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天海,風云莫測。
莫測的又何止風云?還有那遠在江州西部某個角落的劍海鎮成年大會上發生的情景。
時間像是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前一刻蕭齊天還對著林南天邀戰生死斗,如若天神般散發著凜凜威勢,后一刻蕭齊天卻突然吐血,面色蒼白,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
前一刻林南天還沉默寡言,面色難堪,慫得像個縮頭烏龜,后一刻他卻躍上生死臺,囂張大笑,耀武揚威地宣布接受蕭齊天的生死決斗,整一副小人嘴臉,讓人厭惡。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言。
他們看著林南天,尋思道,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木俊楠等人霎時間一頓,目露遲疑。
木俊楠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無恥也好,卑鄙也罷,林南天確實上了生死臺,接受了蕭齊天的生死決斗。
既上生死臺,便生死由命,誰也不能干涉。這是生死臺上的規矩,也是木俊楠一貫以來堅持的立場。
這才是木俊楠目露遲疑的原因。
他是個原則性非常強的人,雖然很欣賞蕭齊天,但若讓他直接為了蕭齊天破壞劍海鎮的傳統規矩,他的內心還得接受一段拷問。
晴貴人卻是一聲冷哼,冷冷地看著林南天一眼,繼續向蕭齊天撲去。
形勢不等人,她可沒時間跟林南天墨跡。她在意的是蕭齊天的生命安全,至于劍海鎮的傳統規矩于她而言,又算什么?關她何事?
人影閃動,晴貴人沒能順利掠上生死臺,因為林元虎突然攔在她的身前。
“讓開!”晴貴人冷喝,俏臉寒霜,眼眸之中,一縷寒光一閃而過。
她渾身圣潔,氣若幽蘭,本來柔美恬靜的身姿突然迸射出凜凜威勢,高不可攀,如若九天神女下凡。
她往前一跨,步態輕盈,一股恐怖的氣息轟然綻放,讓人窒息。
她玉手橫拍,滾滾寒氣對著林元虎侵襲而來,幽冷刺骨。她的掌力過處,虛空中突然飄起了片片雪花,晶瑩剔透,浪漫動人。
林元虎卻根本不覺得浪漫。
他感到的只有寒冷,徹骨的寒冷,幾乎讓他呼吸困難的寒冷。他感到的只有殺意,宛如實質的殺意,強勢滔滔根本不加掩飾的殺意。
林元虎心神一跳,不敢怠慢。
他的身上突然出現一股恐怖的氣勢,氣焰滔天,大掌舉起,猛然拍出,向晴貴人的玉手迎了上去。
他的掌間真氣狂暴,霸道熾熱,勁風剛猛。
眨眼間,兩大強者對峙,兩只手掌碰撞,兩道真氣爭鋒。
“轟!”
一聲驚天大響傳出,冷熱真氣交迫,狂風肆虐,勁氣激蕩。
晴貴人和林元虎,同時被這股勁氣震退了幾步,平分秋色,竟是誰也沒占到便宜。
晴貴人俏臉一寒,心中驚訝無比。連她也沒有想到,這劍海鎮的水居然那么深。那林元虎,隱藏得也很深,居然能與她抗衡。
杜若山和孫穆平以及劍如霜則渾身一震,這一驚可非同小可。
這真的只是個偏遠荒鎮嗎?
李無常、李天雄、王石軒、木俊楠、林南天、冷建輝.....
這小小的劍海鎮,凝集了那么多云門境強者也就算了,居然還隱藏著一個林元虎?
要知道,那可是晴貴人啊。
雖說晴貴人在西梁城出手次數不多,但整個西梁城,除了一些老古董之外,估計敢言稱能夠勝過晴貴人的絕不超過十個。
然而林元虎卻能跟晴貴人抗衡而不落下方,著實讓人驚駭。
更何況,一次成年大會,這劍海鎮,居然直接出了風、雷、電三大變異靈脈中的頂尖靈脈.....
這這這....
這哪里還是什么偏遠小鎮,分明是一個洞天福地好嗎?
尋思間,林元虎沉聲開口:“生死臺已經開始,誰也不能干涉!”
此言一出,瞬間點醒了杜若山和孫穆平。杜若山突然向那些上城來使中的某兩個人示意,讓后者看住冷建輝,不讓冷建輝出手干涉。
他本人則和孫穆平一道運轉身法,驀然攔住王石軒和劍如霜的身前,以防他們上臺將蕭齊天救下。
他們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蕭齊天真的很驚艷。
既然已經結怨,這等人物,還是盡早除去為好,免得留下來成為禍害。
現在蕭齊天身受重傷,被李無常的血煞真氣侵襲,對杜若山、孫穆平乃至林家來說,都是個機會,一個名正言順除掉蕭齊天的機會。
因為不久之前,蕭齊天還邀林南天上生死臺?
哈哈!
