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天而降之人,勿用多言,自然便是帝君無疑。
他的忽然到來超出了在場諸人的預料,即使是天道也未有想到。
但詫異之余,帝君的到來對于此刻的他來說,卻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
因此,天道在那時也顧不得之前帝君話語之中的嘲弄,他看向帝君,寒聲言道:“閣下若是有心思說這些風涼話,倒不如幫我講那最后一絲神性擒來。”
帝君聞言,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他低頭頷首,言道:“恭敬不如從命。”
此話一落,還不待蘇長安等人回過神來,只見那位帝君的手忽的朝著紅鸞猛地張開,紅鸞那虛弱的身子便在那時一震,下一刻,便不由自主的朝著帝君飛去。
而待到紅鸞的身子被帝君穩穩抓住之時,帝君的一只手猛地伸出,朝著紅鸞的天靈蓋一拍,一道黑色的邪力的猛地涌入了紅鸞體內。也就在那時,紅鸞的臉色變得愈發蒼白,但體內暴走的靈力卻也隨之在那邪力的涌入下安靜了下來。
“拿去吧。”隨后,帝君隨意的一揮手,紅鸞的身子便這樣被他如同垃圾一般扔到了天道的手中。
整個過程說時遲那時快,也不過數息光景,他便將這一切完成。
待到蘇長安與秦白衣等人回過神來,紅鸞卻已然落入了天道的手中。
“你!”蘇長安見狀哪能任由此事發生,作勢便要沖殺上去奪回紅鸞。但帝君卻在那時擺了擺手,數道身影便在那一刻憑空攔在了蘇長安的跟前。
“這里就交給在下吧,閣下盡情行你之事。”帝君冰冷的聲線也在那時響了起來。
一旁的天道聞言,頓時臉露喜色,他放下了心底的擔憂,暗暗松了一口氣,若不是這帝君忽然出現,恐怕現在紅鸞連同著她體內的那一絲神性已然湮滅。他在慶幸之余,心頭也再無半點其他的想法。之前他的多疑險些良成大錯,他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猶豫,大手一張,就要將紅鸞的意志,連同著她的神性一起吞噬。
當然,事實上,天道大可不必如此做,他完全有能力將紅鸞體內的神性分割出來,再將之吞噬。可是如今的形勢算不得多么穩定,這些被他視為螻蟻的生靈,其手段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他的意志無比強大,即使連同紅鸞的意志一并吞噬,想來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因此,他也不想再在這個時候花費時間去將二者分離,以免再憑空生出些變故。
而另一邊,沖向天道的蘇長安身子一震,被那忽然出現的一排黑影給生生攔住。
他眉頭一皺,眸子中濃郁煞氣的涌動。
而待他看清眼前這一排人影的模樣,卻又是心頭一震。
這些人影氣息極度陰冷,與邪神無異,但模樣,卻是當年在嘉漢郡前與蘇長安有過交手的數位天人。
或許正如天道所言,他們如愿以償的擁有了無窮的壽命,化為了邪神。只是此刻雙眸之中除了滿滿的殺機與駭人的血色便再也尋不到任何的光彩,這樣的結局,對于這些夢想著擁有無上權勢的天人們來說,究竟是福是禍,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當然,這樣的感慨,在蘇長安的心中轉瞬即逝。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長安!”這時,身后忽的響起秦白衣的呼喊,而隨著這一聲呼喊的落下,一樣事物被他拋了過來。
那是一方劍匣。
匣身雪白透亮,即逝在這漫天邪力的籠罩之下,依然散發著陣陣寒芒。
而隨著它在天際劃出一道弧線,飛向蘇長安。
這個過程中,它的身軀不住的顫抖,好似有某種事物正在那劍匣之中,等待著被他的主人所喚醒。
那時的蘇長安似有所感,他周身的氣息在那一刻猛地磅礴了起來。
“浮屠三千!”
他發出一聲暴喝。
一道沖天的劍鳴自那劍匣之中升起。
渾身漆黑的浮屠神劍在那一刻猶如君王一般領著他的三千靈劍自那劍匣之中涌出。
這時的浮屠三千經過了秦白衣的淬煉,又將十方、九難、夏侯血等至寶煉化其中,浮屠三千周身的氣勢愈發的磅礴,光是他們自身所散發出的劍意都足以讓尋常星殞膽寒,更莫提在蘇長安的全力催動下,此刻浮屠三千所迸發出的氣勢當是何等的駭人。
但那九位被帝君喚出,已經化為邪神的天人們又豈能示弱?
