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靜,營地里一片寂靜,畢竟皇帝就在身側,而且還是在抄錄佛經,群臣自然也不敢在這種時候發出聲響驚動了皇帝陛下。
用過晚飯之后,齊寧自在帳內練功。
自從得到向百影指點運氣法門之后,齊寧但凡有空閑時間,就會調息運氣,每次調息過后,四肢百骸便感覺無比的輕松,而且整個人會精神的多,齊寧自然知道這對身體有著極大地裨益。
說來也怪,最開始的時候,齊寧雖然明顯感覺到自己丹田之內那股寒冰真氣的存在,但除非身體受到外力來襲之時那股寒冰真氣會自發地川流經脈,平時自己想要調運那股寒冰真氣卻不可得。
那股寒冰真氣就宛若是自己體內一股獨立的存在,并不被自己所支配,只是在自己身體遭受到困境之時才會主動幫忙。
但最近這兩次,齊寧卻依稀感覺自己運氣之時,似乎可以從那股寒冰真氣之中抽取一絲絲在體內經脈流動,雖然那股寒冰真氣還不能完全被自己所支配,但似乎已經開始有能夠操控那股真氣的跡象。
只是若不調運寒冰真氣倒也罷了,一旦調運起來,哪怕僅僅只是一絲寒冰真氣在經脈之中流動,全身也是奇冷無比,如今正是盛夏之時,可是調息內力,卻宛若是身處寒冬臘月一般,全身寒意逼人。
齊寧心中禁不住尋思,若是丹田那股寒冰真氣完全被自己所調動,游蕩在自己的經脈之中,那寒意必然是加倍,自己未必經受得住,反倒是自己勉強調運出來的一絲寒氣,正處在自己可以經受的范圍之內。
他忍不住便想到,莫非那股寒氣知曉自己身體的狀況,曉得調運真氣太過會給自己帶來傷害,所以只能任由自己調運一絲兒出來,若果真如此,那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過齊寧卻也明白,自從體內有了這股寒冰真氣之后,這股真氣并未對自己產生任何傷害,反倒是關鍵時刻,這股真氣往往會迸發出強大的威力,幫助自己渡過難關,至少目前來看,這股來歷不明的寒冰真氣是友非敵。
這股真氣當初來得十分突然,至今齊寧也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從何而來。
等到收功之時,營地里更是萬籟俱靜,齊寧想著明日還有祭祀大典,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結束,自己倒也要養精蓄銳,正準備歇下,忽聽到外面傳來聲音:“侯爺,末將遲鳳典,不知侯爺是否就寢?”
齊寧有些詫異,暗想遲鳳典忽然找到自己做什么,整理了一下衣衫,出了帳,見到一身鎧甲的遲鳳典正在帳外,看到齊寧出來,遲鳳典立刻拱手,一臉笑容道:“驚擾侯爺了。”
齊寧道:“遲統領有事?”
“侯爺,錦衣侯府那邊有人找過來,說是有急事要稟報侯爺。”遲鳳典道:“只不過圣上行營重地,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末將斗膽沒有放他進來,不過他聲稱今晚必須見到侯爺,末將想了一下,才過來向侯爺通稟。”
“哦?”齊寧問道:“人在哪里?”
遲鳳典往東邊指了指,道:“就在那邊不遠。”
齊寧道:“有勞遲統領。”便往那邊過去,遲鳳典跟在身側,出了營地,又走了一段路,便見到前面的道路上一人牽著一匹馬,正在那邊等候,邊上幾名羽林精兵持矛守衛。
齊寧上前去,瞧出是齊峰,齊峰也看到齊寧,快步上前來,拱手道:“侯爺!”
“齊峰,你怎么來了?”齊寧皺眉道:“遲統領說侯府那邊有急事?”
齊峰忙道:“侯爺,是三夫人那邊有急事要找侯爺,說事關重大,請侯爺務必今晚趕回府里一趟。”
齊寧道:“三娘找我有急事?可知是何急事?”
“三夫人并沒有說,現在只在府里等候。”齊峰道:“侯爺,三夫人十分焦急,看來侯爺必須回去一趟了。”
齊寧扭頭看向遲鳳典,遲鳳典拱拱手,并無說話,齊寧猶豫一下,才問道:“遲統領,這時候我突然返京,是否于禮不合?”
