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西將軍府的另一處大廳之內,此時卻是人滿為患。
這其中有咸陽城內的眾多官員,亦有咸陽周邊不少官員。
屈滿寶按照道生的建議,將咸陽周邊不少官員招入咸陽,這些官員不敢耽擱,匆匆趕到咸陽,可是還沒有見著屈大公子,楚軍就殺進城內,一大群官員立刻就被楚軍控制住。
楚軍倒也沒有對任何一名官員失禮,只是將這些人集中到咸陽城內的的驛館之中,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來自己將面臨怎樣的命運。
咸陽城內的官員也是被楚軍集中控制,直到今日,上百名官員才被帶到鎮西將軍府內,大廳里面站滿了人,便是院內也是人滿為患。
咸陽城一夜之間就成了楚國人的囊中之物,這實在是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許多人始終想不通,楚國人是如何走出秦嶺狹道。
誰都知道在秦嶺六條狹道內,西北軍都設下了卡哨防守,按照上面的說法,除非楚國人長了翅膀,否則絕不可逾越秦嶺半步,可現在是一支楚國大軍幾乎是兵不血刃地殺進了咸陽城,這些楚國將士難道都是從天山飛過來不成?
“鎮國公到!”
響亮的聲音讓竊竊私語的官員們靜了下來,循聲看過去,只見到一名身著便裝的年輕人出現在眼前,院內的官員們心下詫異,卻還是讓開了一條道路。
有些人見到齊寧孤身進來,都有些吃驚,暗想這年輕人真是膽大包天,竟敢不帶護衛便獨自前來,若是這些官員之中有人心存不軌又或者一群官員一擁而上,此人又往哪里逃?
進到廳內,眾官員都是看著齊寧,卻都噤若寒蟬。
齊寧環顧一周,才含笑道:“我是齊寧,想必諸位有人聽說過。”
眾人面面相覷,有幾人率先向齊寧行禮,其他人也紛紛向齊寧行禮。
“潼關已經被我們拿下來。”齊寧笑道:“所以屈老將軍就算想回西北,看來也是不成了。”
眾官員心下又是一凜。
“今日找諸位過來,沒有其他什么事情,只是想問一下諸位的去留。”齊寧道:“我知道諸位大部分都是西北本地人,當然也有一些從洛陽被調派過來,潼關已經被封鎖,如果沒有我的手令,目前沒有任何人能夠入關。”頓了一頓,才道:“我臨來的時候,皇上對我有過囑咐,西北這些官員都是熟知西北的情況,到了西北,盡可能保持原來的官位不變,愿意為我大楚效力的,我大楚將會登記在冊,送往吏部,若是另有他志的,我們也不為難,想要入關回洛陽復命的,可以向我遞交文書,我發下手令,派人護送你們到潼關。”
眾官員更是愕然,一人拱手小心翼翼道:“爵爺,您的意思是說,原來的官位都保持不變?”
“西北這些年太平無事,其功未必在屈元古,而是在于各級官員的盡忠職守。”齊寧含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大動干戈調任官員?能夠為民辦事的官員就是好官,皇上一統天下的目的,本就是要讓百姓安居樂業,既然大家都是一個目的,也就沒有必要大動手腳了。”
眾官員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待會兒大家出門的時候,會有專門的文吏記錄。”齊寧道:“愿意留下的,回到原職做好自己的事情,若是想入關的,也可以做好記錄,我給你們兩天的時間考慮,做過紀錄之后如果要改變心意,兩天之內可以重新登記,兩天之后,要離開的我會派人送你們去潼關,你們可以返回洛陽去復命,留下的自此之后就是我大楚的官員。”
一陣沉寂之后,終于有一名官員道:“爵爺,您。。。。。您當真放下官入關?下官的家眷在關內,不能丟下他們。”
“不用擔心我是要秋后算賬。”齊寧搖頭道:“我只是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離開的自此之后依然是敵國之臣,留下來的就要效忠于我大楚帝國。有些話可是要說在頭里,如果留下來,卻又三心二意甚至背叛我大楚,可莫怪我翻臉無情,我有笑臉給你們,同樣我的腰里還帶著刀。”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齊寧卻并不多留,徑自離去。
到得一處雅廳之內,段滄海已經在等候,上來道:“爵爺,已經找到那個叫道生的人,他是屈滿寶身邊的幕僚,此人據說曾經是個道士,后來云游四方,到了西北之后,被人舉薦給屈滿寶,一開始屈滿寶并不在意此人,屈滿寶喜歡豢養門客,門下有不少雞鳴狗盜之徒,但凡有些小手段能讓屈滿寶看上眼,屈滿寶都會留下來作為他的門客。”
“這道生有什么本事?”
