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城內,呂小九帶著我東拐西轉,來到了一處古街。這條街古香古色,擠滿了行人,看上去多是來此旅游的外地人。
呂小九說這是無錫城最繁華的古鎮街,還是羊牯最多的地方,不過是凈衣派的地盤,有時候揭不開鍋的時候,偶爾來這里碰運氣。
我問那你來這里干嘛。呂小九神秘一笑,準備明兒的玲瓏賭局。
沒走兩步,就有兩名凈衣派弟子上來盤路,這兩人顯然認識呂小九,打量了我幾眼,對呂小九說,這里是凈衣派地盤,你倆摸鬼有些過界了吧。
呂小九嘻嘻笑道,今兒休息,我們出來逛街,來這里耍幾把,又不跟你們搶生意,你們緊張什么。凈衣派大漢道,知道就行,要讓我們抓住你在這里摸鬼,可別怪我們按幫規處理。
呂小九曬然道,明日杏子林大會后,這里歸誰管還不一定呢。
來到街道盡頭,路北掛著一處杏黃幡,上寫古鎮玉坊四個字。呂小九一招手,閃身進去,門口一塊匾額,上書“以石會基友”,用魏碑筆法寫成,字體古拙大氣,如高山墜石。客廳內懸掛孫過庭草書《俠客行》,揮毫潑墨,頗有游俠之風。
客廳內,四五個漢子在賭石,好像是一人用五千兩銀子買了一塊石頭,正在切石。
我說外面是玉坊,里面賣石,這不是掛羊頭賣狗肉嘛?呂小九笑道,這也是合理避稅而已,玉是工藝品,賭石則是賭博行為,稅收高,這也是很正常的。
我說不就是個石頭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呂小九頓時來了興趣,石頭怎么了,你可別看不起石頭。孫猴子是不是石頭變得?熔巖巨獸也是石頭吧?
我說行了,你來這里到底想干嘛。呂小九說等會你就知道了。
賭石這玩意兒,與炒股一般,在江湖上稱為兩大撈偏門,一夜暴富或傾家蕩產的人在這個行當里稀松平常。一刀窮,一刀富,一刀吃肉,一刀吃土。
幾人喊道,開開!
我們湊過去觀看,只見一刀下去,一男子發出歇斯底里的慘叫,面色蒼白,失魂落魄。另一高個道,杜老二,這次你可完了。欠債還錢,算算也有兩萬兩了吧。
杜老二牙關緊咬,臉色陰晴不定,說了句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說著,一頭撞在磨豆腐的石磨上,氣絕身亡。
伙計也不理會,說石頭都開了,再來一刀唄。接著又一刀下去,露出一塊整齊、光滑的切面。伙計大聲道,杜老二,你發財了!
看杜老二,蹬了蹬腿,沒有醒過來。
三個大漢說,老板,幫我們把這塊翡翠雕個菊花。
呂小九道,老板,請問店里有沒有玻璃種的玻璃?話音剛落,三個大漢轉過身來,上下仔細打量呂小九,把呂小九看的心里發毛。一大漢說,我們都是啊,不如留個聯系方式?
呂小九說小爺要的是玻璃種是石頭,對你們幾個基佬可沒興趣。伙計出來道,這里不是你們乞丐來得地方,給我滾。呂小九說你這是狗眼看人低,走就走。
兩人出來,我說你進去自取欺辱干嘛。
呂小九嘿嘿一笑,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塊原石來,得意道,明兒就用這塊石頭來賭古鎮街歸誰管。我心想這小子竟在我沒發現的情況下從玉坊順出一塊石頭,也算是盜術中的高手了吧。
(本章未完,請翻頁)沒看出來你還是高手啊。
呂小九說若論盜術,不是小爺吹,普天之下,恐怕沒幾個勝過我的。我從懷中取出大師兄送的銀票,說只要你能得手,這張銀票便是你的了。
呂小九說我當你是兄弟,你這是侮辱我的人格。話說,這是多少兩?
二百兩!
呂小九說友誼乃無價之寶,我怎么會為了二百兩銀子出賣友誼,你太小看我了。
下午,我倆在無錫城內閑逛,結果被上午那幾個挨打的凈衣派的人圍住了,呂小九扯了我下,說那黑臉大漢就是凈衣派團頭李太白的嫡傳弟子李較白。
李較白道,聽說呂小九找了個幫手,想插手我們丐幫的事,我奉勸閣下,不要趟這趟渾水。我說別說渾水,就是老太太的洗腳水,我也趟定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給我把這小子剁了扔萬泉河喂王八!
我上前給他一個五指山,說萬泉河,有點遠,等到那里,人都臭了。手下也沒閑著,三下五除二,一把一個,抓起來扔到河里。
呂小九見狀眉飛色舞,用京腔蓮花落唱道:秦大哥,真厲害,整個的人兒,輕輕地一抓就起來。
我得意道,再來二十個照打不誤。
呂小九揮了揮手中的銀票,得手了。
呃,我雖未釋放經緯真氣,但以我的水平,尋常毛賊根本近不得身,他根本不會武功,什么時候動手的?