如今的他們早已失了神智,更沒有恐懼可言。
他們赤紅著雙目,磅礴的邪力猶如海浪一般一波接著一波的自他們體內涌出,大有遮天蔽日之勢。而后他們紛紛嘴里發出一陣陣如狼似虎的吼叫,身子也在那時迎著蘇長安所喚出的劍陣殺去。
二者的速度都是極快,只是轉眼的功夫,便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蓮花綻!”蘇長安在那時再次發出一聲暴喝,那三千靈劍便在那時猛地化為了三千朵璀璨的劍影蓮花。
天人的力量究竟如何,難以評說,但可以肯定的一眼是,他們遠遠超出星殞,卻又極不上真神。
而蘇長安呢?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是足以與天道抗衡的存在。
二者的一番對撞,起后果自然是顯而易見。
只是那一個照面的光景,那九位才開始享受他們無盡壽命的天人,便在蘇長安的劍影蓮花之下,盡數化為碎末。
只聽一聲聲沙啞的慘叫響起,九位天人的身子便盡數碎裂,化作血雨紛然落下。
這樣的戰果,足以用駭人聽聞來形容。
而這也是第一次,蘇長安成就仙道以來,真正的出手。
但他卻絲毫沒有感嘆或是欣喜的意思,在將九位天人擊潰之后,他的手猛地握住了那把漆黑色的浮屠神劍,背后三千靈劍猶如蓄勢待發的士卒一般,閃著寒芒,在他的身后矗立。
蘇長安的身子不停就要再次殺向天道,可這時,天道的手已經按到了紅鸞的面門,一道道晦暗的事物便在那一刻順著天道的手臂,不斷的從紅鸞的體內涌出,涌向天道。
“紅鸞!”見此情景,蘇長安一聲悲呼,卻知木已成舟,紅鸞被天道吸收之事已成定局。
“凡人,終究勝不過天道!”高高立于半空之上的帝君嘆道,語氣中似乎還待有些許惋惜。但他卻沒有了再出手的意思,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天道吸收了最后一絲神性,補全了自身。他與這方世界的天道聯手,那么這世上便再無任何事物能夠阻攔他們。既已如此,他只需靜靜的等待天道將那些神性笑話,一切便塵埃落定。因此,在這時,他選擇了袖手旁觀,好好欣賞一番這不多得的絕望之景。
“待我吸收完這最后一抹神性,我會讓你們好生品嘗愚弄天人的代價。”天道也在這時獰笑著說道,隨著他的話音一落,紅鸞的身子一震,好似失去了所有氣力一般,她的身子猛地軟了下來。天道也在那時長舒一口氣,收回了自己按在紅鸞頭頂之上的手掌。
他已經徹底將紅鸞體內的力量吸收完畢,那時他隨意一揮手,將已經失去氣息的紅鸞扔到一旁,目光卻猶如毒蛇一般盯著那低沉著腦袋的蘇長安。
他感受著隨著那最后一抹神性歸位,自己體內所充斥的力量,當然還有那幾乎不滅的本源,他知道這一次,他真真正正的補全了自己,自此他不再受這方世界的束縛,只要將這方世界毀滅,那他便獲得了真正的自由。他可以盡情遨游域外的虛空,與帝君一起毀滅一個又一個世界,傾聽一次又一次生靈們的悲鳴。
這樣的事情,光是想一想,便讓他在心頭升起一陣難以言表的快感。
而或許也是因為這樣狂熱的念頭,那時他周身的黑色邪力愈發濃郁,幾乎已經占據了他所有的力量的半數,他知道,只要將這方世界毀滅,他便可徹底化為與帝君一般強悍無比的邪神。
“我會將你留在最后,我會讓你親眼看著這個世界,被我一點點的毀滅,而你卻只能袖手旁觀!”天道盯著蘇長安,嘴里發出一陣猶如詛咒一般的沙啞聲線。
蘇長安依然低著頭,他在聽聞天道之言后,身子一陣抽動。
天道并無法看清蘇長安此刻臉上的神情,但這并不妨礙他的想象,在他看來此刻的蘇長安應當已經陷入了無比的絕望與悔恨,甚至已經開始了哭泣。
至少,在天道看來,此刻蘇長安那上下抽動的肩膀,便是他哭泣最好的證明。
“哭泣并不能改變什么,不若你現在跪下,試著求求我,或許...”
天道自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羞辱蘇長安的機會,他這樣說著,身子向前一步,臉上更是露出了癲狂的笑意。
只是,他這樣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蘇長安打斷。
“哈哈哈!”
蘇長安揚起了頭,他臉上露出一抹無比真切的笑意,這讓天道一愣,他才意識到蘇長安抽動的肩膀,并非是他在無助的哭泣。
他在笑!
是的,在笑!
天道不解,他不明白到了這個時候,蘇長安怎么可能笑得出來,明明他已經一敗涂地了。
“跪下?求你?”蘇長安看向天道,臉上浮出一抹不屑之色。
“你好像還沒有弄明白,你現在的處境啊?”
蘇長安一臉憐憫的看向天道,這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