念及此,杜若山二人真想放聲大笑。
在他們看來,蕭齊天這不是自己找死嗎?師出有名,如果林南天在生死臺上殺了蕭齊天,誰能說什么?
劍如霜皺眉。
他在猶豫要不要出手,畢竟,這確實是劍海鎮的生死臺,規則擺在那里。
他看向晴貴人,想看看晴貴人的意思。
晴貴人冷哼,強勢道:“林元虎,你最好讓開,我數到三,你再不讓開,后果自負!”
“不可能!”林元虎強勢著回應,“晴貴人,我希望你能明白,這是劍海鎮的成年大會,生死臺上,生死由命,誰也不能干涉。”
“放屁!”晴貴人怒罵。
“我不管什么生死臺的規矩,我只知道他在別人受傷不支才接受的生死斗,這叫什么?”
“這是乘人之危!”
“這不公平!”
“而我說過,我要保證公正,你以為我在說笑嗎?”
“哼!”
“我也不跟你廢話,現在開始數數,只數到三,你再不讓開,后果自負!”
“一!”晴貴人冷聲數數,身上的氣息越發冰寒,身周的空氣忽然凝結,化作冰霜,瀟瀟而下。
林元虎心頭凜然,身上的氣息同樣越發驚人,與晴貴人對峙。
意思非常明顯,不肯后退半步。
另一邊,生死臺上,蕭齊天身上的血煞之氣越來越濃郁,臉色慘白,蹲于地上,神情極為痛苦。
這一幕讓邋遢老者看了,面色古怪,心頭大叫。
哎喲我的媽喲!
這小子怎么如此腹黑,看來以后坑他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為妙。
同樣在生死臺上,林南天譏誚地看了眼木俊楠等人,轉而對著蕭齊天道:“小雜種,你不是很囂張嗎?我接受你的挑戰!”
他臉上的陰沉早已不在,化作春風得意。他的語氣陰森,其中不乏小人得志、揚眉吐氣的味道。
也難怪,先前他實在是丟人丟慘了,被蕭齊天羞辱得抬不起頭。
蕭齊天對他邀戰之時,他憤怒卻不敢應戰,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連狠話都不敢放一句。
如此種種,林南天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那時,他還道那小雜種有多強悍,連李家的血煞神功都傷不了。原來只是在硬撐,不知用了何種功法將血煞真氣壓制。
只不過那小雜種又哪里能夠想到,李家的血煞真氣生生不息,可壓制不得。
壓得越狠,反彈得越厲害。
這不,眨眼之間,老天就給了他一個一雪前恥的機會。
先前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老虎,突然就變成了一只病貓,生殺予奪,任他宰割。
這種機會,簡直讓他瘋狂,好想仰天長嘯!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如浮光獵影一般,看似很長,其實不過是在電光石火之間。
很多人早已屏住了呼吸。
他們雖然對林南天的所作所為鄙視,但又哪敢亂說一二?
不料這時,有人爆發了!
“卑鄙!”暮無鼓突然大喝,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便是蕭齊天也抬頭看了他一眼,便是數數的晴貴人也怔了一下,向他看了過來。
“林南天老狗,原來我還敬你是林家教頭,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卑鄙無恥之徒!”暮無鼓冷聲罵道。
“放肆!”林南天喝道,神色大怒,雙目陰沉地看向暮無鼓,冷聲道:“小子,不要以為拜入了修仙門派,就能不將我放在眼里!”
“我需要把狗放在眼里嗎?特別是那種卑鄙無恥,只知道恃強凌弱的狗!”
“閉嘴!小子,你想找死嗎?我只是正常應戰,何來卑鄙無恥之說?”
“喲?承認自己是狗了?”暮無鼓嗤笑,“如果不是蕭齊天突然出現重傷變故,你敢上臺嗎?”
“為何不敢?不過是個筑基期的小子罷了,我會怕他?”
“是嗎?那一開始人家讓你滾上去的時候,怎么不見你滾上去?”
“我念他修行不易,殺了可惜,想放他一馬不行?而且,我雖沒上去但也沒拒絕不是嗎?不然我現在又怎可能站在這里?”
“哇,好高尚的情懷!”暮無鼓夸張叫道,聲音突然變冷,道:“那你現在怎么又滾了上去?”
“是他自己不知好歹,一而再地挑釁,真當我林南天軟弱可欺嗎?他想找死,我自然成全他!”林南天冷笑道。
“說得好聽,就你那縮頭烏龜的慫樣,誰沒看到?整一副小人嘴臉,不知廉恥。”暮無鼓諷刺。
“我縮頭烏龜?我不知廉恥?哈哈!”林南天忽然大笑。
“沒錯!”
“我就是縮頭烏龜,我就是不知廉恥,那又如何?”
“嘿嘿!”
“你小子可以睜大眼睛看看,看看我這個不知廉恥的縮頭烏龜如何將他殺死!”
“哦不!“
“應該是慢慢折磨致死!”林南天幽聲嘲笑,一臉得意。