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門外,一人緩步而入,借著燭光看清楚來人,齊寧驟然色變,失聲道:“神。。。。。神候!”卻萬萬沒有想到,從門外進來那人,竟然是神侯府神候西門無痕。
西門無痕全身上下罩在一層厚厚的黑色棉袍里面,頭戴棉帽,已經是冬夜,西北的氣溫極低,咸陽的人們都已經穿上了厚厚的棉服,西北的棉服自有特色,棉帽兩邊還有垂下來的護耳,乍一看去,西門無痕的打扮就宛若是街頭行走的西北老漢,但是那張面孔齊寧一眼便即認出來。
齊寧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西門無痕會出現在西北,腦子有些發懵,洪門道卻已經快步上前,跪倒在地:“拜見神候!”
西門無痕氣色看起來還算不錯,兩手攏在袖子里,看了洪門道一眼,道:“老五,先起來吧。”
洪門道起身來,垂手站在一旁,齊寧瞥了洪門道一眼,見洪門道神色鎮定,也不知道是此人心理素質過硬還是早就知道西門無痕身在西北,面龐并無太驚訝的表情。
他微微緩過神來,上前兩步,拱手道:“岳父大人!”
西門無痕微微點頭,走過去在一張椅子坐下,齊寧看了洪門道一眼,洪門道終于道:“爵爺,神候數日前抵達,沒有他老人家的允許,我不敢擅自泄露。”
齊寧嗯了一聲,西門無痕已經含笑道:“賢婿別怪他,老夫行走天下,也從不讓人知道行蹤。不過今晚約你相見的人,老夫也很有興趣。”
“岳父也想見他?”
“老夫用不著見他。”西門無痕道:“老夫待會兒到屋頂上聽你們說就好。大概的事情,老夫也已經清楚,北堂慶是北漢第一名將,如果他還活著,必須要讓朝廷知道,眼下我大楚還沒有一名大將能與他匹敵,若是他東山再起,對我大楚將是極大的威脅,所以他是死是活,定然要弄清楚。”
齊寧微微頷首,西門無痕已經抬手示意他坐下。
齊寧走過去在西門無痕對面坐下,問道:“岳父這一向身子可好?”
“年紀大了,總有些不舒服的時候,那也沒什么大不了。”西門無痕道:“你在短短時間內便拿下了西北,皇上果真是用人獨到,你這次立下的大功勞,足以讓錦衣齊家威風不滅。”
今夜西門無痕冷不丁出現,齊寧內心到現在還是覺得大有蹊蹺,暗想難不成朝廷派西門無痕前來還有什么機密大事不成?
西北既然拿下來,朝廷得到消息,自然是要派出不少官員前來赴任,而且還會帶來不少政令,齊寧在理政方面自問沒有多少經驗,而且也無心操持那些繁瑣的政令,眼下也只是暫時穩住西北的局面,等著朝廷派人來料理。
但西門無痕顯然不是朝廷派來接替自己的人。
西北距離建鄴京城路途遙遠,送去的奏折尚未到京城,隆泰自然不可能未卜先知就派人過來,而且西門無痕身為神侯府神候,也不可能前來坐鎮西北。
“如果不是五師兄和神侯府的人暗中相助,也不會如此順利。”齊寧在西門無痕面前還是顯得頗為恭敬,不但因為這是帝國老臣,而且畢竟也是自己的岳父大人。
西門無痕微笑道:“如果不是你統領有方,就算他們相助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咳嗽一聲,才道:“是了,有一樁事兒,老夫想問問你。”
“岳父大人請講!”
“你可知道哲卜丹巴此人?”西門無痕問道。
齊寧心下一凜,沒想到西門無痕會突然提及哲卜丹巴。
哲卜丹巴是大雪山逐日法王座下,本想在田府利用田夫人下毒控制齊寧,卻反遭齊寧所制,而且被齊寧派人秘密看押,但卻突然被人救走,齊寧當時就懷疑是神侯府的人所為,但苦于沒有證據。
今日西門無痕忽然提到哲卜丹巴,自然是讓齊寧大感意外。
他想了一下,才反問道:“岳父為何提及此人?”
“老夫也不瞞你,你軟禁哲卜丹巴,是老夫讓人將他帶走。”西門無痕很爽快地承認道:“如今他也在神侯府的手中。”
齊寧苦笑道:“原來是岳父派人帶走,我一直在好奇究竟是誰會對哲卜丹巴感興趣。”
“你可知道哲卜丹巴是什么人?”西門無痕皺眉道:“你將哲卜丹巴軟禁起來,可知道此事一旦傳揚出去,會是怎樣的后果?”
齊寧肅然道:“岳父可知道哲卜丹巴做了什么?”