我氣不打一出來,不是說好的友誼無價嘛?
呂小九說是啊,無價不就是不值錢嘛。再說,你身上還有不少東西,我只取了銀票,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我問你盜術是誰教的?
呂小九說,我師父可是一位奇人,幾年前路過無錫城,餓的奄奄一息,我見他可憐,請他吃了一個烤地瓜,他就收我為徒了,不過只教了我三天,他就走了。
我問那老頭是不是留著羊胡子?
呂小九問道,你怎么知道?他可厲害了,去怡紅院進去走了一圈兒,里面的姑娘肚兜全都沒了。
我心中恍然,原來這呂小九是盜圣何道子的徒弟,難怪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我身上的銀票。
當年何道子在薛家莊傳授我大盜之術,讓我武功境界受益匪淺,但后來三俗嫌我學的駁雜,我只吸取了盜意,并未繼續修煉下去。如今見到呂小九,心中動了心思,不如將大盜術之術傳給他?
想到此,我說你師父可是了不起的人物,除了這種小盜術外,他還有一套大盜之術,你想不想學?
呂小九說,我也老覺得小偷小摸沒什么意思,要盜就盜大的。我心說這小子好大的口氣,這大盜之術,本就是竊天地氣機、竊國運,沒有這點胸襟,又如何學大盜之術?
于是問道,什么叫盜大的?
呂小九一本正經道,我想把太陽偷下來。
呂小九哼哼道,別以為這事兒很難,師父曾經跟我講過,大盜之術曾將另一個世界中的月亮給偷走了,后來有個老夫子才給弄回來。當時我心說我要學了這盜術,也把太陽藏起來玩玩。
我豎起大拇指道,有志氣,到時候也寫本書,名字都給 (本章未完,請翻頁)你想好了,《將日》。
呂小九疑惑道,少了個賓語啊。
當天晚上,我們在城中破落的土地廟住下。我將何道子當年傳授與我的《盜得經》轉交給呂小九,然后逐字逐句的給他講解其中的含義,正如以前何道子給我講解一般。
何道子離開中原時,曾讓我給他找個傳人,把盜術傳下去,這呂小九本就學過小盜之法,講出大盜之術來,自然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兩個時辰下來,就連我也不由感嘆,這小子對于盜術,簡直是天縱奇才。
呂小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原來大盜之術,竟如此簡單!我冷嘲道,你這才學了個皮毛,就開始洋洋得意起來,將來還要偷日呢。
呂小九道,先不說竊日,竊國之運,如竊錙銖,講究的是望聞問切、察言觀色,道理也是相通的。如書中所說,按照天地氣運守恒定律,氣運總體是一定的,至于落入誰家,那就要看我們的手段了。
我心中暗贊,只用兩個時辰,這小子竟能悟出這么多道理,于是問道,什么手段?
若將氣運比作水,水由高處流低處。
氣運也是由高勢流入低勢,如書中所說,京城乃八臂哪吒城,實乃聚氣之良地,可我師父竟硬在天下十八路州,制造出更低勢聚氣之處,奪去京城氣運。這些與我們在街上摸鬼扒包,道理是一樣的。
呂小九頓了頓,沉吟道:不過,若要偷得太陽,這套理論恐怕還要繼續改進一些,等我以后好好研究。先睡覺,明天還要跟凈衣派的人斗智斗勇呢。
這小子在這方面的天賦,簡直無人能及,也不知將大盜之術傳給這小子,何道子又會怎么想。
次日清晨,兩人隨意吃了點東西,前往杏子林。
杏子林在無錫南門偏左,在丐幫歷史上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幾百年前,丐幫董事局副主席馬幫主被殺,董事局主席喬幫主在此處召開大會,結果四大董事齊發難,白董事與馬董事夫人指正喬主席的身份通敵,還將兩大監事軟禁,后來發生叛亂,喬主席負氣辭職,導致丐幫幾乎遭受滅頂之災。
自此之后,丐幫由盛轉衰。到了本朝,在太祖的有意或無意手段下,丐幫終于四分五裂,再也無法成為一個統一的門派。
來到杏子林,早有幾百人在此處。這些人很明顯分為了兩派,凈衣派服裝干凈整潔,還帶著丐幫特有的胸徽,上面畫著一根翠綠色的打狗棒。污衣派滿身油膩,衣衫襤褸,按照輩分不同,身上背著數量不等的口袋。
呂小九叮囑我要看好自己的行李錢袋,這里什么人都有,每年的杏子林大會,都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你東西被偷了,那是本事不濟,可賴不得別人。
這時聽有人喊道:呂小九,你怎么現在才來?
(本章完)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