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值守的齊寒江,聽到臥房里的動靜,問道:“爺醒過來了?”
在別人眼里,陳海在少侯爺,但池山城南城樓之后,在齊寒江這些寇奴兵的眼里,陳海就是他們的爺,就是他們的主公。
“嗯!”陳海應了一聲,齊寒江這幾個家伙就不知規矩的推門進來,大咧咧的說道:“爺這一睡就是五天啊,還以為是出什么岔子,好在陳帥過來探視過,說爺沒有什么問題,就是太累了…”
“都過去五天了啊,我舅父他怎么也到池山城了,還是說我們已經不在池山城了?”
陳海倒沒想到他為了恢復精神念力,就昏天暗地睡了四天四夜,不過池山城已經由張懷玉、厲向海他們接防了,什么事都不用他來操心了,透過窗戶看到丁爽、周鈞、吳蒙、趙山、沈坤聽到動靜都走到院子里,都招呼他們進來,詢問他昏睡過后,池山城的情況。
“侯爺已經率東翼兵馬過來了,就駐扎在池山城,讓我們守在這邊,等你醒來呢,”
吳蒙說道,
“此前都護將軍董侯也曾率部進入池山城,但就在池山城停留了三天,前天就移師衍山西麓的靈武城駐防了,不過玉龍大營十數萬兵馬也就推進到靈武、池山一線,武威神侯也留在鹽川府城,沒有繼續南下的跡象…”
陳海沒想到舅父陳烈都已經率部進駐池山城了,再聽吳蒙說武威軍的部署,猜測武威軍這次可能不會對鶴川嶺發動攻勢了,短期內很可能會以消化靈武、池山以北的地域為主。
這倒是務實的戰略。
大燕帝國還在,天樞院對諸郡、諸鎮還有極強的威懾力跟統治力,而西北域除了武威軍、鶴翔軍外,還有武藏、朔川諸鎮強藩,都不可能坐看武威軍肆無忌憚的吞并鶴翔軍的領地。
而武威軍在北面、西面還面臨妖蠻諸部及金州諸羌等強敵。
現在正進入酷寒時節,大雪封山,西面、北面的強敵難以威脅太微山,而武威軍與鶴翔軍一旦拖延到來年春后,西面、北面就未必有那么太平了,形勢有可能出現不利武威軍的逆轉。
武威神侯選擇在年前出手,應該也是為爭這個時間窗口,也應該爭取在來年雪化之前,穩定南面的局面,而不是一味陷入激烈的拉鋸戰中。
“董侯入城,連那些被我們打殺得屁滾尿流的降將都召見了,卻獨獨沒有召見我們,甚至連狗屁賞賜都沒有一個。另外,東營兵馬襲奪池山城,大都護將軍府給出的戰績評定也是第三,但通告文書里竟然也沒有提爺的名字,真是氣煞我等了!”齊寒江等寇奴簇擁到陳海的房里,好不容易撈到說話的機會,頓時就發起牢騷起來…
聽到齊寒江怨聲載道的牢騷,陳海也覺得奇怪。
陳海都想不起姚興與越城郡主的婚約,自然就猜不透秦穆侯董壽為何對他的冷漠。
甚至在玉龍大營乃至大都護將軍府的通傳戰報里,提都沒有提及他們的奇功,是很奇怪,但陳海也不擔心,有舅父陳烈在,總歸不會虧待了他們。
為了安撫齊寒江這些寇奴的人心,陳海也只能故作輕松的問道:“那軍中虧待了你們不成?”
