不著媳婦,好在人比較實在,瘦猴看在表親的面子上,有心幫襯,今年才在秀水街給支了個攤子,算是勉強熬出來了。
你放心,我一定做好。盧波激動的道。
李和騎著摩托帶著小伙子去了瘦猴家,先把自行車找回來。
瘦猴老爹老娘倒是挺熱情,非要留著吃飯。李和謝著婉拒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騎了摩托車,才感覺騎自行車是多么無聊,雖然一開始對摩托沒有感覺,可是騎順溜了,也就不想騎自行車了。
李和看了一眼跛腳的盧波,騎自行車有問題沒有?
我這左腳....腳蹬使不上力氣。盧波有點犯難。
對不起..沒注意。李和慌忙說道,然后將自行車橫在摩托車后座上,那你坐上來扶著成不,可能需要點手力。
這個沒問題,我手勁大,掰手腕沒幾個人是我對手。盧波興奮的說。
有些巷子口比較窄,騎到一半就要下來,遇到人還是需要速度慢點,就這樣慢慢騰騰的往家挪。
路過張老頭家門口的時候,張老頭正門檻上發呆,見李和跟自己點頭,打量了一下李和,你這大早上干嘛了?
李和說,瞎溜達。你這馬上娶媳婦了,怎么還不高興呢?這次拱人家白菜。
都說女兒結了婚,父母會有自己辛辛苦苦種的白菜被豬拱了的傷感,這張老頭就是這種感覺,天天看女婿各種不順眼。m.biqubao
可輪到兒子處了對象,天天被丈母娘哄得開開心心,各種的樂不思蜀,基本也不著家了,張老頭更生氣。
張老頭45°角仰望天空說:白菜有沒有拱著不知道,反正養了20多年的豬肯定是丟了。
李和哈哈一笑,直接回家了。
他午睡起來的時候,何芳正騎著摩托車在院子里打轉,兩條狗也跟在后面圍著轉。
李和嚇了一跳,你這摔著了真虧,你怎么敢亂騎。
何芳聽這樣說,明顯不樂意,還故意加速了油門,猛的往前一竄,一個前剎急剎車,擺出了一個漂亮的九十度擺尾。
做完這串動作,還故意沖著李和昂著頭,一臉傲嬌。
李和急忙跟過去,你這是要嚇死人的節奏。
這算什么?我拖拉機都能開,還能治不了這玩意?
那不一樣,四個轱轆,穩穩當當,你怎么都開不翻車,這兩個轱轆的,一不注意就栽了。李和明顯不認可何芳這話。
三月,初春。
內容。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