“他會煉丹藥。”段滄海低聲道:“他煉出來的都是一些滋陰補陽的丹藥,屈滿寶縱欲過度,這道生向屈滿寶獻上丹藥,屈滿寶便即龍精虎猛,據說服下道生的丹藥,一晚上應付三五個女人不在話下,為此道生憑借丹藥得到了屈滿寶的器重,時常帶在身邊,后來就變成了屈滿寶的心腹,深得屈滿寶信任。”
齊寧皺起眉頭,暗想那所謂的神丹妙藥無非是提前透支屈滿寶的生命,若是一直服用,恐怕也用不了兩年屈滿寶便會一命嗚呼,那道生走的是邪門歪道,也不是什么正派之人。
但話說回來,屈滿寶本就不是君子,要和此人接近,還真要用一些奇門詭道之術來接近他。屈滿寶貪杯好色,用補陽藥物來接近甚至是取信于他,還真不失是一個法子。
“那道生人在何處?”
“屬下已經讓人看起來。”段滄海低聲道:“爵爺是否要見他?”
齊寧想了一想,道:“你帶他過來,我倒也瞧瞧此人是什么樣的人物。”
段滄海退下之后,沒過多久,便即將道生帶了過來。
道生年近四旬,其貌不揚,丟在人群之中也是最不顯眼的那一種,十分普通,一身灰色長衫,進到雅廳之內,神色不變,向齊寧深深一禮。
齊寧打量幾眼,才道:“你可知罪?”
道生抬起頭,眼中劃過一絲訝然之色,但瞬間即逝,拱手道:“有罪無罪,全憑爵爺決斷。”
“我聽說屈滿寶離開咸陽,是因為你在他耳邊進獻了讒言。”齊寧冷笑道:“若不是你,屈滿寶就不會離開咸陽,潼關也不會那般容易失手,這咸陽只怕也沒有攻下來。”
道生微微一笑,道:“在北漢人眼中,小人自然是十惡不赦,可是在爵爺眼中,小人非但無罪,甚至有功。”
“哦?”齊寧冷聲道:“屈滿寶對你器重有加,你卻進獻讒言,這是大大的佞臣,如此人品,在我這里也沒有什么功勞。”
道生搖頭道:“如果屈滿寶是小人的主子,小人這樣做自然是該遭唾棄,只是小人的主子并不是屈滿寶。”
“不是屈滿寶?”
道生四下里看了看,除了段滄海站在不遠處,并無他人,這才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恭敬道:“神侯府廉貞校尉洪門道,拜見爵爺!”說話間,已經從懷中取出一塊牌子,雙手敬奉到齊寧面前。
此人自稱是神侯府廉貞校尉,不但齊寧吃了一驚,段滄海也是驟然色變。
齊寧接過那牌子,正面刻著神侯府三字,背面卻正是廉貞二字。
“你是神侯府的人?”齊寧大感詫異。
道生肅然道:“爵爺應該接到了密函,密函之中還有咸陽城的布局圖,那正是小人派人密送過去。”
齊寧皺眉道:“如此說來,你知道我到西川,是奉密旨要襲取西川?”
道生想了一下,才道:“小人早在四年前,就已經知道我大楚會找尋時機偷襲西北,也正是在四年前,小人來到西北,花費了許多心思接近屈滿寶。”
齊寧吃驚道:“四年前?你。。。。。!”心想襲取西北的計劃還是金刀候澹臺煌臨終之時才告知自己,按照澹臺煌的計劃,楚軍不但要找尋機會攻略東齊,而且一有機會,還要拿下西北,齊寧是在想不到化名道生的廉貞校尉在四年前便已經知道這個秘密。
“爵爺有所不知,偷襲西北的計劃,是金刀老侯爺密奏給先帝的軍略。”洪門道肅然道:“但要襲取西北,難度極大,必須要一直等待最佳良機,這樣的機會也許永遠也不會出現,但如果出現,我們必須立刻抓住。當年這道密折只有三個人知曉,除了先帝和金刀候,便只有神候知道,神候未雨綢繆,知道有此計劃后,便秘派小人進入西北,一定要接近到屈家父子身邊,而且要取得屈家父子的信任,如此一來,等到時機出現,這邊才能夠協助大軍攻略西北。”
“原來如此。”齊寧明白過來,心中感慨,暗想原來楚國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做好了謀略。
“小人之前一直在洛陽那邊活動,得到神候的差遣,來到西北,事先做好了布置,以道門之人的身份出現。”洪門道解釋道:“屈滿寶喜歡養門客,小人看中這一點,花了不少心思混入進來,爾后利用丹藥之術接近了屈滿寶,按照神候的吩咐,這幾年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取信于屈滿寶,讓他視小人為心腹,如此在關鍵時刻,小人說的話才能取信于他。”
“你會煉丹?”
洪門道搖頭笑道:“小人懂些藥理,但并不會煉丹,在西北還有不少神侯府的密探,小人要人弄出補陽的丹藥并不算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