“哲卜丹巴都已經招供。”西門無痕道:“你出使東齊的時候,正好大雪山的那些喇嘛也在東齊,他們從東齊得到了雪蚌,本是要帶回古象王國,但卻被人所盜,這事兒不假吧?”
齊寧點頭道:“確有此事。”心想西門無痕怎地會追究其此事來?又想他千里迢迢從建鄴京城來到西北,該不會就是為了此事而來?
不過馬上又想到,如果西門無痕真的想追究此事,自己在京城的時候西門無痕便可以質問,又何需跑到西北來問?他此來西北,自然另有大事,只不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忽然提及此事。
“哲卜丹巴他們一開始都以為幽寒珠是被北堂風所盜,但后來卻查明白,幽寒珠很可能是落入你的手中。”西門無痕凝視著齊寧:“老夫問你,幽寒珠是否真的為你所得,你要據實回答,不得欺瞞。”
齊寧想了一下,才反問道:“岳父為何要調查此事?哲卜丹巴很肯定幽寒珠是在我的手中?”
“老夫告訴你,幽寒珠乃是世間罕見的寒藥,你可知道雪蚌只會出現在東海,而且只有水性最好的水手才能潛入下去,即使花費數年時間,也未必能夠找到一只雪蚌。”西門無痕緩緩道:“最為要緊的是,并非所有的雪蚌都能產出幽寒珠,只有真正的雪蚌王才能蓄養珠子。你細細想一想,一顆幽寒珠又是何等寶貴?”
齊寧知道幽寒珠產自雪蚌體內,不過倒也沒有想到如此稀罕,他不知西門無痕為何會解釋這些,弄不清楚西門無痕意圖,便也不輕易開口。
“逐日法王派出門人千里迢迢去東齊取珠,這幽寒珠對逐日法王自然是異常重要。”西門無痕嘆道:“哲卜丹巴潛入京城對你不利,無非是希望能從你手里拿回幽寒珠,你將他軟禁起來,一旦逐日法王得知,就是一場大紛爭。”
齊寧皺起眉頭,西門無痕繼續道:“如果你是其他人倒也罷了,可你偏偏是錦衣齊家的人,在我大楚誰都可以得罪逐日法王,卻唯獨錦衣齊家的人不成。”盯著齊寧眼睛,一字一句道:“更準確地說,唯獨你齊寧不行!”
齊寧神情肅然,道:“岳父是指劍神?”
“原來你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西門無痕嘆道:“只是你卻不知,這天下間有五大宗師,那都是超凡脫俗的絕世高手!”說到這里,搖搖頭,道:“他們的武道修為,已經不是以高手來論,而是另一個時間的人,或者說他們本不應該存在在這世間。也正因為他們自己都知道自己的武道修為實在太過恐怖,任意一人都可以攪動天下不安,所以五大宗師之間訂立了龍山之約!”
“龍山之約又是什么意思?”齊寧心里早就知道龍山之約大概是怎么回事,但龍山到底在哪里,五大宗師又如何訂立了契約,他卻實在不知其詳。
“龍山之約很簡單,五大宗師都不可過問世俗塵事。”西門無痕道:“最為緊要的是,不得助力本國對付其他國家,一旦任何一名大宗師事涉國家紛爭,那么其他四大宗師便可以聯手將其誅殺。”
齊寧心想如果不是龍山之約約束著五大宗師,只怕天下早已經大亂。
“北宮和逐日法王當年是達成了約定,所以兩國之間從來都是相安無事。”西門無痕道:“可是不問世間塵事,并不代表他們就諸事不問遠離塵世,大宗師之間都是互相忌憚,卻也都是互相小心。”頓了一頓,才道:“逐日法王并沒有為難錦衣齊家,你卻盜走了幽寒珠,這幽寒珠必然是逐日法王極為珍視之物,否則哲卜丹巴也不可能跑到建鄴,不惜加害于你也要奪回珠子。”
齊寧臉色更是凝重,燭火閃動,寒夜凄冷。
“哲卜丹巴既然不惜得罪北宮,也要奪回珠子,你便知道那顆珠子有多重要。”西門無痕嘆道:“你率先盜取幽寒珠在先,囚禁逐日法王的門人在后,老夫不知道消息是否傳到大雪山,可是你自己想一想,如果大雪山那邊知道這些事,逐日法王是否會就此罷休?如此一來,便挑起了北宮和逐日法王的紛爭,一旦逐日法王真的要出手,后果不堪設想。”
齊寧心想看來這事兒還真是不小,不過幽寒珠被自己盜取,并無人親見,至少大雪山的人并沒有親眼見到,否則當初貢扎西那幫人也不會一直盯著北堂風,既然如此,自己來個死不認賬便是,畢竟幽寒珠已經融入自己體內,和自己的血液化在一起,大雪山那幫人就算認準是自己盜了幽寒珠,可是拿不出任何證據,如此一來,逐日法王也就無法理直氣壯找北宮連城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