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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酒鋪

熊貓書庫    錦衣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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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寧的膻中穴內翻江倒海,木神君卻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漸漸虛脫。

  他畢竟武功精湛,此時卻已經明白了一些什么,慘白的臉上顯出震驚之色,失聲道:“你.....你這是.....神功?”此時他的聲音已經是有氣無力,充滿驚懼。

  楊寧落崖之后,木神君一開始倒真是十分絕望,但卻不甘就此離開,楊寧的生死他自然不會在意,可是苦心得來的《神功》卻不甘就此遺失。

  最要緊的是,正如楊寧之前所料,木神君確實因為習練《神功》導致身體發生巨變,雖然尚未達到走火入魔的境地,卻也為之不遠。

  木神君自然知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雖然腦中對于畫卷之中十一幅圖的經脈走向了若指掌,但卻以為畫卷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只怕其中另藏玄妙,自己想要恢復正常,必須要從畫卷之中找出法門。

  他在這懸崖附近日夜搜找,連日來不眠不休,雖然終究碰上了楊寧,但此時已經是精疲力盡,腦中甚至有些迷迷糊糊,內力被楊寧源源不斷引入到膻中穴之后,木神君一開始根本沒有想到其中蹊蹺,反倒想催動更凌厲的內力擊殺楊寧。

  這樣一來,卻是適得其反。

  如果一開始在楊寧那條經脈通路打通之前,木神君及時收手,便可輕易避免被楊寧吸走內力。

  木神君雖然知道神功精妙絕倫,可事實上卻如楊寧一樣,并不知曉神功的真正奧義神在何處。

  他若不是覬覦楊寧那套逍遙行步法,當時一掌拍在楊寧腦側,楊寧絕無活命之理。

  造成目下這種困境,卻都是拜他自己所賜。

  他那只手恰好搭在楊寧的肩頭,而肩頭正是神功修煉的十一處位置之一。

  如果僅僅只是搭在肩頭,那倒也罷了,可他偏偏為了逼問出逍遙行,以內力折磨楊寧,如果沒有這股內力,楊寧便不可能借助那股內力打通那道經脈通道,也不至于讓木神君的內力如同江河決堤奔涌而出。

  此時他明白過來,知道這是神功所致,卻已經為時已晚。

  左手黏在楊寧肩頭無法抽走,木神君此時想要抬起右手擊殺楊寧,卻感覺全身上下軟綿綿的毫無力氣,那右臂根本抬不起分毫。

  他的內力都順著左手被楊寧吸走,想要調動身體殘存不多的內力至右手已經不可得。

  楊寧自然不知道木神君此時的感受,他只是為了緩解經脈的膨脹才將內力引導至膻中穴,只以為木神君是要以內力斃殺自己,卻并不知道自己如今正在吸納木神君的內力,膻中穴烈火灼燒般的痛楚,楊寧卻也以為這是木神君所為。

  此時頭暈腦脹,只以為今次必然要死在木神君的手中,雙腿發軟,整個人已經坐倒在地上,而木神君卻也跟著軟倒在地。

  楊寧斜身靠在邊上的大樹上,只覺得這樣身體才會稍微舒服一些,而木神君的手依然搭在他肩頭,楊寧自以為再無幸免之理,更加上頭昏腦脹,胸口憋悶難當,竟是就此暈厥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寧醒轉過來,四下里幽靜的很,淡淡的月光灑落下來,楊寧以為自己已經死去,可是左右看了看,才發現兀自還在那片樹林之中,扭頭往邊上看了一眼,頓時變了顏色。

  只見在自己的身后,木神君仰面躺在那里,但此時的木神君卻已經不是楊寧所認識的木神君。

  只看木神君一條手臂,竟然像一根枯枝一般,此前他肌膚雖然干癟,卻也不似現在這般,這時候的手臂已經是皮包骨頭,似乎沒有了血肉。

  那張臉更是駭人。

  就宛若只是一張人皮包在頭骨之上,頭骨棱角清晰可見,眼眶已經深陷下去,如同兩個漆黑窟窿,木神君的整具身體,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時候就如同一具干尸無疑,如果不是那件破舊不堪的灰色袍子披在身上,楊寧都認不出這就是木神君。

  這個樣子,自然不可能活著,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

  楊寧倒吸了一口冷氣,穩了穩心神,回想一番,隱隱覺得,木神君變成現在這副干尸模樣,似乎與自己有極大的干系。

  他本就聰明,之前危急之下,想不了太多,這時候靜下心來,想到自己暈厥之前木神君叫出“神功”,暗想難道木神君落得這個下場,是神功起了作用?