“末將也不知道該怎么說。”遲鳳典恭敬道:“只是今夜無論如何也不能驚擾皇上,侯爺無論是否返京,都不好向皇上奏稟。”
齊寧想了一下,才道:“從這里返京不過百里地,祭祀大典是明日辰時開始,中間還有時間,我現在立刻返京,在明日祭祀大典之前趕回。”
遲鳳典只是拱手,并不多言。
齊寧心知遲鳳典自然不會冒著得罪自己的危險攔阻自己離開,畢竟遲鳳典的主要職責是守衛皇帝和群臣的安危,堂堂帝國侯爵要離開,也不是他能夠阻止,也不廢話,令齊峰稍作等待,自己過去乘了自己的馬匹折過來,這才向遲鳳典道:“若有人問起,便說府中有急事,本侯速去速回,不會耽擱祭祀大典。”
“侯爺稍候,末將立刻調撥人手護衛侯爺回京。”遲鳳典恭敬道。
齊寧搖頭道:“不必。”不等遲鳳典多言,已經一抖馬韁繩,駿馬如同離弦之箭,直往京城方向飛馳而去。
齊峰也早已經翻身上馬,緊隨而去。
遲鳳典聽著馬蹄聲聲,遙望著齊寧的身影沒入黑暗之中,眼睛微微瞇起來。
齊寧縱馬飛馳,一起馳出十來里地,這才放緩馬速,齊峰這時候也跟上來,齊寧瞥了齊峰一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丐幫的人讓你找我?”
他見到齊峰之后,已經猜知齊峰所言只是托詞,這種時候,必然不是顧清菡有急事要找尋自己。
“侯爺,丐幫鬼金羊分舵的人找上了我。”齊峰正色道:“他們本想直接找尋侯爺,但知道侯爺隨駕前來皇陵,他們無法見到侯爺,這才讓我連夜趕來找尋侯爺,那位白舵主讓帶話給侯爺,說那個叫做灰烏鴉的已經出現,讓我務必要稟報侯爺。”
齊寧心下一凜,再不多問,催馬而行。
駿馬飛馳,自然不似白天那般耽擱緩行,距離城門還有十余里地,齊寧想到白天鎮國公司馬嵐就在路邊搭建帳篷療傷,有心注意,可是一直到得城門之下,卻根本看不到白天臨時搭建的帳篷,司馬嵐早已經不再路邊,這時已經是深夜時分,城門緊閉,齊寧勒住馬,見到城頭守衛,高聲叫道:“我是錦衣候齊寧,速速開門。”
城頭上有人探頭向下看了看,隔了好一陣子,城門才打開一扇小門,里面出來幾人,當先一人打量幾眼,見到齊寧一身朝服,有些狐疑道:“您您是錦衣候?”
“你若不信,去叫薛翎風過來。”齊寧知道守城兵士是虎神營的人,沉聲道:“本侯有要務在身,不得耽擱。”
幾人不敢阻攔,放了齊寧進城,齊峰向齊寧道:“侯爺,白舵主那邊說,侯爺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見到他。”
皇帝離京,京城宵禁,所以這時候進城一片死寂,偶爾有虎神營的官兵從大街小巷巡邏而過,齊寧一路上倒是碰到幾隊虎神營兵士阻攔,不過亮明身份之后,虎神營兵士立刻撤下。
他與白圣浩有約定好的地點,徑自到了處所,翻身下馬,將馬韁繩丟給齊峰,過去敲了門,屋門嘎吱被打開,白圣浩正在門后,見到齊寧過來,也不多言,閃身讓齊寧進屋,等齊寧進屋之后,立刻將門關上,齊峰卻是被關在了門外。
白圣浩領著齊寧往后走,到得后堂,齊寧便瞧見數名乞丐手持木棍守在一間房門前,看到白圣浩過來,眾丐立時分開,白圣浩上前輕輕推開門,示意齊寧入內,齊寧進到屋里,只見屋內正中間放著一張古舊的木桌,木桌上放著一盞油燈,在屋子角落處的墻壁上,懸掛著兩盞燈,三盞油燈倒也足以將屋內照的十分明亮。
屋角的油燈下面,放著一張床,此時一名老乞丐正弓身在床邊,齊寧看到背影十分熟悉,靠近過去,立刻便認出卻是鐘琊,鐘琊扭頭看了齊寧一眼,也不說話,只是點點頭,而他手中卻是握著銀針,邊上放著一只銅盆,里面盛著水,只不過那水卻已經變了顏色。
這時候也已經看清楚,那張床上躺著一人,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短褲,身上已經插滿了銀針,齊寧微微湊近,瞧了一眼,認出躺在床上那人卻正是灰烏鴉。
灰烏鴉全身肌膚微微發黑,臉上的顏色十分暗沉,在他的胸口和肩頭等多處具有傷痕,皮開肉綻,只是已經敷上了藥物,止住了鮮血。
空氣中充斥著血腥以及藥材的味道。
齊寧看到灰烏鴉這番模樣,便知道此人之前必然是經過一場慘烈廝殺,眼看他如此模樣,也不知道是否還能夠活下去。
鐘琊此時一邊從灰烏鴉身上取針,一邊在那銅盆里清洗取下的銀針,隨即又往灰烏鴉身上連續扎針,看鐘琊臉色凝重,齊寧便知道灰烏鴉的情況實在是不妙,幾乎是命懸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