聽陳海這么問,齊寒江等寇奴都摸了摸頭,稀噓的說道:“這個倒不成。”
聽吳蒙說舅父一早就出城巡視兩翼山嶺塞城的修建情況,陳海也就不忙著去拜見,耐著性子聽這五天來靈武、池山一線的戰事發展。
此時鶴翔軍在鶴川嶺的部署也大體摸清楚了。
董良夜劈鐵壁山,打開玉龍山的南侵通道,鶴翔軍那邊才意識到情形超脫控制,但他們反應再快,想調派大軍增援鹽川府一線也已經遲了。
鶴翔軍的反應遲緩不說,甚至在玉龍山通道打開的那一刻,都還寄托于大燕帝朝的威望能壓制住武威軍不敢輕舉妄動,既來不及增援北部防線,竟也沒有第一時間下令北部防線上的十萬精銳南撤。
這成就了武威軍此次南下最大的戰功,在鹽川府城被攻陷后,鶴翔軍在北線的十萬精銳,不到半數能逃入鶴川嶺。
不過,鶴川嶺作為鶴翔軍治內的名川大山之一,數百年前曾有是一派玄宗的山門重地。這派玄宗被賀蘭山兼并后,靈泉資源豐富的鶴川嶺則被鶴翔軍派系內的諸多宗閥世族割占,隱約成為鶴翔軍治內除賀蘭山之外的第二靈川大山。
這些宗閥世族將鶴川嶺分割為一塊塊私邑之地經營數百年,根基深厚。
只要想想昭陽亭侯府這一年多來在藥師園寨城所花費了心血與資源,就不難想象鶴川嶺山里的每一座寨城在經營上百年甚至數百年之后,是何等的堅險、是何等易守難攻。
除了城池堅險外,這些私邑寨城還大多部署防御法陣,而諸族私兵規模雖小但極精銳的私兵守衛,實要比鶴翔軍的北部防線堅固數倍。
也是因此,鶴翔軍也是第一時間選擇加強鶴川嶺防線;而武威軍此時也沒有急于強攻鶴川嶺。
在陳海奇襲池山城時,鶴翔軍進入鶴川嶺的兵馬已經有將近十萬,加上逃回鶴川嶺的潰兵以及諸宗閥世族在鶴川嶺的私兵子弟,鶴川嶺沒有那么容易打下來。
這幾天,秦穆侯率部還在池山、靈武城以南的地域,與北出鶴川嶺的鶴翔軍小股精銳數度交戰,但戰事規模都不大,雙方拉鋸作戰更多像是試探對方的戰斗意志。
然而不管怎么說,要防犯鶴翔軍隨時可能展開的反攻,池山城這邊一刻都不敢松懈下來。
玉龍東營兵馬進駐池山城,除了將一萬多降俘編為奴兵外,還立即在兩翼的山嶺擇險修建寨城,但這些事都不需要陳海他們去操什么心。
雖說大都護將軍府的戰功通報里沒有提及陳海他們的姓名,董侯董壽的冷淡也令眾人心里不爽得很,但這幾天來,周鈞他們所得的賞賜并不見少。
奇襲池山城,除一萬四千多降俘都貶為奴兵外,繳獲兵甲也將近一萬副、騾馬近兩萬頭、可作戰騎的良馬一千余匹以及大量的財物、丹藥。
除了上繳兩千副兵甲外,其余近八千副兵甲以及馬匹都是東營諸將能私下分配的戰利品;陳海、周鈞、吳蒙、沈坤、趙山乃至陳昱、陳權等人的戰功,都歸到陳烈名下,陳烈同時作為東營主帥,一人獨占半數兵甲、馬匹、財物,諸將也是心悅誠服,沒有人敢嗶嗶。
以戰績衡算,陳烈名下分得的戰利器里,陳海他們至少要占到三分之一以上,但陳海他們要這么多的兵甲沒有用。
除了近萬副兵甲外,此次奇襲池山城,還從逃將及南逃宗族手里繳獲得法寶一百五十余件以及大量丹藥。
陳海他們要太多的普通兵甲及其他財物無用,除了一百匹良馬、一百副精良兵甲以及少許的財物外,陳烈挑選了三件黃級中品法寶、四十二件黃級下品法寶,以及所繳獲的近三分之一的丹藥,算作是陳海他們的戰功將賞,對此東營諸將以及昭陽亭侯府的部將屬吏都沒有辦法提出異議。
有陳烈在,戰功獎賞,也可以說沒有半點虧待這邊。
一百副精良兵甲、良馬,吳蒙、周鈞、沈坤他們發放下去一半,畢竟戰事隨時還會再爆發,這邊需要及時加強戰力,但法寶及丹藥都留在手里,等陳海醒過來做決定。
這一刻,陳海也是感慨萬分,難怪諸將都爭戰功,他們這次甚至都沒有搶掠地方,不算兵甲、馬匹及其他財物、丹藥,僅這五十余件黃級中下品法寶,就抵得上藥師園五六年產出了。
此戰,六十寇奴,戰死十九人,重殘七人,剩下三十四人,在經歷這番苦戰、血戰,竟也有半數人修為都有所突破,差不多近二十人踏入通玄境。
也是最殘酷、最激烈的血戰最能考驗、磨礪人的心性。
雖然丁爽等投誠軍吏,都受到獎賞,陳烈進駐池山城后,也有意用他們治理地方,但丁爽等十數軍吏不再在池山縣地方任職,而是都選擇成為陳海的私扈,同樣也算是昭陽亭侯府的附從部將。
丁爽他們之所以如此選擇,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妻兒家小能遷入藥師園,可以受到很好的保護,避免受到鶴翔軍派人進行報復性的刺殺。
這也是在池山城被俘的四十多家投誠宗族必然要做的決定。
雖然這些投誠宗族最后主要還是選擇秦穆侯董壽或者說董壽背后的董氏作為靠山投附,但最后還是有十家投附宗族拿出來,作為戰功,獎給陳烈,作為昭陽亭侯府名下的附庸宗族,將遷到藥師園以南的地域進行安置。
雖然這十家宗族規模都比較小,每家只有十數名通玄境子弟,但對剛有根基的昭陽亭侯府來說,也是不小的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