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領悟的經緯真氣雖可以感應到蛙鳴、螞蟻爬行,但卻無法提前感應出這道劍氣。可見來者隱匿功夫著實了得,在絕對的實力之前,再高明的真氣操縱都都無法探知。
危險!潛意識里我作出這個判斷,自我出道以來,即便在慕容山莊、在魔鳴湖底,都從未生出這種無力的感覺。
我驚出一身冷汗,幾乎本能的提起四湖真氣,向前沖去。那道劍氣如蛆附骨,緊跟其后,我想也不想縱身一躍,躍向六七丈外的河岸之上。
這時候,我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敢去做。感覺自己被劍氣凌空鎖定,我知道若自己一旦停住腳步,便是漫無休止的凌厲攻擊。
我怎敢停留,一路狂奔,慌不擇路,將滿身真氣灌盈體內,連轉彎都欠奉,腳尖觸地即刻躍起,躲避那道劍氣追擊。
氣機、意識均被鎖定,腳下卻毫不遲疑,體內真氣瘋狂運轉,唯恐慢了分毫。
一種恐懼感自心底升起,對陣饕餮老妖時,有紀君璧協助,有屠龍陣加持,我尚且有一戰之力。在慕容山莊,我折損壽元,激發噬靈珠威力,我有短暫的偽一品境。那時的我,有種天地在我手中感覺。
這次不同,一種面對凌厲劍意生出的無力感占據內心,心中連一絲抵抗的想法都沒有。我已不去估量對方的境界,哪怕分身片刻,便有粉身碎骨的下場。
一口氣狂奔出十里,那道劍意不疾不徐,不快不慢,始終在我身后三尺,從恐懼到絕望,從絕望到無助,從無助到不甘,從不甘到憤怒。
在這不到一炷香時間里,我心境發生了變化。那種窩火的感覺讓我很是不爽,若一直狂奔下去而不主動應戰的話,恐怕事后柳清風都要來計算下我心里陰影的面積了。
好消息是,雖然凌厲劍意一路追殺,我卻能更為熟練的操控體內真氣而速度絲毫未衰減,而體內真氣運作由沖脈二湖輪流聚集,帶經二湖已可蓄滿還手之力。
來到一處荒原,我下定決心,提起二湖真氣,施以半寸河山之功,手幻出法定界印,猛然回身,真氣外吐,大喝一聲,臨!
我胸口一悶,差點吐出一口鮮血,傻傻站在原地。
銀月如鉤,繁星滿天,哪里見得絲毫人影。
在我轉身的剎那,那道似乎擊殺世間萬物的劍意倏然而逝。
拔劍四顧心茫然。
我陷入困惑之中,曾經,我被葉良辰揍得滿地找牙,我被三俗修理的幾乎半身不遂,當然他們雖也未盡全力,從未生出這種無心無力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臨到閻王殿前撿回一條小命。
我仰面躺在荒野之中,精神恍惚。秋風習習,吹拂臉頰,有些癢,有些痛。仰望星空,星辰浩瀚,幾點星光忽閃忽閃。待心緒平靜下來,竟發現自己全身濕透,冷汗淋漓。
究竟是誰?只憑一道劍意便將我追出十里之外?
回到船上,我心情凝重。柳清風問你方才去哪里了?
我默然不語,若我跟他說被一道看不見的劍意追出十里,他定然會捧腹大笑。一切如夢幻,我卻知道真實無比。
柳清風告訴我,就在我離開的那當兒,莊書正 (本章未完,請翻頁)已被幾名蒙面高手救走了,廖老大跟對方拼了一拳,受了內傷,正在調養。
來到前艙,廖老大笑了一下,然后又咧嘴,顯然受傷不輕。徐小良朝我拱手道:下午之事,是我誤會兩位了。
我說不打不相識嘛,再說我們也是被崔金平那廝給利用了。走到廖老大身前,渡入一股真氣在他體內游走一番,幾處經脈被對方內力催傷,看來要休養一段時間了。
廖老大身體一震,黃兄弟好深的內力,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我說我是中原鏢局秦三觀,那位兄弟是我同事柳清風。下午胡謅,廖老大還請見諒!
劫走莊書正的是魔教中人?
廖老大搖搖頭,看樣子不像,看他們身手,倒像蜀中飛刀門的高手。
蜀中飛刀門?江南武林大會之后,唐門、青城等派聯合西南一些武林門派成立西南武林聯合會,飛刀門便是其一。飛刀門整體實力不強,但門主魯中天卻是二品高手,若他們親自出手,廖老大等看不住,自然不稀奇。
西南武林大會副盟主、青城掌門青靈道長與魔教又殺子之仇,這半年來青城派高手盡出,在各地與魔教殺的你死我活,若莊書正落入西南武林之手,恐怕兇多吉少了。
廖老大說道,今夜秦兄、柳兄對我大通商號有救命之恩,明日便到太原府,定要在太原多盤旋幾日,以讓我們大通商號盡地主之誼。
我說那就叨擾諸位了。心中卻想若有機會與大通商號搞好關系,我們在雁北路分局或許有些生意往來呢。
對了,來太原路上,我聽不少江湖人士說十月初七要開什么斬魔大會,不知廖兄可否略告一二?