  他記得自己為了減輕痛楚,引導那股內力到了膻中穴,莫非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木神君如此。

  木神君的武功自然了得,楊寧本以為遇到他必死無疑,可是此刻看到木神君變成一具干尸躺在地上,而最終活下來的竟然是自己,卻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只覺得這個結果實在是有些匪疑所思。

  想到之前膻中穴那種烈火焚燒的感覺,楊寧不禁伸手摸了摸那處穴道,此時倒并無不適之感,微微寬心。

  木神君死的透透的,楊寧卻并無興奮之感,反倒是擔心起來。

  木神君傷過自己的奇經八脈,此后還發作過一次,按照這老鬼的說法,自己的奇經八脈如果不能及時得到治療,便要漸漸枯萎,直至死去。

  如今這老鬼已死,卻不知自己身上的傷勢該如何恢復。

  不過這幾天卻一直沒有再次發作,楊寧懷疑上次發作會不會只是疲累之下的一個偶然而已,又或者自己的傷勢根本沒有木神君所說的那般嚴重。

  最大的威脅已除,楊寧多少還是感覺有些輕松,在這山中耽擱了多日,那支鏢隊應該已經帶著小蝶去得遠了。

  不過不到最后一刻,楊寧自然不會放棄,畢竟那關乎一生的命運,只要有一絲希望,楊寧便要堅持。

  雖說耽擱了一陣子,但小蝶離開會澤城,到如今也不過十天左右,按照路途,也只能是在半路之上,自己若是徒步而行,當然沒有任何希望追上,不過如果能找到一匹快馬,卻未必沒有機會。

  現在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先穿過這座山嶺。

  野外生存的科目楊寧自然不陌生,而且很輕松地制作了一個簡單的指南針,辨明了方向,正要繼續往南走,忽地想到什么,回到木神君的那具干尸邊,伸手在他衣襟里摸了摸。

  這老頭身上東西并不多,除了一只裝有些許碎銀子的錢袋子,便只有一塊做工十分精致的橢圓形銅牌。

  銅牌正面刻著“九天樓”三字,而背面則是刻了一個大大的“木”字,角落里又有“欽命”二字。

  楊寧記得這老鬼提及過九天樓,號稱是北漢皇帝統管,而且高手如云。

  現在看來,木神君在這件事情上倒沒有欺騙自己,這塊銅牌倒是證明此人確實很有可能就是九天樓的木神君,而那“欽命”二字,或許真的與北漢朝廷有關聯。

  不過楊寧對于這莫名其妙的九天樓自然沒有任何的興趣,亦覺得這塊牌子留在手中反倒是禍害,隨手丟在了一邊,只拿了那只錢袋子離開。

  一路往南,到了第三天正午時分,終是走出了牛頭嶺,剛剛下山,風云突變,烏云密布,只是片刻間,竟然下起了雨來。

  楊寧暗叫倒霉,四周都是茫茫曠野,總不至于要回到山上躲雨,只能冒雨前行,這一場雨到了黃昏時分也不曾停下,楊寧被淋成落湯雞,好在在細雨中行了半日,倒已經轉上了官道。

  天色漸暗,細雨紛紛,順著官道邊上往前走了一陣,忽瞧見前方的細雨之中,出現了一處房舍,想著可以過去避避雨,加快了步子。

  靠近那房舍,才發現房舍前面停了四五輛馬車,車上似乎裝有貨物,用雨布掩蓋著,另有七八匹駿馬被栓在房舍邊上的拴馬樁上。

  那幾輛馬車的邊角處,都豎著一根小旗子,不過細雨之中,旗子已經淋濕,垂成一團,也看不清楚上面寫什么。

  楊寧心下頓時一緊。

  他靠近其中一輛馬車,扭頭看了房子一眼,發現這里竟然是一處道邊的臨時酒鋪,比之自己上一次見到的簡陋茶棚要大出許多,想來官道之上人來車往,這樣的臨時店鋪應該不在少數。

  “喂,那小叫花子,躲開!”楊寧正想伸手拉開那車上旗子,瞧瞧上面寫著什么,便聽到一個粗猛的聲音傳過來,“那是你能動的?要是動了鏢旗,便要砍了你那只手,想不想試一試?”

  楊寧身體微震,他本有些懷疑,此時聽那人所言,才確定這果然是一支鏢隊。

  他心下頓時有些激動,但瞬間便即冷卻。

  鏢隊固然是鏢隊,但這條官道上來往的鏢隊不在少數,而且按照時間計算,帶走小蝶的那支鏢隊至少距離此處已經有三四天的路途,眼前這隊鏢車,只怕與帶走小蝶的那支鏢隊沒有什么關系。

  而且這鏢車上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在上面。

  他扭頭看過去,只見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漢正站在酒鋪門前,手中拎著一根熟銅棍,冷冷瞧著自己。

  楊寧故意笑了一笑,靠近過去,到了酒鋪檐下,向那人問道:“大叔,你們這是鏢隊啊?”

  那大漢頗有些警覺地打量楊寧幾眼,冷哼一聲,并不言語,轉身進了酒鋪,楊寧討了個沒趣,也跟在那人身后進到了酒鋪之中。

  一進酒鋪,楊寧便覺得有些不對,感覺齊刷刷竟然有數道目光往自己身上投過來,楊寧故意彎著腰,笑呵呵掃了一圈,只見到屋內五六張桌子全都坐了人,黑壓壓一片,靠近大門的兩桌人俱都看向自己。

  天色昏暗,屋內竟還沒有點燈,所以一時間也看不清到底是個什么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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