廖老大咳了兩聲,緩緩道:魔教重返中原之后,在關隴、荊襄一帶威逼利誘,不斷打壓江湖中的中小門派,惹起江湖眾怒,武林大會那些家伙跟同門沆瀣一氣,不但不居中調停,反而縱容其行事。
七月十三,魔教在太原以西馬家堡,一夜之間殘殺馬家堡一百二十余人,事后將所有人革皮充草,行事之歹毒令人發指。
關隴李家、趙家為首的當地武林翹首八月在太原抓了一名魔教使者,要在十月初七召開斬魔大會,討伐魔教,才廣發英雄帖,要在斬魔大會上與魔教公開宣戰。
見廖老大不斷咳嗽,我拿出一顆小道童煉制的藥丸,雖不是三大神藥,但療傷功能也頗顯著,叮囑了幾句用法后,便回到房中。
難怪一路上見到那么多江湖人士要去太原,如今的太原府恐怕是江湖武林風暴中心了,卻不知我們在此時路過太原,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隔壁傳來柳清風的呼嚕聲,我踢了幾腳艙板,對方翻了個身,鼾聲依舊。天色漸曉,我盤膝而坐,調節氣息。
第二日下午,貨船靠近太原府碼頭,碼頭之上一派繁華,人來人往,光如我們這般噸位船只便有五六艘,如此光景,卻少有見官兵四處巡邏,偶有幾人也抱著刀劍在一旁聊天。
徐小良見我目露驚奇之色,笑言道:秦兄可能不知,太原乃連接西涼與中原的交通樞紐,每日商船往來如過江之鯽,卻鮮有爭斗,為何?太原知府徐大人重商輕農,對東西貨運碼頭頗為關照,又有李 (本章未完,請翻頁)伯陽聲望頗高,實力雄厚,在期間居中調停,有這番景象不足為奇了。
我心下恍然,難怪太原府有小江南之稱,相對寬松的施政方針,官府也不會層層盤剝,江湖秩序井然有序。看來這太原知府也是深知為官之道之人啊。
同為一州之府,開封與太原相比,便遠遠不如了,難怪李名秀講若論富足,太原可甩出開封幾條街。開封府知府三年換了四五任,連局勢都把控不住,更何來施政方針?看來主政一方,同為一州府父母官,官與官的作法還是不同啊。
便是京城之中,各種勢力鱗次櫛比,盤根錯節,利益糾纏錯綜復雜,與太原府一派繁華相比,更顯得官僚之氣十足。
寬松的管理政策,才成就了太原府的繁榮。也正因如此,魔教亂入擾亂了江湖規矩,才會激起關隴武林的同仇敵愾。
貨船在碼頭不遠處停靠,有纖夫上來拉纖,像這種貨船吃水很深,拋錨之后,不片刻便有十余艘掛著大通商號的小船來拉貨,船雖多,卻井然有序,令人嘆為觀止。徐小良告訴我,這批貨要運往西涼,接下來水路不通,便要走陸路了。
廖老大休息一日,用了我的藥丸,傷勢好轉許多,安排徐小良帶領眾人接貨回大通商號后,便邀請我與柳清風前去拜會他們大當家。
有廖老大帶領,我們進城也比較順利。太原城中不時見到帶著兵器的江湖人士,卻也并無鬧事之人。
廖老大道:江湖人士進入太原城,除了需戶籍地出具的路引之外,還要有當地門派介紹信或太原城的保人才能進入,并實名登記,如此一旦出事,總能找著根源。
聽到此言,我不由對太原知府徐茂德肅然起敬,同樣是當官為政,差距咋就這么大捏?
我跟柳清風商議了下,先去中原鏢局雁北路分局報到,雁北路總鏢頭宋秀全被調到京城,說起來,在京城時我跟這位宋鏢頭還有些過節。這邊主持工作的是他的副手苗春雨,來到鏢局,只見鏢局內幾個鏢師在一起打麻將,也沒什么客戶,我不由皺了皺眉。
待報出姓名之后,苗春雨才從內堂走出來,滿臉笑容道:早就收到宋總鏢頭來信,說兩位有公干途徑太原,我們雁北路分局可是翹首以待啊,快些請進!
看到那幾個鏢頭還在玩的不亦樂乎,大聲道,趕緊散了,該干嘛干嘛去。眾鏢師一哄而散。
來到客廳,吩咐工作人員看茶,苗春雨才說道:既然來到太原,兩位定要好好玩幾日,秦鏢師、柳鏢師都是京城來的,自是見慣了大場面,別的苗某不敢吹牛,這太原的婆姨,比起京城可絲毫不遜色啊!
按理說我是小微事業部的,與雁北路鏢局屬于平級單位,我比這苗春雨還高過半級,不應對雁北路這些人指手畫腳,但看到他們這般懶散樣子,我忍不住道:咱們中原鏢局沒什么業務嘛?
苗春雨笑道,這不深秋淡季了嘛,一般來說業務就比較少了。
我冷冷道,可是苗副總鏢頭,進太原城時,我可見碼頭上人來人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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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